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他风度好得很呢!瞧那刀叉用得,一丝不苟。”DANIEL又羡慕地加了句。
“这些礼仪对他们来说,还不是小CASE?”张红不屑地撇嘴。
“小CASE吗?我看到好多有钱人把胡椒粉撒得到处都是,用切黄油的刀切牛肉!”DANIEL争辩,“更有些人,直接用餐巾抹桌子!”
“唉呀,真烦!不就是一餐饭嘛,哪来这么多讲究?!”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们,“我最讨厌西餐,好像吃给人看一样。”
“西餐是一种品质,会吃西餐的人是一种真正的贵族。”
“呵呵,即便贵族,那他也应是最后的贵族。”我轻轻地笑。
很快,男人吃完了,呷口红酒,把刀叉并齐放在盘子一侧,然后掏出几张大钞压在高脚杯下,冲我们点点头,快速离去。
这时,我发现,男人有豹子一样的身材,骨骼十分灵敏,走路疾速却悄无声息。
男人很快被大家遗忘了,但不知为何,他最后离去的那一幕却印在我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像什么?我也说不出来,但总感觉与一件东西惊人神似。
傍晚收拾东西回家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日记本丢了。我四处找,急得几乎跳起来。DANIEL也帮我找,一边找,一边打趣,都老奶奶了,还扮情窦初开的小妹妹写日记。
我说,那不是日记。
“那是什么?”
“是——”我闭上了嘴。那是我写的文章,有几千字的随笔,也有几万字的小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片混沌。我珍爱它,它是我的知音。
我没有告诉DANIEL,我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如果他知道我写文章,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我们一直没找着。回到家中,我把家掀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临睡觉时,我捶胸顿足、长吁短叹。
张红说我好生奇怪,跟死了个亲人似的。
我说,不是的,是比亲人还亲。
可不就比亲人还亲?
《第二章玉缘》4.(1)
第二天,我依然沉浸在“丧亲”的沉痛中不能自拔。一整天,我丢三落四、魂不守舍。同事们都问张红我是不是生病了?张红讥笑道:“她是有毛病!”
夜晚临打烊时,一辆黑色的奔驰悄无声息地停在我们餐厅外,接着,那位“白发魔男”慢慢地从车里钻出来。隔着窗玻璃,我们都看愣了。
男人走进来,提着一个布袋子,安静地站在餐厅门口,四处打量。当他看到我时,目光停住了。
我心头一抖,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过去。
“先生,您要点什么?”
“一壶碧螺春,一杯橙汁。请帮我送到那个位置去。”他说着,指指角落一个僻静的位置。
我把酒水单递给吧台,DANIEL伸脑袋一看,气愤得猛砸台面。他特别想给这位不同寻常的男人“用心”煮壶咖啡,可男人总不给他这个机会。看来,他是崇拜上这个怪人了。
小心翼翼地托着托盘,我慢慢地向他靠近。男人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这让我浑身不自在。
“先生,您的茶水好了。”我轻声说,把茶和橙汁一一放在他面前。这时,我才意识到,他竟然点了两份!
“小姐,把橙汁放在你面前吧!”他微笑着说,目光十分温和。
我愣住了。
“我想请你喝杯果汁,不知你是否赏光?”
哦,原来是这样!尽管他似乎比较大款,但我不是随便喝人家东西的女孩。
我收起托盘,倨傲地回答:“对不起,我是这里的服务员,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那好,我等你。你先去忙你的吧!”说着,他冲我一笑,打开布袋子,掏出一个厚厚的日记本。
紫色的,好生面熟!
“这日记本——”我瞪大眼睛。
“是我昨天捡的,在过道里扔着,沾上了好些脚印。”他淡淡地说,施施然打开本子。
“这是我的本子!”我脱口而出,下意识地伸手去抢。TMD,这家伙要看我的心事!
男人很灵活地把本子一挪,我扑了个空。他依然微笑,不温不火。
“这好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心爱之物。我觉得可能是你的,但不敢肯定。”
“要如何肯定?”
“坐下,告诉我里面的内容。”他朝对面的座位压压手掌,我被施了魔法般乖乖坐下。
男人自斟一盏清茶,抿了一口,温和地望着我,目光充满了鼓励。
我喝一大口橙汁,然后,又气又羞地开了口:“这里面应该有这样一些文章……”我仔细回想,尽量从头到尾把曾经写过的内容回顾一遍。
天哪,这可是一个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我啊!
我越往前说,越羞愤。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就像,就像——扒光衣服一样。
男人注意到我的表情,他大致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把本子合上,递给我:“的确是你的。”
“你全部看了?”我抱着本子,十分气愤。
“文笔很好,内容精彩,我无法不看。”他自斟自饮,十分享受的样子。
“可,这是,这是——”
“我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欲望,也不感兴趣。可你的文章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谁?”我好奇了。
“我女儿。”
“呵呵……”我冷笑了,看来小说中的场景也能真真实实地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我毫无教养地歪靠在椅背上,等待着这个老男人口中一个凄婉的故事。
“你很像她,我是说文章。”男人的目光凄凉,脸也有点儿扭曲了。他喝了一大口茶,扭脸望着窗外。
“你女儿多大了?”我淡淡地问。
“如果是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
我心头一紧,急忙坐端正,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你很敏感,很聪明,和她一样。”男人笑了,目光有些许安慰,“我的女儿叫冰儿,冰晶玉洁的意思。”
“哦,琼瑶倒是有本书叫《冰儿》。”
“可,那时我的冰儿已经十岁了。她挺喜欢琼瑶的《冰儿》,那也是个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然后十分戒备地挺直腰,“这个重要吗?”
男人摇头笑,十分宽容的样子。
“我的冰儿喜欢写文章,和你一样,也用紫色的日记本。她大概从八岁起就写了,一直写到十八岁,但她的读者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她的生活天地一直都是家里、医院里。她先天不足,有地中海贫血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输血、住院……”说着,他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地中海贫血症?!”我浑身发冷。我听说过这种病,在电视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这是种可怕的病,自身没有造血功能,一生都要靠别人的血救命。即使保护得再好,也应该活不过十岁,但这个可怜的女孩竟然活了十八岁,也算是上苍可怜了。
男人好像不想说女儿的病,这毕竟是个痛苦的回忆。他定定神,又轻轻地接着讲:“冰儿喜欢写梦,她的梦很丰富,是个完美、空灵的世界。我也多次把她的作品送给出版社,但出版社都拒绝了。”
“为什么?”
《第二章玉缘》4.(2)
“他们说,冰儿的作品没有读者群,脱离现实,过于唯美。这是个浮躁的社会,没有人会听一个女孩子编造出的梦幻。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继续写,写作是支持她活这么久的支柱。”
“我的文章也这样吗?”
“是的,给我有同样的感觉。唯美,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的确,我爱写梦,即使是挺现实的东西我也会把它写得梦境一般。不知,这是一种消极逃离,还是一种积极反抗。
“我没有想过出版,我只是写给自己看。”我喃喃地说。
“做事不能太功利,冰儿也这样,可能因为自己病的原因,她从小就没有欲望。能多活一天,多见些阳光就觉得很满足了。”
“可怜的孩子。”
“不,不可怜。她已经远远活出医生的预言,这于我、于她都是不敢想像的恩赐。”
这时,我突然感觉这男人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妻子,冰儿的母亲。但我不敢问,既然不提,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男人似乎大致讲完了,一直沉默着喝茶。我也无话可说,这个世界,伤痛的事情太多太多。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半晌,他抬起头突然问。
“还日记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