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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敬德在一旁嘀咕:“这个家伙会酿酒就是不会喝酒。”
对我宽厚的一笑,随即扛起李世绩就走。
这些笑意让我有归属感,安全,同仇敌忾。多年来沉寂的心意慢慢缓化成温和的曲子,在心底轻轻吟唱。
不由就远远看着他们,慢慢啜饮着这漂亮的酒。不知道过了多久,满屋子都是人影晃晃,我奇怪的使劲睁大眼睛,终究眼前一黑,最后的记忆是有人叫:“殿下,郁离他――”
再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我盯着帐篷顶看了半天不知身在何处,唇干舌燥,头痛欲裂,忽然记起我昨晚――喝多了。
拍拍头努力起身,想不出昨晚倒地以后的任何蛛丝马迹。这样的情形从未出现过,带点不知所措和不安心。段志轩端了一大碗东西进来,真不知道他是属什么的,我一动,他就进来了。
“兄弟,难受吧?”他把碗递到我手里:“醒酒汤,喝了就好了。”
“醒酒汤?”我盯着这黑乎乎的汤,估计是用葛花菱角,加枳具子熬的。
“你别看难看难喝,可是很好用。这是英国公李世绩配的方,大家每次喝大酒,军厨一定会做一大锅。”他推推我:“快点喝。”
我略略好笑,这个李世绩酿完酒再做醒酒汤,也真真是个人物。
随意吹吹,就喝起来。
段志轩接着说:“昨晚你醉得简直不省人事啊,是殿下把你抱回来的,我想接过来他就眼睛一瞪,直接把我撵出去了。哎,你怎么了――”
我一口醒酒汤全喷出来,半滴没剩。
第四章
三月,河北夏王窦建德率十万大军西援洛阳,水陆并进。与王世充部将郭士衡数千人会合,进屯虎牢。并在板渚筑宫,与王世充相呼应,威胁唐军侧背。
每每军事议程都命我候在一旁,久了,大家都习惯我在一旁只听不言。我不说话是因为秦王从没有当众问过我的意思,我亦明白他不想让我卷入这些关于责任的是非中。私下里,他会问,态度虽不甚明朗,至少,我能体会到试探的意味不再昭然,大部分还是想契合的商议。
房玄龄忧心忡忡:“绝不能让王世充与窦建德合兵一处,否则,靠我们现在的力量是无法取胜的。”
李元吉大咧咧的说:“无非是撤回关中,武德元年,二哥和太子不是东征过洛阳吗?也是打不下来,就撤回长安了――再撤一次也无妨。”
我看见李世民并未动怒,越来越黑的眸子却让人心里发紧。
已经是夜半了,我躺在榻上想着战事,听见有人出去的声音。我想了想,加了件衣服,就起身跟出去。
虽是黑夜,但是有淡淡的月光。李世民就背负着手直直的站在清冷的月光里。他的背影中融合了独裁天下的文韬武略、兵临城下的淡定从容、带着些不能言说的孤独和骄傲。
我莫无声息的站在一侧。
“这个仗,如何打?”他的声音淡淡的传过来。
“分兵固守,依旧围困洛阳,另率精锐部队攻占成皋。以逸待劳,使敌军疲惫后,一举击败之。只要窦建德的援军被打败,王世充便难以再困守孤城,必定会开城投降。”我说出自己的想法。
“长安。”他略略叹息,我知道他惦记长安的安危。
“窦建德短期内攻打长安的可能性不太大,否则不会非过来硬碰硬的来洛阳。”我劝慰。
“这个仗,持续的太久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士兵也是人,也有家,恐怕再久一些就军心涣散了。”
李世民在士兵心里一直是个威风凛凛的元帅,要想成就大业,势必会舍弃一些俗人的乐趣,这个道理,睿智如他,恐怕早就深深懂得吧。所以坚忍、内敛,不动声色。在这个月光里,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淡淡的吐出一二?
