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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厕所,出来在外面站了好一会,让风吹掉身上的味后,我就回了宿舍。宿舍里赵良杰和李连伟在,两人象在讨论什么问题,表情很严肃。我问了问怎么回事。赵良杰用手抹了一把忧伤的脸说,还不是那事?
今年,赵良杰又光荣地挂了三科,加上以前挂的,累计起来已经超过24个学分。按照学院的规定,他要么退学,要么留级。显然,赵良杰现在既不想退学也不想留级。我看赵良杰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用自己刚刚在厕所想到的理论安慰他:我们都是最聪明的,留个级不算什么!
这话听起来类似于风凉话。我说出口的时候注意到了,想改口。但是赵良杰没有觉察。他坐在那里,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那张不说话先笑的脸蛋此时满是阴霾,象走火入魔的高手的脸一样发黑。腮边两坨肉不再象平时那样发出兴奋的红光,竟然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我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是大三下学期期末考试前的一天晚上。赵良杰忽然说要请我吃饭。我觉得有些蹊跷,但没多问。吃完之后,他突然对我说,卓越,请你帮我做件事。
我心想,早知道你有所求啦。就拍拍胸部大大咧咧地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够办到。
他看我答应了,就在地上捡一块拳头大小的砖头,把我拉到操场上。那个时候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平时坐在操场的草地上忙活的情侣已经收工。偌大的操场空荡荡的,见不到半个人影。说实在话,我那个时候心里有点害怕。因为前不久校外的人来我们学校踢球,欺负了李连伟,赵良杰就是操着这样的一块砖头将来的四个人全部打趴在地。当时在操场上踢球的几十个人全部被赵良杰的凶猛吓得心惊胆战,赵良杰满身血迹的壮士模样久久的活在我的心中。现在,赵良杰刚刚喝了几杯,又一言不发地操起一块石头,该不会对我不利吧?我寻思,这大学几年和他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吵过架,但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应该不会放心里去。可这个时候,谁能够保证他不会突然中邪风魔一会?想到这,我的寒毛全都竖起来了。
我战战兢兢地说,赵良杰你要我干什么啊?
赵良杰还是一言不发,借着灯光在操场上东寻西找,找到一个突出的硬处,用手按了按,觉得很合适,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搁在了那里。接着把另外一只手里的石头递给了我。说,砸。
我说,砸什么?
他说,砸手指。
我脑子转不过弯来:你说什么?砸手指??
他说,瞧准点,用力。不但要砸破,能够砸伤骨头最好。
我吓一跳:你有病啊?好端端的砸它干什么?
他咬牙说,明天就要考试了,我知道自己考不过,我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如果这该死的手受伤了,不能写字,我就可以申请缓考。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直接去申请就行了啊,跟老师说点好话。
他说,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我去年申请了缓考的科目今年都没考呢!老师不会同意的。
我说,你可以请病假嘛。
赵良杰听了我这话,立即仰起头:你看,我象生病的人吗?
外面暗,我看不太清楚,但是他的脸我却是无比熟悉,胖乎乎的圆脸盘,双下巴。没喝酒的时候也是红光满面。咋看表面就不象有病的人,更别说我还知道他每顿吃七毛的饭还要加个肉夹馍以及一碗绿豆粥,晚上睡觉安稳得跟死猪一样。我说,不象。但是……我们这样的关系——我说你咋就找上我了呢?我帮你叫别人来,好不好?
他有点急,说,快点,明天一早就要考试了!这次你是帮我知道吗?我知道你心慈手软但是现在你必须心狠手辣,这次你搞定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没齿不忘!
我脑子真是乱了,这世界肯定是出了大问题。这什么跟什么呀!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往下砸。可是看他那胖乎乎的可爱手指,我怎么也下不了手。他在旁边一再催促,快点,快点。瞧准了,眼睛一闭,就什么都好了!我脑子一片空白,真的听他那话,把眼睛闭上。摸摸,确定他手的位置,然后拿起石头真狠狠地往下砸去。
啊!赵良杰一声惨叫。我吓心一紧,立即收了手,把石头往地上一丢,急切地问:砸重了?!
赵良杰把手拿起来看了半天,说,没砸着。
我哭笑不得:没砸着你叫个屁!
