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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风流雨过;是不会让它们改变立场的。花已经都是豆条了;岛上的男孩又开始飞舞着刀豆互相追逐;而大赛也结束了。小岛民梁小柴没有获奖;事实上他在复赛中大失水准;中间有一次;孩子把琴拿下来;表示他想终止比赛。观众席评委席一片愕然。一个孩子不认识的凤凰岛老人站起来了;宣誓一样;捏拳向孩子致意。紧跟着;这座素有音乐修养的凤凰岛居民;从四面八方的坐席上都无声地站了起来;有很多人冲着孩子举起加油的拳头。梁小柴圆睁着眼睛;场面静场了半分钟;人们都听到了那个钢琴伴奏者翻阅乐谱的沙沙声。孩子泪光一闪。又猛然拉了下去。
梁小柴鞠躬谢幕的瞬间;音乐厅忽然爆起了掌声;站起来的都是凤凰岛人;这里面自然没有梁详;梁详在看守所里。
只有评委席是冷静的。梁小柴名落孙山。随着大赛的落幕。凤凰岛的注意力再度转移到老渡轮凶杀案件上来。几个证人又处于岛民们的好奇心和断案热情的包围中。陈法扁的儿子有一天打来电话;口气很重;他问父亲。人家说。你说你亲眼看到大歪个举菜刀捅老渡轮了?陈法扁说;没有的事。儿子很生气;还说没有?我上次就叫你少管闲事少吹牛;你怎么记不住?陈法扁说;真的没有哇;只是那天喝酒的时候;大家猜着玩嘛;我又不是说真的。儿子在摔电话之前吼了四个字:少管闲事!
电器工程师乌皮那天到市协作单位要一组数据;没想到一到那边;就有个老工程师问老渡轮被杀案情况。更没想到送他回轮渡的女司机也在问。听说你太太亲眼看到那个继女天天晚上在磨刀。乌皮说;不是。那个继女是好人。警察现在都把她放出来了。女司机说;人家都说是那个继女雇保安干的。说他比职业杀手还厉害;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乌皮没搭腔。女司机说;那死者是开金矿的;对吧;非常有钱。都说那个继女要霸占金矿。
乌皮说;我太太真的没有看到那继女天天晚上磨刀。
嘿;单位的人早都说了。不信你去问问;不是说;你们邻居好多人都看到了。那个保安是死定了!
坐别人的车;乌皮不好太扫女司机的兴。但是乌皮心里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他觉得外界对这个事情反应的本身;让他很不安起来。
其实;连逢人套近乎的煎老二;终于也不舒服于自己的证人角色了。尽管案发之后的一阵子;他蛮喜欢过往岛民和他交流大歪个杀完老渡轮回家的表情。现在;每逢左邻右舍要关心案件情况。他就回避一边。他甚至后悔自己当时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渲染;什么大歪个从他摊子前面匆匆过去时;不断回头看;脸色多么难看;衣衫多么不整;眼神又是多么紧张。风吹过;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等等、等等。
煎老二也沉寂了。
开庭审理的日子还是近了。
八月底的一个周五;人们在法院公告栏上;终于看到开庭审理的通知。法庭审理在第一大法庭进行。一百多个旁听坐席被全部坐满;有人站在后面旁听。
梁详被法警带上法庭的时候;人们先是对他的光头愣了一下;不习惯;长长的脑袋瓜像个刮了皮的槟榔芋。大歪个显得苍白而平静;他扫视了旁听席;立刻看到了阿荔旁边的儿子及父母和弟弟。老父亲一直在摇头;老母亲则不住用叠好的一小块手绢擦拭眼睛。梁小柴突然冲着梁详喊:老爸!告诉大家;你没有杀人!你是上了报的英雄好汉!
两名法警同时冲到梁小柴跟前;但他们还没到跟前;梁小柴就自己把食指嘘在自己嘴边;瞪圆眼睛表示噤声。一名法警还是用怒目金刚的表情对他吼;再吵!立刻出去!