我竟泫然。
清清嗓子,我清楚历数:“秦王你驻军北邙山,开始围困洛阳――七月,洧州长史张公瑾、刺史崔枢献城投降。八月初九,共州县令唐纲杀刺史投降。八月十四日,怀州总管黄君汉攻克回洛。八月二十五日,刘德威占领怀州。九月十三日,显州总管田瓒率二十五州投降。九月十七日,尉州刺史时德睿率杞州、夏州、陈州、随州、许州、颍州、尉州七州投降―――不是谁都能做到这些的。”
我接着说:“元帅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身先士卒。这样日久天长,生死与共,将士和元帅就会血肉浑然一体,决绝不会军心涣散。”
半响,我听不见他说话,也不敢看他,只是好好的端站在一旁。
“你来自哪里?”他仿佛对我说,又仿佛自言自语:“像是来自书房,又像是来自战场――偏偏又不柔心弱骨、温恭媚顺,亦不黑裳褖衣,佩刀持剑,英姿飒爽。只是干干瘪瘪的小丑丫头罢了,竟比一般男子还聪智灵慧,有气度胸襟。”
我听了毁誉参半的评价,竟啼笑皆非。
一时松懈下来就说了我的出处:“自幼在庵中长大,跟着师父学医理、读史书。只不过暮鼓晨钟,难免性情淡薄,不善言谈。”
他听了,忽然就转身伸手打散我的头发,我吓了一跳。只是感觉他把温煦修长的手指伸进我头发里,在头顶细细摩挲。
我了然,他在找我的戒疤,遂笑着说:“我师父说我俗缘未了,没有给我剃度。”
他放心收回手指,慢慢帮我把头发绑好。
我仍带着笑意,说着自己的心事:“战事之后,我只想好好的,做个郎中。”
他蓦的问:“会习武么?”
我不知道他是何意,仍是诺了一声:“会一点,开弓骑马,足以自保了。”
他放手后,不再说什么,依旧束手站立,一任夜无止无休的黑去。
次日,李世民命齐王李元吉等继续围困洛阳,自己亲率精兵步骑三千五百人进驻虎牢。点将时候有李世绩、程知节、秦叔宝和尉迟敬德,并将我带了去。
二十六日,李世民率骁骑五百骑出虎牢,在其东二十多里处侦察窦建德军营,命我原地留守待命。走的时候马骑卷起巨大的尘土,旗帜在尘土中猎猎飘扬。李世民披盔戴甲在马上,迎着晨曦的太阳,带着人马飞一般离去,并未回头。
整整一日,我战战兢兢的坐立不安。段志轩并没有随军,只是留在了大营里照管李元吉,只剩我一个人在空旷的屋子里,来回的踱步。有人送上饭菜,见了,只是胸口一滞,摆摆手让人端下去了。说也奇怪,我不是没参战过,亦不是唯唯诺诺之人,只是这次秦王带兵出去,竟分外提心吊胆——不是侦察么?怎么能一日不归?只带了五百骑兵,莫非遇到埋伏?
日暮,我终于听见了马蹄的声音,巨大的喜悦袭过来,人反倒安定平和的镇静下来,整整衣服去元帅军帐迎接。
人人都是一身灰尘,庆幸的是鲜有伤痕。各位大将都在,一个未缺,尉迟敬德手臂处有一小伤,军医正包扎着。
见了我大呼小号:“郁离,真真痛快!杀了窦建德三百人,俘虏了殷秋、石瓒。”
转头看向秦王,正安静的坐在里面休息,虽也是一身污垢,但眸子里仍是淡淡的笑意。
见了我,只是说:“右卫士,吩咐准备热水,先洗洗再用膳。”
我转身下去准备,心下是满满的喜悦――活着,是件太好的事情。
后来,整个过程是听李世绩详细讲的,去之前,秦王一路伏击,在离其营三里处,猝与窦军游骑相遇,李世民于是招呼一声,便引弓射杀一将。军中大惊,窦建德急忙派五六千骑兵前来追逐。
李世绩表情甚是恬然,娓娓叙来仿佛讲着故事:“秦王当时命令我们――汝弟前行,吾自与敬德为殿!于是尉迟敬德随秦王殿后,且战且退,当追兵将要追上时,便引弓射杀一人。追兵见状惧而止步,随后又追来,如此再三,每次都有死者,秦王前后射杀数人,尉迟敬德在保护殿下的同时,也杀十余人,窦建德军不敢再逼。待秦王将追兵引入伏击处, 伏军奋起进击,大破之。”
我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生死关头,秦王――是不自私的。
“我们一直猜测你是如何认识尉迟恭和秦王的?”李世绩忽然问。
我们正在一个迎风的小山坡上,军医说草药匮乏,就出来找找。不巧碰上李世绩,他就兴趣浓浓的跟来了。
我听见他问,随口就答:“有什么猜测的,两军交锋的战场上看见的。”
“战场?”他不解。
“那次我跟着王世充的骑兵,在洛阳北邙山上时,碰见了秦王巡视战场。王世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