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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各种类型的淋巴细胞,每一种都有我所不懂的彼此迥然不同的功能,以便动员正
确的一些来干掉那些错误的,以期完成组织排异的任务。假如这事留给我干,而我
也不知怎么被赋予能力,能号召淋巴细胞,指令它们去我疣子的附近(假定我能学
会作这样的事),那么,我的那些淋巴细胞们就会杂乱挤撞在一起,B细胞,T细胞,
抑制细胞,吞噬细胞,无疑还有我还不知其名的其他细胞,一齐拥来,那就什么有
用的事也干不成了。
即使不牵涉免疫学,而要作的事情只不过是关掉局部的血液供应,我还是一点
也不知道如何作起来。我设想,有选择地关闭小动脉可以通过某种化学介体来完成。
我还知道一些介体的名目。可即使我知道怎样作,恐怕也不敢把这种东西放出去。
好吧,那么,是谁在监管这种作业呢?没有人来管,这你知道。你不能坐在那
儿,光受催眠了事,接受一些暗示,就能叫它们准确地起作用,而不用设想存在某
种非常像一名控制者一样的东西。恐怕不能把那整个复杂事务推诿给一些较低级的
神经中枢,而不发送一组相当详细的规范。这些都远不是我的头脑作得来的。
有某种智慧知道如何除掉疣子。想到这一点,是让人不安的。
这还是个绝妙的问题,需要加以解决。只要想想,假如我们拥有任何类似某种
清楚理解的东西,知道一个疣子被用催眠术除掉时发生了什么,那我们会知道多少。
我们可能会知道相当于组织排异中的细胞和化学参与者,可以想见还带有某些
关于病毒怎样在细胞内造成异化的途径的附加信息;我们就会知道这些反应物的交
通是怎样指挥的,然后或许能了解某些疾病的本质,在这些疾病中、发生了错误的
交通指挥,指向了错误的细胞。最好的结果是,我们可能会探索出某种存在于每个
人之中的超智能,比我们聪明千万倍,拥有我们目前理解力所远远不及的专门技术。
那样的话,真值得来一场“反疣之战”,一场“疣子的征服”,建一所全国疣子研
究所,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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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玄愁
据说,现代的、工业化社会里的文明人有一种独特的倾向,那就是特别的紧张,
一触即跳,对未来抱有史无前例的不安,对现在感到沮丧绝望,想起不久前的过去
就夜不成眠。所有这些,都归因于包围着我们的复杂技术和机器噪声,还有我们建
造起来把自己同大地隔开的那冷酷坚硬的钢铁和塑料的装置。根据这种看法,无休
无止的忧虑乃是现代的一大发明。何以解之?唯有关掉所有引擎,爬回乡野去。原
始人戴着玫瑰的花环,睡得香甜。
我不大信。人一向就是特异的多愁动物,有着几乎尚未开发的忧虑能力;这是
位人区别于其他生命形式的特有禀赋。无疑,在人的大脑深处,有一个神经中枢来
协调这一功能,就像专司饥饿感和睡眠的中枢一样。
史前的人,尽管没有工具也没有火供他思虑、也必定是所有动物中最忧愁的。
他在光线微弱的洞穴里到处摸索,使劲地想,他该干些什么;感觉到了逼到眼前的
神圣责任——制造工具。那时,他必定花了好长时间冥思苦想他的拇指,并且为之
着急。我想象得到,他会怎样盯着自己的双手,惊讶地把拇指尖跟其他指头一一相
对,想,老天爷,这一点是把我们跟野兽区别开来的东西;随之而来的是苦苦的思
索:它们生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一定有许许多多个难眠的长夜,脑子里全是拇
指。
假如得知曾有一些史前的古老委员会,我是不会感到惊异的。这些委员会举行
集会辩论说,拇指可能正在让我们走得太远。假如不是有拇指而是多有一个平常的
