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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谪海外,用鸡距笔,黄鲁直崇宁二年十一月谪宜州,为资源书卷,用三钱买鸡毛笔书两帖,风流特相宜。
王涯藏前世名书画,甘露之祸,为人破垣,剔取奁轴金玉,而弃书画于道。温韬发昭陵所藏书画,亦剔取装轴金玉而弃之。顷贵人家废楮断幅散售于外,或毁灭为飞尘,盖有锦褾玉轴见累者。昭陵地下之藏,尚当流落人间。史称王涯秘固重复不可窥,果安在哉?智力不足预於人事者多矣。
《元和圣德诗》云“以红帕首”注者引《实录》曰:“禹会涂山之夕,大风雷震,有甲步卒千馀人,其不被甲者,以红绡帕抹其额,自此遂为军容之服。”又退之《送幽州李端公序》:“红帕首”,“帕”一作“抹”。《送郑权尚书序》,“帕首靴裤”,盖屡用之。陆氏《笔记》举《孙策传》:张津尝著绛帕头,帕头者,巾帻之类,犹今言幞头也。韩文公云:“以红帕首,已为失之。”东坡云“绛帕蒙头读道书”,增一“蒙”字尤误,务观固不引涂山事,注韩文者亦不援孙策语,然《李》、《郑》二序,皆连“帕首靴裤”,取义为幞头正合。范史云:“向栩者,性卓绝不伦,读老子,状如学道,好被发著绛绡头。”李贤注:“《说文》:绡,生丝也。案此字当作幧,其字从巾。古诗云:‘少年见罗敷,脱巾著幧头。’”已上史注红绡头或即红绡帕。子谓孙伯符所称南阳张津为交州刺史,著绛帕头,鼓琴烧香,读邪俗道书,或由东都之李,习妖妄者,辄以为首饰,栩其类也。韩诗“帕”为虚字,坡诗“帕”为实字,因文著字为蒙,所用本别,俱不免陆氏之疑。唐娄师德使吐蕃,谕国威信,虏为畏悦,后募猛士讨吐蕃,乃自奋戴红抹头来应诏,此近涂山军容之遗制,虽不敢以释帕首,其云“戴红抹额”,抑亦帕首巾帻之物尔。
徐铉随后主归朝,见士大夫寒日多披毛衫,大笑之,语人曰:“中朝自兵乱之后,其风未改,荷毡被毳,实繁有徒,深可骇也。”一日入朝,遥见其子婿吴淑亦被毛裘,归,召而责之曰:“吴郎士流,安得效此?”淑对曰:“晨兴霜重,苦寒,然朝中服之者甚众。”铉曰:“士君子之有操执者,亦未尝服。”盖自谓也。新平之行,幽土寒冽,门人郑文宝适掌转运,迎铉于途,解所被褐裘以献,铉终却之,遂为寒气所伤,下痢卒。杨文公记其事,铉之志可悲矣。然铉仕中朝,而中朝之士咸服之矣。张文潜云:“铉之为此言,是不甘为亡国之俘,为丑言以薄中朝士大夫耳。不然,岂不读《毛诗》也?幽诗曰:‘无衣无褐。’郑玄注:‘褐,毛布也。’非今段子乎?则其来自三代也。古人衣裘,并皮衣之为裘,取毛织之为褐,理何夹乎?”文潜如此言之,想同时中州人士不平於铉尤甚矣。近惟程泰之尚书断之曰:“古固以狐羔□为裘,圣人服之矣。若谓古人不以织毛之衣袭朝服者,则令貂蝉亦古乎?若谓古人坚毅、死且不易,如是人多矣。”即其论厚于文潜,而铉之志可悲已夫。
韩持国不服凉衫,不变於今。邵尧夫不服深衣,不变于古。江邻幾《杂志》:“秘书丞宋飞卿云:士大夫着毛衫,已为徐常侍所讥。近年内臣或班行,制褐为凉衫,渐及士大夫,俄而两府亦服之,令正郎署中免靴者服之尤众。持国辈非之,不肯服。”又云:“凉衫以褐为之,以代毳袍。韩持国云:‘始於内臣班行,渐及士人,今两府亦然’,独不肯服,《仪礼》:‘妇人衣上之服制,如明衣谓之景,景,明也,所以御尘垢而为光明也。”则凉衫亦所以护朝服,虽出近俗,不可谓之无稽。”又《桐阴旧话》:“京师朝例,公服乘马,因中官及班行制褐紬为衫者,施于公服之上,号凉衫。既而虽二府亦服之,然士大夫至有幞首凉衫,而下不衣公服者,宫师见之,独不肯服,以初无此制,及指挥所讶也。今则遍于天下,间用为吊服,绍兴末暂罢紫衫,至以凉衫谒见,尤无谓尔。”李氏《杂记》又谓:“乾道李献之学士言:会聚之际,颜色可憎,今上奉两宫,宜服紫衫为便。阜陵之丧,赵忠定公始令群臣服白凉衫,纯素,已异汴都褐紬之制。”颜色故为可憎,况沈氏《笔谈》已谓:“近岁京师士人,朝服乘马,以黪衣蒙之,谓之凉衫,古之之遗法,《仪礼》:‘朝服加景’是也,但不知古人制度章色如何耳。”按此云“黪衣”,非今凉衫明矣。
