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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就想离开
其实我的故乡,就是我的母亲
把母亲带走
就是把故乡带走
2005年7月 佳木斯
珠穆朗玛峰
珠穆朗玛峰的耻辱,是被人插上征服的旗帜
在我们的星球上,没有哪一座山峰像你那样
被人窥视
稀薄的氧气,高寒的低温,以及轰塌的雪崩
并不是你的屏障
攀登者的营地已在你的胸口
扎入生锈的铁钉
深海的鱼类躲避不了贪婪的捕杀
餐桌上的食谱总在诱惑我们的胃口
没有空白的土地上
欲望号飞船在探索的旗号下
正飞往冥王星
浩瀚的宇宙里,射出人类的精子
即便高耸入云,雪白的肌肤上
也要留下攀登者的脚气
沉默是你惟一的权利
在漠视平凡的年代里
珠穆朗玛峰的悲哀,是每年都能
诞生英雄
2005年11月 北京
四季青桥
由此往西,香山在料峭的寒冬里
凋落了秋天的红叶
乌鸦偶尔的呜叫,在空旷的草地上浸染着悲凉
路上不再蜂拥人群
万安公墓的地下,长眠着沉睡的灵魂
在没有行踪的季节里,他们渴望走回地面,打破死寂
由此往北,世纪金源大酒店的宴会厅里
灯火通明
手持刀叉的食客们切割牛排
碰撞瓷器的脆响声,并不影响桌下寄居的蟑螂
而地下,夜总会上演人妖艳舞
在浮躁的年代里,有人不再坚守贞操,甚至性别
由此往东,阻塞的车流已经水泄不通
汽油在无谓地燃烧,车轮却不转动
调频收音机里传来能源危机的忧虑
抱怨攀升的油价
有人发疯地按响喇叭
在每一辆车的后面,尾气正温暖着大地
雾霭似的天空侵蚀着人类的肝脏
由此往南,汤泉别墅已经销售一空
新贵们一掷千金,渴望地下喷涌的温泉
重新还原健康的身体
房价飙升,已经比天都高
民工们拥挤在狭窄的工棚里
啃着冰凉的馒头
血汗浸透的砖石,堆砌繁荣
财富的蛋糕上,没有一片体面的奶油留给他们
遗弃的包装纸盒,还需从垃圾箱里捡出
拆开,在身下放平
桥上,一只迷失的宠物狗正在轻吠
发情期的躁动,才让自己发现已被主人阉割
桥下,停着一辆闪烁红灯的警车
几个警察威武地巡视
准备随时开出手中的罚单
2006年1月 北京
苏历铭的诗事
■ 包临轩
苏历铭是中国诗界的一个异类。在吉林大学读书时,这个经济系的学子,被朦胧诗点燃了文学情缘,义无返顾地投身到激情澎湃的诗歌巨潮之中。1983年,他以“握手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的波浪一样永远奔腾的朋友呵”(《朋友们》)明亮的诗句,成为1980年校园诗歌的代表人物之一。如果仅仅是青春期的躁动和飞扬,大学时代的苏历铭选择诗歌作为心灵语言尚能理解的话,那他毕业后一直没有间歇地创作,确实是我始料不及的。大学毕业时,他不仅没有停止诗歌创作,竟于1985年与人合集出版抒情诗集《白沙岛》,这在当时的青年诗人中曾引起较为强烈的反响。
这二十多年来,诗歌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荣耀,反而是他当年“不务正业”的把柄。让初出茅庐的他领略到现实生活的复杂和无奈。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在出版《白沙岛》,诗集后,他的作品逐渐洗去学院诗歌的理想色彩,开始了诗歌的蜕变。