他迷惑不解,那我怎么就感觉疼了呢?再来。这次我保证不叫!
我勇气被他那一叫全吓没了,说,我不行,你找别人吧!明天我回请你一顿就是。拜托你别找我干这么麻烦的事了。我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事情当然不会就这样完。第二天一早,李连伟和杨东早早去看书了,赵良杰把我堵在宿舍。
今天你不砸,你也别去考试了。他斩钉截铁地说。这次他拿的不是石头,而是不知道从那弄来的一个铁榔头。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榔头扬到了我脑袋上。好象不我答应,他就要和我成为不求同年同月同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
我跟他说了很多好话,甚至还动用了名人名言。什么“天生我才必有用”“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君子及格,十年不晚”。可这些金玉良言对他丝毫不起作用。眼看马上就要进考场了,没办法,我只好答应砸。我不好直接砸上去,这样太残忍了。更怕闭着眼睛砸不准。我让他把手夹在桌子板里。这次我没有犹豫,再犹豫的话我连考场都别想进了。他的手指一夹好,固定,我操起那个榔头使了八成劲朝桌子板砸了过去。砰!啊!桌子和他的声音同时发出来。这次,他的惨叫是真的。可我已经听不真切了,恶狠狠地问候了一下赵良杰的妈,我就跑出了宿舍。
事情的结果是,学院老师并没同情惨遭“意外”的赵良杰。在我考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候,赵良杰垂着那只缠着纱布的手也进了考场。赵良杰在位子上东张西望了半个小时后,一个监考老师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他也回敬了老师一眼。老师朝他笑了笑,笑中满带着警告。又过了一个小时,该老师走了过来,看见赵良杰还是在那张望,那张卷子还是一片空白,而别的同学大部分都已经交卷了。于是又朝赵良杰笑了笑。恭敬地垂询赵良杰说,同学,干脆交了吧?
赵良杰仰起头,一脸天真的表情:不,老师,我们要相信奇迹。不是吗?在场的同学听赵良杰突然这么惊天动地幽上一默,立马都笑翻了。老师的脸有点严肃了,挥了挥手说,肃静,肃静。肃静不可以吗?同学们笑了很久才静止下来,那考场纪律已经基本上完蛋。
到了考试结束前几分钟的样子,那老师从赵良杰的抽屉里搜出一张我刚刚扔过去的纸条,朝他笑了笑说,同学,还相信奇迹吗?
赵良杰笑了笑,说,老师您贵姓?
老师答,免贵姓张。
晚上,赵良杰躺在床上,开着收音机听歌。十一点的时候,他突然打电话给广播电台:我点首歌可以吗?
可以。您点给谁?话筒那边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悦耳。
我点给我们学校的张老师,他今天给我们监考。我觉得他很辛苦。他对我太好了。
尊师重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同学您有这分心实在难得,我替您的老师先谢谢你——请问,您想点什么歌?
《算你狠》
赵良杰的三科就这样挂了。我们不想他掉队,纷纷帮他出主意。其实我们谁也没经历过这事,只是按照耳濡目染得来的经验乱说一气。最后一致选择了时下最流行也最传统的办法:给领导送礼。按照我们的意见,买点东西,烟啊酒啊什么的。到领导家去拜访。说几句好话,下个保证什么的。领导不会忍心看着祖国的一棵还没完全枯萎的花朵就这样一蹶不振,说不定就放他一马了。赵良杰听了这话,就买了几瓶酒,一中一洋,一老窖一新酿。他想,这下古今中外都全了,领导该高兴了吧?我的事情也就解决了吧?
东西是送了,但是没用,领导让赵良杰又提回来了!赵良杰说他在领导的家门口足足徘徊了半个小时才敢敲门。领导见有学生登门拜访,觉得难得,很高兴地迎了他进去。等他把来意说明,领导一口咬定这事不归他管。然后顾左右而言他聊起法学热点安乐死问题。赵良杰不知道跟领导除了讨论他留级的事还该说些什么,代沟太大了,他本人还年轻,爷爷奶奶也很健康,没得不治之症。他对安乐死一点兴趣也没有,就告辞了。领导把东西还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推辞——反正你都给我办不了,我凭什么送东西给你?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