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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看我。她看着绵长的沙滩和翻涌不息的浪花,那小小的浪头一波波地吐着舌头,舔我们的脚丫子。她也不管我爱不听,就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那还是大一,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差不多已经过了三年了。大一的时候她的心还很野,胆子也很大,有一天晚上,她和宿舍里的人商量着要去溜冰。溜冰是她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的一种运动,她喜欢那种向前穿行旁若无人的感觉。本来都已经商量好了,大家都去,结果到了傍晚的时候,一个女孩子说是要去约会,就没去。碰巧其他几个要去跳舞。于是,她决定一个人去。
那个时候,她只知道M隧道,出了东门往右走上一百来米就到。她一个人走到了那里,面对那震耳欲聋的音响和明明灭灭的灯光她丝毫没感觉到害怕,相反,这一切让她感觉到似曾相识。她刚刚走到冰池边上,一个穿着溜冰鞋的男生就冲了过来,她吓一跳,想躲到一边去。那个男生却非常娴熟地刹住了,那溜冰鞋立即发出“支”地一声。他在她面前潇洒地做了一个转身。男生看她受惊吓的样子,歉意地朝她笑了笑,那俊朗的笑容瞬间让她心慌意乱。
她买了票,领了一双鞋子进了冰池。那个时候她已经会倒着溜了,甚至还会玩出一些花样。她在人流中飞快地穿行,用她知道的一切姿势。她S形绕过前面的女孩,又低头钻过一对拉着手的情侣,然后又有惊无险地和一个迎面而来的赤着上身的男生交错过去,最后她潇洒地停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她是快乐的,那飞行的美妙和转弯时候优雅的变向让她陶醉不已。
而后面,则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情节。她摔交了。这个摔交她不是刻意的,因为冰池地板是用木料做的,年代久了,有那么一块被溜冰鞋给刮了起来。她的速度很快,也正好碰上了那一块,她摔在了地板上。不重不轻。她想,正好,我可以休息一下,于是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池子中间。
她的手正在解鞋带,因为有些松了,她想重新绑一下。她没有向大家撒娇的想法,一点也没有。但是,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手指修长。她抬起头,看见了那双充满怜悯的眼睛和那曾经让她心慌意乱的笑容。她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她想告诉他,我只是系一下鞋带,有些松了,她想绑紧点。可鬼使神差,她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系紧了还没解开的鞋带,把手就递到那双修长柔软的手心里。她想,这手若是缩回去了,以后不会再见到这么好看的笑了。
他的溜冰技术显然比她高了不只一个档次。他拉着她,单足,只用鞋尖的一个轮子着地,另一脚抬得很高,而她弯下腰,速度带出来的风将她的长发温柔地掠起。他不时地放开她的手,在她面前迈出迷幻一般的脚步,然后又旋转旋转旋转,突然停下来拉住她的手,单膝跪地。象王子对公主的求爱。她的脸红了,心花怒放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冰池里的人全部停了下来,密密匝匝地围在栏杆那里看他们的表演。他不时用耳语让她这样,让她那样。他的声音温柔却带着命令一切的威严,如同他的手。可她喜欢他的发号施令,喜欢他手指每个温柔的触碰。他们绕场飞行,一片片的灯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去,红的象花朵,绿的象叶子。这个时候,她突然明白,什么才叫比翼双飞,什么叫梦想成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停了下来,周围给了热烈的掌声。她在掌声里黯然神伤。这些都是给他的,而她不过是他的陪衬。掌声代表着结束,是对她这将要过去的美好时光的祭奠。原来,再美妙的幸福,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她不再看他,甚至都不接他递过来的水,她换上自己的鞋,一言不发地走了。
走到了东门,她才发现门已经锁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时间很晚了。她准备翻过去。手刚刚握上铁门,后面就传来他的声音:喂。
