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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急忙夺了酒壶,道:“酒不可多饮。少爷年幼,夫人伤势未愈,更不能饮!”
安儿被那果酒吊得有些馋,连忙撒娇着哀求。初七也是有些喜欢那滋味,于是学着儿子样子讨些酒来吃。
江蓠没了办法,只准两人再饮两杯。不想安儿再吃了一杯,已面色通红,一睡不醒。初七抱他起来摇了摇,不见一点动静,便有些慌。
江蓠立马为办事不利请罪,继而捞起吃醉了少主人告退奔去解酒。初七还想跟去看个究竟,刚迈了一步便觉头重脚轻,身子被水拖着颠颠簸簸,眼前那喷着温水泉眼都变成了五六个。
温热水汽加之酒意,熏得人不停地流汗。她支持不住,差点往水里沉去,却在最后时刻被人揽了起来。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你醉了,不能再泡了。”
初七觉得耳朵痒得厉害,想推开那揽住自己腰身人,手却反被握住。她被惹得有些恼了,张开嘴便咬了下去。因为使不出力气,眼神也不太灵光,初七一时不知自己咬到是什么,至多啃了啃便也没了兴致。
忽而,她又听见喘息声,有双手在身上游走不停,即便如何挣脱都是越缚越紧。这样事她记得从前有过,有个男人常常这样对她。她在脑海里竭力地回想,想着那个男人容貌,却总是一片模糊。
“夫……君……”她似乎是想起了这个被嘱托一定要记住称呼便脱口而出。身上渐渐更难受了,她觉得异常痛苦,连酒也醒了,拼命喊:“康摩伽,康摩伽……”
孟清总以为听错了。天下哪里还有他这样小心翼翼为人夫?为了亲近妻子,还要用这样迂回手段。将初七带来此地,全为了温泉治疗之效。他每日暗中观察,期盼初七可以多少治愈些病情。如今看来,他妻子不肯回来。而他每日只能暗暗对着温泉中氤氲倩影,不过只是徒增相思,自我折磨。
今次忍耐不住做了这样鲁莽试探,他发觉自己已经到了底线,再不能退让了,直愤怒地擒住初七脸,问她道:“你想叫是谁?我是谁?”
初七惊恐地看着孟清,感觉他双目中喷吐而出怒气快要将在自己焚毁。这个男人是要杀了她还是折磨她?脑海中被恐惧占满,她随即高声尖叫起来。
江蓠远远听见那叫声,知是初七在求救,却是无能为力。她将安儿抱走时才知道,那果酒是孟清吩咐送来,目也许只是想借此亲近初七。如今一看这样局面,肯定是事情搞砸了。她一个外人,又是一个下人,如何去管人家夫妻间事。
正费劲想着理由按耐下自己,江蓠却听初七叫声更响了,整个宅子里怕没人听不见。这时,她也不知哪里来勇气,冲去温泉跪下大声道:“郎君手下留情。夫人中毒太深,早已神智不清,勉强不得啊!”
江蓠下了手势,让所有家丁尽皆跪下求情,至少败了男人兴致也好。这样齐唰唰一大帮子人齐声求情。果然,初七叫声渐渐小了。江蓠试探着撩起帐幕,进去打探,却见偌大池子里,只有初七一人气息奄奄地趴在池边喘着气。
“夫人!”江蓠叫了一声,随即跳进温泉中扶起初七,道,“江蓠这就为你找大夫!”
“难……受……”
“夫人是哪里不适?”