书记员宣布了法庭纪律;审判长介绍了合议庭成员;确定无人申请回避后;正式开庭。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公诉人认为;被告人梁详;因为生意纠纷;向被害人索讨报酬无果;突然情绪失控杀死被害人;并故意制造了人室抢劫的假现场。控方出示的书面证据有;刀上的大半个无名指指纹和梁详的指纹比对结果以及九个证人的证言。
梁详对公诉人故意杀人的指控;全部否认。对此;旁听席显得十分平静。因为这些情
况;完全在旁听市民的预料中。
但是;法庭调查一开始;旁听席就隐隐波动起来。
相继被带进证人席的八个证人(卢老高龄;谢绝出庭);不约而同;对自己曾经的证词;全部进行了微妙的修正。而他们踏进证人席之前;都依照法庭要求;手按《宪法》庄严宣誓:自己今天的证言;是绝对真实的。
卢老(证人一)是书面证词;他说;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假山后面有没有人;他的视力极差;他承认自己老眼昏花。
煎老二陈满舱(证人二)说;他不敢肯定是不是梁详过去;因为他正在和几个不讲理的游客吵架;只是在眼角中瞟到一眼。
水清清老师(证人三)说;当时楼下后院的确是传来声音;是不是叶青芒和大歪个或者是谁;她都不能肯定。既然是法庭;事关生死;她应该负责地说;我没有伸头看;我就不能肯定。
陈法扁(证人四)说;我回忆清楚了;当时确实是电视剧里的惊叫声。后来我到路口去接我老婆的槟榔芋时;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高个子从我们楼的后门出来。那人好像没有梁详个子高。路灯是快亮了;主要是我没有认真看;所以我不敢肯定。
乌皮赵伟国(证人六)和他老婆何梅红(证人七)说;当时天都黑了;院子里面又没有路灯;光线太暗了;我们只是看到一个大个子和谁推推打打。我原来说是大歪个;是我以为的;因为他和老渡轮是老朋友了;以前经常来。现在;在法庭上。我不敢以为是他就肯定是他。我毕竟并不是真的看见的。
余志刚(证人八)和成柴(证人九)主任说;案发前一周那天;在轮渡老茶楼;是听到隔壁有人剧烈争吵;还摔了东西。但其实。我们始终没有看到到底是谁和谁在里面吵。眼见为实;万一我们听到的声音并不是梁详本人;只是和梁详声音很像;岂不是冤枉人?人命关天;所以;我们今天在法庭上负责地说;的确有人在剧烈吵架;但我们不知道究竟是谁。
旁听席在巨大的惊愕和费解的冲浪中:这一个个证人都怎么了?怎么说得和原来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旁听席上的骚动和尽量克制的窃窃私语;传递的信号是:这是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的所有这些证人证言中;最令梁详律师头痛的就是五巴掌周世炎的证词:根据他的证词;就可以确定他的委托人案发当时就在杀人现场;而这个证词的成立。那么;综合其他证人证言;以及凶器上的大半个指纹、音乐票等;要为他的委托人洗刷杀人罪名;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其他证人证言已经发生了变化;五巴掌周世炎会怎样作证呢?律师心里没底。其实;开庭前一个月;他已经向周世炎调查访问过两次;周证人的态度是很“四角”认真的。律师当时问:你确定——老渡轮厨房的人影;就是梁详吗?怎么不是?五巴掌说;他的块头就是再不熟悉他的人;看一眼也记住了。律师又说;那么;你有叫住他吗?打招呼什么的?五巴掌说;没有啊;我只是隔窗看到他;我叫他干吗呀?律师说;傍晚光线不太好;没有打招呼就想是他;可靠吗?五巴掌说;你什么意思呀?看得清看不清我自己知道。
五巴掌周世炎(证人五)最后一个出庭;他穿着海外亲戚以前寄回来的灰格子西服;散发出箱底樟脑片的味道。他显得很正式也很拘谨。审判长才问他名字。他的脸就红了。
被告席上的梁详始终垂着头;但他的律师看到自己的委托人;额边冷汗津津。
周世炎声音很绵软;很小。检察官不得不提请他大声点。五巴掌周世炎说;当时的叫声;是辛甲的;后来我注意观察过;辛甲拉琴时发出的声音就是那样。还有;厨房里有个人影晃过;我原来以为是大歪个。但其实我突然站起来容易眼花;我有低血糖;也许那里根本没有人影。我不敢肯定的……
检察官说;你以前一直是很肯定的;你看到的是被告人。
五巴掌嗫嚅:以前我忘记我有眼花的毛病了……
检察官:你能再仔细回忆一下吗?
五巴掌头更低;声音也更低了:可能……真的什么人也没有……
五巴掌的证词刚落;法庭哗然了。
搂着儿子坐第一排的阿荔;抖动着肩膀;突然发出拖拉沉重物品的奇怪长音;像一忍再忍终于憋不住似的;突兀的哭声猛然袭击了法庭。法警立刻走过去制止了阿荔的抽泣。但阿荔热切感激的目光;红地毯一样;一次次铺向五巴掌周世炎;就像前面一次次铺向证人席上依次上去的证人们;但是;却没有一个证人想对接她的目光;他们甚至表现得很冷漠很厌恶。一个个都这样相似的目光;让精明的阿荔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