她回头,看到他正笑吟吟地望着她。她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清楚的酸楚。他大胆地走了过来,一把将她的腰抱住,说,下来,你不怕被抓住吗?他的拥抱还是那么温柔,带着点霸道。好象和她已经很熟悉。
她下来了,他的双手却没放开。她想让他放开,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委屈得想哭。他说,我们聊聊吧。她轻轻地说了声好,他才把手放开了。
他很健谈,给她讲了很多很多好笑的事情。她也给他将了刚刚入学的寂寞,讲她过去的一些算不上挫折的挫折。他们忘乎所以地聊着,一直走,走到了白沙门。他说,再也不能往前走了,前面是海。
于是他们就在沙滩上坐了下来。海边的风很大,她的衣服其实在溜冰的时候就已经湿透了,出了溜冰场身子还热着,没觉得。后来和他聊着,也没觉得。现在终于坐了下来,吹着风,她有点冷。海边很黑,海面上不时有一束光对着天空乱射一气。那时候的海浪和现在一样,时刻想扑上来舔他们的脚。开始她靠着他,后来,他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他自己冷得打颤。她心疼他,就靠得更紧。最后干脆他抱着了她,再以后,他的嘴靠上了她的嘴,并且把手伸进了她的内衣。黑夜将一切伪装褪掉,催发了他们残留的激情。一切就这样了。
我听完陈燃的故事,嗓子中发干。心想那个男人真是个情场高手!有机会一定要拜他为师。我说,你和他当时坐在哪?她苦笑着说,你现在就坐在他这个位置,我还是坐我原来的位置。我立即觉得屁股被火烧着了似的,热辣辣的,移了一下,但是没敢做大动作。我吞了口唾沫:你们,你们就,那样,发生了?
她不置可否,良久,她把头深深地埋下去。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不久却听到了她嘤嘤的哭泣。这哭就是肯定的回答了。我头脑乱了半晌,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她,她也很顺从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脑子却不停地想:当初,她也是这样靠着他的?她也是这么温顺吗?我心酸得不行,想移开我的肩膀,想马上离这地方远远的。可最后我没动。
我问,那后来呢?怎么不去找他?
她幽幽地说,去过很多次,但是一次都没遇见。人间蒸发了。
我沉默不语。她说,男人都很在乎女人的过去对吧?
我违心地说,也不一定,只要你当初是真心的。
她似乎相信了我的话,扯住了我的臂。柔嫩的脸蛋贴着我的肩膀。我心里乱七八糟的,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味。我将思绪理了又理,最后终于有了个清晰的认识:他妈的,这事情说出来好象很浪漫,很有点真心付出的味道,但是说白了就是一夜情!这样庸俗的故事我在一些杂志上看得太多了!那些作者们为了粉饰自己的放纵与丑陋,常常就这般将类似的淫乱大肆渲染。明明是让人觉得可耻之事,被他们这样一描述,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了。就象《廊桥遗梦》一样,明明是违背道德的婚外情,明明是寂寞触发的内分泌,明明是一场由生理需要促成的闹剧,却偏偏被演绎成千古绝唱!
我想到一夜情三个字,顿时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轻轻地推开了陈燃,站了起来,强迫自己大吸了两口海风,总算把那股恶心感给压了下去。
显然,陈燃讲那故事有渲染之嫌。也许她不是刻意,但是人的回忆本来就有过滤渲染的功能。如果她把这故事讲给别人听,也许很叫人回味,也许会博人一声同情喝彩。可惜它的听众偏偏是我。我打小闻惯了乡土气息,淳朴老实,即使在外面乱来,也讲究个直来直往。从不虚构渲染,从不为自己的行为添色加彩做一些无聊的点缀。所以在那之后,我对陈燃的故事越来越感到恶心。好好的一个清白之身,居然就这样交了出去。还交得振振有辞。用一句恶毒的话来说,就是做了婊子还给自己立牌坊。
当然了,这些恶毒的想法我只是压在心底。我想,她既然跟我说了这些,至少代表她对我的信任。她应该会忘记过去,与我一起展望未来。谁的脚印还没两个歪的?然而事情并非我所想的那么简单。自从她给我讲了那些故事之后,那些积压了近三年的往事可能一下被重新揭开。她就象一个完全靠着恩爱或者仇恨支持着的生命一般,一旦那些情绪有了缺口泄出去,她就活不下去似的。不久,我就发现陈燃变得了无生气。她说,有时候她忽然对什么事情都显得有气无力,甚至包括对爱情。每当我们好好的时候,她突然会来一声叹息,很凄楚,我听到后心里常常象刮过一阵冷风一般,说不出来的憋闷难受。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