1986年,《香港岛》组诗的发表,就是这种转变的标志。在《侍女》中,他写出“我看见陪酒小姐/灼唇凄艳/低开领的蝙蝠衫里/钻进许多男人的目光/她没有表情/目光却逃向窗外/又被层层叠叠的楼房/挡回来”,这样敏锐的观察和老辣的笔锋,当年曾带给我不小的震动。在《诗刊》获奖的《五等船舱》,则是写底层民众疾苦的优秀之作,诗人渴望改变目睹的场景,又无可奈何,最后他在船触礁的幻觉里,试图解脱自己的灵魂。“我仿佛听见水正无法逆转地溢人船舱//当人们蜂拥地挤向通往甲板的过道处/我一动未动/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在第三代诗人整体登场亮相的年代里,苏历铭浪迹其中。他以男性独白派的名义,参加了轰轰烈烈的中国现代主义诗歌大展,在宣言中他说:“男性独白派是从大学生诗群中分离出现的,但他恰恰背叛了学院诗的空泛和美好的浅唱。这个群体,痛感应该通过一种富于责任感的声音,使人格在商品化的世界里趋向独立和完整。”客观地说,男性独白派只是为了呼应诗歌大展而创立的所谓流派,并没有实际的意义,但这却标志着苏历铭诗歌中某些质的变化。
从苏历铭的诗歌转变中,你既看不出刻意、做作的技巧,也看不到伪饰的情感和游离于诗情之外的“深刻”。他的诗是从对复杂生活的深切感知中,对生命艰辛的体验中自然而然地流溢出来的。和诸多单纯写生命意识而时时流于卑琐、欲念化的“新潮”之作不同,苏历铭的生命体验,不以孤零零的纯自然化的主体为价值取向,而是以丰厚的社会底蕴、以让人可触摸得到的文化心理为依托、为背景,来反衬生命自身的孤立无援状态。他的苦闷、徘徊、感伤、惆怅、质询,从来不是莫名其妙、晦涩艰深,让你不知所云。也从不以怪诞的形式掩盖贫乏、虚假、造作的内容,而是让你时刻感受到个体生命背后的紧邻历史感、时代感所赋予的沉重和悠远。那是个体生命意识强烈的生命在不自觉的、近乎盲目的命运之神的挤压下的万端感慨和悲哀。
那时他特别欣赏艾伦·金斯伯格的作品,对金斯伯格冲破二战以后艾略特们的学院派藩篱,把诗歌带人一个新的境界,更是由衷推崇。金斯伯格提出“一切都可以人诗”,又在潜移默化地影响苏历铭的诗歌创作。1988年前后创作的《田野之死》《工厂区》《堕落》《午夜看西三环北路》《音乐厅里》等一系列作品,大都是这种创作思想的践行和延伸。“人被机械逐得如混浊水中的鱼/不停地在铁网之中/寻找出口/而硕大的影子就蹲在每个人的背后”,城市化进程中人性的迷失和错位,始终是他作为现代诗人关注的问题,悲情和忧患,贯穿这个时期的诗歌之中。他写出“我感到脚下的泥土已是一片炎热的沙漠/绝望中,绿洲和湖泊突然失去/红色的太阳被一只硕大的手遮住容颜/我在阴影里苟活/脉管中的涓涓鲜血已染成一种蜂鸟的惨叫”。
1990年以后,苏历铭东渡扶桑留学,他的名字也淡出我们的视野。在近7年的留学生活里,他的诗作并不多,在之后发表出来的作品里,我发现他的语言似乎更为纯净,充满了日本俳句那样精致的意象,而又像元人的小令一样,干净利落,给人以无限的遐思。这与某些仅仅靠几个精彩的“诗眼”句子装点诗歌的诗人不同,苏历铭的诗歌,完全着墨于创造诗意的整体氛围,让读者融入那种氛围里,与诗歌融为一体,而不是仅仅从外部感受到诗歌。
进入A1990年之后,当年活跃于诗坛上许多熟悉的名字,像一盏盏灯火逐一熄灭。是的,生活要继续,每个人都有自己改弦易辙的理由,但我心底总是期待哪一天这些灯盏会重新亮起。
2000年前后,学成回国的苏历铭又悄然回归诗歌,他的作品开始重浮水面。准确地说,苏历铭从未远离诗歌,甚至连间断也不曾有过。对他而言,无论是梦幻缤纷的大学时代,还是艰苦卓绝的留学生涯,抑或是归国后苦顿疲乏的生意场上,他那颗饱含汁液的诗心从未干涩或枯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诗歌之钟便清晰地鸣响在他的周身,仿佛是一种对内心生活的强有力的提醒,又像是最优美动听的天籁般的音乐。从他不同阶段的诗歌可以发现,青春的激情已化作沧桑的思想。诗歌是他阅历的见证,不经意的细节和场景,都成为他诗歌思想的明白无误的载体。新的环境非但不会对他诗歌创作造成不适的冲击,反而冲撞和跌荡更能激发他的创作灵感和冲动。
真情是苏历铭诗歌中贯穿始终的情感脉络。以往的《饮三月十二日的酒》《松花江流域》《全部》《有鸟飞过》《油坊胡同》《冬妮娅》《女儿》和近期的《在五角场转车》《清明节》《陌生的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