指头,我们的生活会过得更好。
忧虑乃是人类功能中最自然、最自发的。现在是承认这一点,甚或是学会更好
地忧虑的时候了。人是忧患的动物。这一特征需要进一步发展完善。大多数人容易
忽视这一活动,生活在忧虑的薄冰上,但从不深钻下去。
要完全沉浸于一种纯粹的、给人启迪的烦恼之中,我可以推荐一种改造了的超
级坐功。我在读一本学术性很强的杂志时碰到了关于那一功夫的文章、并躬亲实践
了一番。在我的后院,有棵山毛榉树。树下有条翻倒的破独木舟。我坐在里面,按
说明中的指令,一丝不苟地如法作起。放松,目微闭,调匀气息,默念一字真言,
此处是“哞… ”,一遍又一遍。这些要求对山野散人是颇适合的;我的意识,通
常东游西荡浪掷时间,抓住什么是什么;现在已经准备要一念顿断,随风飘逝了。
可这时,屋里丁铃铃电话响起,也不管你气息调匀念那“哞”字真言,响了好几遍
后嘎然而止。此时此刻,我一下子发现了玄愁功法。
玄愁功法简便易行,任何人,不管其年龄,性别或职业状况,几乎任何场合都
可以作。对初学者,我建议二十分钟为一节,上午上班前作一遍,深夜失眠之前再
作一遍。
要作的是坐在某处,最好是单独一个人、绷紧全身肌肉。假如你开头就使自己
适度不舒适,比如,坐进独木舟的底部,紧张就会自然出现。现在合上眼,集中注
意于这一点,直到合眼的努力引起眼皮的轻微跳动。然后呼吸,分析地思考呼吸涉
及的肌肉活动。最好,尝试用单侧鼻孔呼吸,两个鼻孔交替位用。
现在, 念动真言,真言是“愁… ”(worry),快速重复。这个字本身就很
有效,因为这个字的历史使之有暗示性的同源语。这样,一边念,一边就横插进一
些回忆, 记起它原来来自印欧语词根wer,意思是弯曲扭动欲求逃避。这个词到了
古英语成为wyrgan,意为窒息而死,其近亲包括weird(离奇的),writhe(苦恼,
扭动) ,wriggle(蠕动,挣脱),wrestle(摔交),还有wrong(错)。“错”
是同样有用的真言,理由也与“愁”字对等。
然后,放出你的意识,让它自由漂浮。大约过三分钟,你就可以感到有这么回
事发生。几乎在漂浮的同时,你就开始倾覆,下沉。这种种感觉的综合,成了一种
知觉:知觉到有某种严重而不可逆转的麻烦。
末了,成功的话,你会开始听到“铮铮”声。那是一种若来自远方的、有韵律
的声音。其律不合呼吸,亦不合真言念动的节奏。几分钟后,你把脉细评,就会发
现,这“铮”音与脉搏同步,发自头颈间,想来是某动脉转弯处的湍流所致,甚至
还会是一个血小板的振动引起。现在,你接上头了。
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让那加剧的玄愁自动进展,到下一阶段,名叫主绞盘,途
中,你经过似乎是自四面八方汇流而来的系列画面,杂乱无章,转瞬即逝,极快地
跳动而过,像部断烂影片,许多画面看似微不足道,可每一张都联系着一种突坠空
云之感(在此给你一个有用的提醒:vertigo“眩晕”也是由wer派生出来的)。你
像一只鸟儿惊叫着飞掠头脑,这时,你也许会突然看见一个时行的灯光广告牌;或
者幻觉看到加油泵那快速转动、让人无法识读的数字表;或者最后一条座头鲸,向
空旷的海洋深处唱最后的一首歌;或仅仅是电视新闻广播,宣称,现时的缓和意昧
着苏美两国人工心脏工程。要么就是最新的科技信息,涉及中微子脉冲簇射,由坍
缩的行星向人发出,你无可逃遁,即使在南达科他州的盐矿底层也逃不了。当然,
还有水门事件。 约翰·凯奇(John Cage)的音乐,学术场合的黑板上粉笔画出的
下降曲线,交替地预言着未来美国宠物狗种群的数量,哈莱姆的老鼠,头顶上和盐
矿深处的核爆,挪威的自杀事件,印度作物歉收,世界人口总数;想到月亮的吸引
力会引起秃顶,不可避免的大陆漂移,电子吉他,各种东西在悄悄溜走,感觉到处
的小地毯从什物底下滑出去:这些意念渐渐汇流,渐趋于无定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