淳熙二年冬,程尚书大昌以大蓬西掖假大宗伯,押伴北使赤岸御筵服重金,周益公有诗云:“五日尹京非细事,四时仕宦固多般。”自注:“泰之,今春服绿,夏间阶绯,今借金紫,真傅游艺也。”按:游艺在唐,迎合武后,期年历衣青绿朱紫,时人谓之四时仕宦,以此方拟,出於雅谑,故不以为嫌也。
有黄生名充者,初冬无衣,陈无巳赠背子,坚不受,于是以朱氏所赆二疋寄之,有诗云:“割白鹭股何足难,食鸬鹚肉未为失。”
宋建隆初,王师下湖南,澧鄂之民素不识骆驼,村落妇人诧观,称为山王。拜求福□者,拾其遗粪,穿系颈上,用禳兵疫。
齐王肃归魏,初不食羊肉酪浆,常食鲫鱼羹,渴饮茗汁。高帝曰:“羊肉何如鱼羹?茗汁何如酪浆?”肃曰:“羊,陆产之最,鱼,水族之长。羊比齐鲁大邦,鱼比邾莒小国,惟茗不中,与酪为奴。”彭城王勰曰:“卿不重齐鲁大邦,而爱邾莒小国,明日为设邾莒之会,亦有酪茗。”因呼茗为酪奴。
《河南闻见录》:“富郑公与康节食笋,康节曰:‘食笋甚美。’公曰:‘未有如堂中骨头之美也。’康节曰:‘野人林下食笋,三十年未尝为人所夺,公今日可食堂中骨头乎?’公笑而止。”
“曾归堂”,乔益盒公之扁也。
魏华父枢密题扁榜,必系某堂某斋字,《答袁广微》云:“‘静寿’,更当增一‘堂’字,方为穗实,盖去‘堂’字,特数十年间事尔。”《答黄子才》云:“古人庵观堂室之名,必有一实字。”《答彭运干》云:“‘敬亨’,当有‘亭’字。”“审思榜之书室,亦当有斋、轩、馆、室之类一字。”先是周益公亦云:“凡亭堂台榭牌额,单用所立之名,而不书‘亭’、‘堂’之类,始於湖上僧舍,中官流入禁中,往往仿之,今无问贤愚,例从之矣。设若一字名,如‘怡亭’、‘快阁’之类,又当如何?”予观教僧寮室直题二字,或始此欤。
陆务观云:《楚词》所谓‘桂’,数见於唐人诗句及图画间,今不复见矣。属山僧野人试求之,赋绝句云:‘丹葩绿叶郁团团,消得姮娥种广寒。行尽天涯年八十,至今未得一枝看。”又别记其说云:桂花已春芳,其色丹,亦或紫。”《南部新书》云:钱塘灵隐山多有之,香紫可爱。白乐天谓之“紫杨华”。今不复见,虽问灵隐山僧,亦莫知矣,往往妄指木犀为之,草木显晦,亦有时如此,可付一叹。诸老品题芳卉多矣,少问及此,或指木犀之红者为桂而已。李卫公《平泉草木》记中列桂之品三:其一红桂树,云“此树白花红心,因以为号”;其一月桂,云“出蒋山,浅黄色”;其一山桂,云“此花紫色,英蕊繁缛”。三者未详孰是。《尔雅》:“梫,木桂。”郭景纯曰:“白华。”不言丹紫也。如《选诗》“秋风生桂枝”,亦鲜言春也。孙少媿《东皋杂录》:“自邵州至全州,道傍多岩桂,冬初花发,芬馥特异,俗谓之九里香,又谓之木犀,以其文理黑而润,殊类犀角也。”此谓冬初花发,固由土气有异,以桂与木犀一种相传久矣,陆氏之说孤而不章,草木之显晦,感慨所托,何已哉?余不足以知之,以俟博识。
《扪虱新话》云:“北人不识梅,南人不识雪,盖梅至北方则变而成杏。今江湖二浙四五月之间,梅欲黄落而雨,谓之梅雨。转淮而北,则杏亦雨,地气然也。语曰:‘南人不识雪,向道似杨花。’然南方杨实无花,以此知北人不但不识梅,而且无梅雨;南人不但不识雪,则亦不识杨花矣。”予谓荆公诗:“北人初未识,浑作杏花看。”堪对“南人不识雪”之语,按钱昭度诗:“南人如问雪,向道是杨花。”恐《新语》所引,即是洪氏《四笔》记辽僧云:“南人不信北人有千人之帐,北人不信南人有万斛之舟,盖土俗然也。《法苑珠林》云:‘吴人身在江南,不信有千人毡帐,及来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