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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青青,你吓人啊?!”方卓拉开灯,看到我的躯体,吓了一大跳。
我死了似的充耳不闻。
他小心翼翼地挨进,狗一样翕动着鼻子,“什么味?这么腥!”
我浑身冰冷,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青青,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他走近,伏在我脸上,仔仔细细地看,眼睛里写满了心疼。
我慢慢地把目光移到他脸上。这张让我欢喜让我痛的脸,此刻,我像倦了的鸟儿一样依赖。
“方卓,亲亲我,亲亲我好吗?”我央求。
方卓奇怪地看着我,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
我忘情地抬起胳膊,蛇似的缠住他,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青青,你,你想干吗?”方卓用力掰着我,强笑着喝问,“谋财害命吗?”
我冷冷地笑,舔着他的耳垂一字一句说:“卓,恭喜你,你要做爸爸了!”
“什么?!”方卓拼命地把脑袋一甩,像泥鳅一样从我怀中溜开,“胡说,你胡说!”他猛地后跳几步,虎视眈眈。
“嘿嘿——”我轻轻地笑,温柔地抚着小肚,柔情蜜意地说,“我怀孕了。”
“SHIT!”他猛地大喝一句。我浑身一抖,不相信地望着他。
S—H—I—T!这便是他的反应,一位文质彬彬绅士的反应!
他在咆哮,在震怒,像一头发怒的公狗,妄图吞噬一切。
“你怎么可以?!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你,你不是吃药了吗?”他一连串地问,语无伦次。
我慢慢地靠起来,观看他的表演。
“不可以,绝不可以!你欺骗了我,害了我,害了我们大家,我,我——”他说着,冲到我面前,一把捏住我的肩,拼命地摇,“你疯了吗,在这个时候?!”
我害怕了,我是真的、真的害怕了。我从没见过他发疯的姿势,原来竟如同疯狗一般!
“别担心,我,我已经做掉了。”我哆哆嗦嗦软下来,不敢多看他一眼。
“真的吗?!”
“真的。”我急急忙忙地说,拿起他的手探到我内裤处的卫生巾,“不信,你摸。”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怜惜地抚着我的内裤,长叹一声,“唉,真难为你了。”
我扭过头,不想看那张虚伪的脸。只是,我还没把眼睛闭上,便听到一声毛骨悚然的惊呼,“啊——”
血!一只血手战栗着,通电了一般。
我眼前一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第一章泡泡》30.(1)
我再度醒来时,天地间一片洁白。
我愣愣地看着,灵魂如一片翻飞的羽毛,飘飘洒洒地扑到床上来。
耳边有一个声音:“青青,青青——”
我眨眨眼,费力地辨认,竟然是那张皎如新月的脸。
“蓝湄——”我轻轻地说。
蓝湄微笑,捏捏我的手,眼神像春晖一样温暖。
“青青,听我说,不要插话,不要激动,好吗?”
“好。”
“两天前你被送进了医院,你子宫大出血。医生猜测可能是因为刮宫手术不完全,而且事后乱打止血针造成的。当时你人事不省,医生问你到底打了什么针,在哪里作的手术,你都没有回答。于是,没有办法,他们便给你做了子宫摘除手术,要不然,你身上的血会被流尽的。”说到这里,她停下来,静观我表情。
我平静地对视着她的眼睛,“说吧。”
她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一如对待婴儿,“你昏迷了两天,他们给你输了血,现在一切正常。医生说这是因为你年轻,若不是年轻,这样的医疗事故,是会让人送命的。”
“我,一切正常?”
“对,一切正常。”
“可,我没有子宫了。”
“是,没有子宫了。不过,这样的医疗事故,你完全可以打官司的。”
“打了官司子宫能回来吗?”
蓝湄的眼圈红了,“不能,青青,回不来了。”
“既然回不来了,为什么还要打官司?”
“难道,你就这样放弃?!”她瞪大眼睛。
“不是放弃,是根本就不想。”
“青青,你不能这样,至少你可以——”
“钱吗?”我淡淡地笑,“我不需要钱,钱买不来我想要的东西。”
“青青——”
我不理她,像鸭子一样一前一后伸着脖子,费力地吞咽。
“青青,你在做什么?”蓝湄不解。
“咽。”
“咽什么?”
“痛。”
我头一次发现,大痛竟然是被大口大口强咽下去的。
我在医院待了十天。整整十天,只有蓝湄看过我,此外,再无旁人。
已经到了考研的大限期,他们都抽不出时间。
我每天都盯着窗外,窗外,有一堵红色的砖墙。我一醒来便给自己编故事,编墙外的风光。
终于,等到靠窗的病友出院之后,我立刻申请换了过去。当我半跪在床上看墙外时,发现,墙外其实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虚无。
出院这天,下起了小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
我裹着蓝湄长长的羽绒服,虚弱地倚在池塘边的大柳树上。
小屋还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孤独的小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时,许多人满脸欢喜地从我们身边经过,有的互相挥手笑道:“新年好!”
“新年?”
“对啊,今天是一月一号,元旦。”
“哦,还有十八天。”
“什么十八天?”
“大限。”
方卓走了。推开小屋的门,屋里的另一半已经空了。
房间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
桌子上有一封信,用粉色的信笺装着,信笺上压着一朵风干的玫瑰。
青青:
我走了。
我不请求你的原谅,因为这样的懦弱是任何人都无法原谅的。
一切像是一场不知操纵在谁手中的戏,身为主角的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我无力承受,于是只好中途退场,要不然,这场戏会越演越烈,越演越悲。
一直不敢忘记你经常问我的问题,我爱不爱你?
我应该是这样回答的: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那么,就在此刻,在这张纸上,让我告诉你:我爱你。
或许你已经不再相信。在你眼中,我应该是个满嘴谎言的负心郎。我其实也很伤心竟然给我最心爱的女孩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我无颜面对你,面对自己。
我爱你。
让我怎么对你说呢?从我们第一天在三角地邂逅,我便爱上了你。你好像是一只迷途的猫,满脸疲惫,被大风卷到了我身边。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跟在你后面,你是那样的无助,让人怜爱,我像脚底长了根一般,盘桓在你周围。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提出了“异性合租”的招数,或许这是天底下最拙劣的招数吧。
“异性合租合约”其实是为了限制我自己。那天你说得对,我的确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对你一见钟情,怎么可能用一个合约约束自己的感情?
为了不违犯合约,也为了不惊吓你,我一直对你忽冷忽热。有时看到你可怜、凄惶的神情,我不止一次地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冷酷?其实这些并非我本意。谁让我们的爱情产生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
所以我告诉你,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我要告诉你,我爱你。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合适”的时间竟是现在,此刻。一个男人,本应当是掌握命运的,可我却好像被命运捉弄,一切变得荒诞了。
所以,我退缩了。我向命运投降。不得不承认,人,在某些时候,的确是被什么力量操纵。
《第一章泡泡》30.(2)
我爱你,青青。这句话我在心中曾经向你讲了千万遍,可能现在再说出来已经太晚了。我这么吝啬“爱”这个字,就是为了让它讲得更有分量、更沉甸甸一些。如今看来,它应该已经掉价了,廉价得白送给你可能你都不想要了。我欲哭无泪,为我最真、最纯、最美的爱情。
我走了,因为心里不安宁。我不敢面对你惨淡的脸,它时刻提醒着我的罪孽。你的损失我无法弥补,唯有一颗亘古不移爱你的心。
房租我已经交到明年三月份,那时的我们,都应该明朗起来。对于考研,我充满信心,也希望你打起精神,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我在光华学院里等你。
爱人:卓我笑,把信撕成一片一片。然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