“这儿……”初七指着自己心口,道,“真疼……”
此事一过,江蓠便急忙联系夜华,想让他来劝住孟清,至少不能让初七再受惊吓。可惜夜华在蜀中被绊住了,只回了信说尽快赶来。江蓠仍旧独木难支,再要去蹚人家夫妻浑水却是不能了。
江蓠还不曾想到,其实自己还有一个坚实同盟。此人便是许久找不见初七康摩伽。康摩伽自不见了初七,差点便要发疯。他听说有一群流民围攻一个弱质女流最后无一幸免,便立马猜到是孟清所为。
自救得初七回来,孟清眼线便缠着他们不放。几次甩开过前来打探探子,却有另一批缠了上来。本来康摩伽有自信只要自己这方不露出破绽,便根本无须担心行踪暴露。可初七偏偏那样跑了出去,再要追她回来,怕不是什么容易事了。
另一方面,康摩伽也不太确定,初七回到孟清身边是否比在自己身边更好。身边人不停地在劝他就此放手。纵然是信念坚定人也会因为周遭环境中诸多阻碍而有了动摇。
就这个时候,江蓠开始与他取得了联系。他们都是被训练过老手,在锦城三年偶有交往便也定了些暗号规矩以备不时之用。于是,初七讯息便很快传到了康摩伽手中。意外是,江蓠并不是要康摩伽前来将初七带走,而是为了她以后生活作出些牺牲。这牺牲也许十分残酷,却是让初七如常人一般生活在世俗之中唯一办法。
虽然这相当自私,但江蓠站在自己立场上,唯有这样做。在天罡伦常上,江蓠以为这也是正路。如若康摩伽真认为自己对初七是爱,那便能做到这个地步。只是,这样实在太苦。让一个男人去做如此艰难选择,她感到了负罪和羞耻。
期待
74
就在初七伤口差不多愈合时候,她体内潜藏毒素也因为温泉连续催蒸而陆续排出体外。她渐渐有了短暂清醒,分辨得出熟悉人,也说些正常话语。
这样好现象令孟清生了些希望。但他又因为上次挫折而不敢贸然尝试失望滋味。更多时候,他只是隐藏住自己,远远地看着,偶尔看见初七天真地微笑,自己便也不自觉地嘴角扬起。
北方和蜀中不时传来消息,让他快些回去主持局面。冗杂事务堆积着,孟清因为无暇分(身),只能处理那些最为紧要,再要去管琐碎却是不能了。
他亦睡得不甚安稳,每晚都是初七恢复神智美梦。正因为梦太美了,清醒时刻越发痛苦。他似乎从来都不确定,初七是否曾有片刻倾心于自己,亦或是一直抱着感恩心态扮演着妻子角色。一旦她忘却了他给予她那些方小说西,她便不再流连于他身边,只剩下厌恶和逃避。
这个想法盘桓在心里,不免让他烦躁。就像今夜,他辗转难眠,只怕美梦再来侵袭,醒来时身旁依旧空寂,那又该是一番折磨了。
忽而,他房门竟被人打开。这宅子里没有人敢不经他允许擅自闯进房中来。加之房外亦布了些人手,一有风吹草动,也会有人通报。能这样顺利打开房门,实在想不出是哪个胆大包天。
孟清依旧闭眼未动声色。他至少有一百种办法消灭刺客,但这一次却一样都不想使用。这似乎是因为夜晚带来了他熟悉香味。那香味如醇香清酒,似水却又能醉人。他时常闻时常便是微醺,意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摇摆,只看得到美好,看不到坏一面。
“夫君……”
他果然听到这声音,怯怯,像十几年前懵懂少女样子。当真是老了,已经进入了梦乡竟还不自知。孟清叹着便翻了个身,不想理那幻象侵扰。
所幸幻象没做纠缠,见他如此冷漠,只轻轻转身走了。房门重又打开,那香气也越来越远。孟清猛然清醒。哪一次梦会是如此便完结?若是这样完结岂还称得上是美梦?既不是美梦,又何须惧怕醒来一场空?
孟清连忙起身,道:“等等!”
初七停了脚步,回头去看,但见孟清脸上全是意外表情。她今日被江蓠迷迷糊糊劝了来见一见眼前男人,不想他却是睡得昏天黑地,不想理人。既然如此,正巧她也怕他,叫了一声不见醒,便也乐得离开。如今孟清又叫她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顺从。
“过来!”孟清义正言辞,招手让她过去。初七往后一退,有些不情愿。孟清又重复了一遍,态度更坚决了。今晚夜风太凉,吹得人瑟瑟发抖。他话透着寒意,能叫人冻住冰冷。初七抿嘴,乖乖原路走了回去。
孟清等她走近便问:“你说,我是谁?”
初七就像被老师罚背书学生一般低头站着,手摆弄着裙带,支支吾吾地回道:“是……夫君。”
“夫君二字是何意思,你可明白?”
初七摇了摇头。别人这样教她,她便这样学,哪里还知道是什么意思。孟清听了,知是又痴心妄想了一回,喃喃道:“你受这些苦,是我害。不想原谅我,又或是想折磨我,都无所谓。可你至少给我些希望,是不是?”
这些话莫名令人苦痛。初七抬头看他眼睛,突然喊:“长、天……”
孟清有些不敢相信,抓住她胳膊定了定神,问道:“心儿,你回来了?”
初七难得没做挣扎,显得格外温顺,脸上仍旧一片茫然。孟清苦笑了一声,道:“究竟又在做梦了。醒了便又是一场空了吧?”
初七听得不甚明白,只觉眼前男人实在有些可怜,便伸手摸了摸他脸,似是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