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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你为什么这样说呢?我还以为,你挺爱读书的呢。”
“爱是爱,但是,我更爱……钱!”
夏雪吃吃地笑了:“你真逗,这应该是你说的话吗?”
我干咳了一下,说:“我是个普通人,所以我也爱钱。哦,好久没见怀民了,他好吗?”
他呀,好得忘乎所以。”
我在心里叹了一声,说:“怀民是个好人,你眼光不错。但是,你们,你们将来怎么办呢?”
这句话,其实我忍了很久。见到夏雪,实在忍不住,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出来。
夏雪一怔:“什么怎么办?我和他,哪里有什么将来?我,算什么?”
“嗯?”听她这样讲,我心里一惊。
“是啊,”夏雪仰起头,眼神里闪出一丝忧伤,“我们没有将来。”
我的脑筋转不过来了:“那你们这是……这是……”
夏雪咬了咬嘴唇,下了一个决心似的说:“我喜欢他,我爱他!但是,他不能放弃他的一切。那么,结果就是,我成了个点缀。”
原来如此。我这才明白了她的真实处境,不禁感慨万端:“怀民是我的同学,小白也是我的同学。10年前的小白,就跟现在的你一样。我……我不希望她痛苦,当然,我也不希望你痛苦。”
夏雪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才说:“你是厚道人,我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但是,你不了解女人。女人要是爱起来,就不可救药。”
我挠了挠后脑勺:“是啊,我是不了解女人,连老婆也看不住,跑了。夏雪,也可能你……你没有错。错就错在,你认识怀民太晚了。这个事情,你,就趁早做个决断吧。”
第二部分
一场关于深圳的梦已经粉身碎骨
夏雪闭了一下眼睛,抑制着内心的情绪:“不,我割舍不了。我爱过他!我在大学里,就没谈过恋爱;我以前,从来就没爱过谁。我知道,他那一头,已经在悄悄退缩了。但是离开他会怎样,我不敢想。”她的话音,忽然有些颤抖。“我是怕……前途会一片黑暗!”
我们此刻走在公园路的林荫下。夜色美好,夏雪正是绝代风华的年纪,但她却在一步步走向悲苦。我知道那个陷阱有多深,也知道她大概是没法儿绕过去了。
我只好安慰她说:“我了解怀民,他会……对你负责的。”
说出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假惺惺。在宾彬酒家吃饭的那晚,我就已经知道怀民对这件事的真实态度。那时,我还以为夏雪只是任性,只是为了玩玩。怀民这边不当真,对她的伤害也不会很大。但是,今晚听了夏雪的话,我知道完全不是那样。夏雪是认真的。我的心有些痛:浊世中也有活得很认真的人,尽管人数上很少。
夏雪很快平复了下来,对我说:“我真是羡慕你们。你和你那女朋友,虽然都是两手空空的白领,但你们有真诚。你们的这一段爱情,可以回味一辈子了。”
我忽然觉得我不能坐视,便说:“我要去跟怀民谈一谈。”
“算了,你别去。”夏雪摇摇头,“他是个成功者。功名利碌,老婆孩子,哪一样他能抛开?他已经不可能再退回铁皮屋,从头再来一回了。执子之手,在这种地方,不过就是我的一个梦!”
我想也没想就说:“怀民不可以从头再来,你是可以的呀。我五花八门的人认识不少,有些白领小伙子不错,很杰出……”
夏雪看看我,打断了我的话:“你的主意,我再考虑吧。前面我就要到了。”说着,她又友善地一笑,“你看,我们离得这么近。有空儿,我要去你那儿拜访拜访。”
夏雪停下来,伸出手来和我握别,然后转身,飘然走远。她的背影,婷婷袅袅,渐渐的,走进了一群打工妹中,融进了宿舍楼道里的灯光里。
我在路边站着,看着她走远。感觉中,仿佛有一股悲凉的风吹过,拂落了一些很柔弱的花。
在我的深圳记忆里,夏雪是一个非常另类的存在。她几乎和我所有的朋友、所有的同事都不太一样。当我写下这一段回忆时,整个中国都在为马加爵事件而沸沸扬扬。小伙子干的事太出格了。但是我能理解。在千千万万的人当中,会有这样一些很罕见的人,他们的行为不是基于利益,而是出于内心需要。只不过,夏雪并不是性格畸零的人,不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来。在1989年,她把幻灭的痛苦咽下,没有加害于任何人。在大变化之初的深圳,这个柔弱小姑娘身上的悲剧色彩,更甚于现在这个因仇杀而成了媒体明星的的年轻人。
当深圳的彩虹在我人生的地平线上化为烟尘之后,曾有过这样一个场景:某年的一个夏天,我在北京北三环的一个汽车站上等车,偶然看见,人行道上走过了一个女孩,长发垂肩,白裙飘拂。初夏的风缓缓吹动她的发梢。这形象,蓦地触动了隐蔽在我心底的1989记忆。夏雪在那个从阅览室归来的晚上,也是这样的一个身影。但不同的是,她那时是在走上一个将要吞噬她的祭台上。她那天,到阅览室去寻找了一些什么呢?先哲的文字能够帮她看清纷乱的世事吗?她满怀憧憬,毫无准备地闯来了深圳,最终却走进了泥潭。在生活慢慢绞杀她的过程中,你找不出谁是刽子手。我们都没能真正地帮助她。她周围所有的人,恐怕都让她感到绝望了。那年冬季,当夏雪永远离开深圳时,曾当着我的面泪如雨下。我知道,随着她踏上广深铁路的火车,那不仅意味着一场找错了对象的恋情彻底破灭,而且还意味着,一场关于深圳的梦已经粉身碎骨!
夏雪在那一年,就那样的走了,拎着两个不大的旅行包。真正该送她的人没有来。她那时所有的神态,所有的临别的话,我都还记得。之所以记得这么牢,是因为生活中有些事情太与常理相悖,太令人心酸。
深圳,你让我泪流满面》第三部分
当一个人有了一把年纪,他就会有一种特别的财富。那就是,他会懂得什么时候应该满足。春天,不会持续四季;女人,不会永远如花;机会,也不会一生一世都垂青你。
第三部分
暂时忘却了日常的种种辛酸
当一个人有了一把年纪,他就会有一种特别的财富。那就是,他会懂得什么时候应该满足。春天,不会持续四季;女人,不会永远如花;机会,也不会一生一世都垂青你。
我所感到满足的是,尽管大半生中阴霾不断,但毕竟有过艳阳天。我的艳阳天,就是那一年的深圳之夏。
周日的上午,我和小清在国贸的街上走,我拉着她的手,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像情人,又像兄妹。有人投来眼热的目光。其实,我们那时,不过是两个贫穷的白领,但不知为何会那样的踌躇满志。小清正当蓓蕾初放,我未来的时日也还很多。我们有烦恼,但是没有忧愁。
那个星期天,我们先去的是小商品市场,里面有一些中档的服装摊,是适合我们逛的地方。小清慢慢地逛,慢慢地挑,我毫无怨言地跟着,一点儿不感到乏味。
小清看中了一件浅蓝的套裙,上身是无袖套头衫,下身是一步裙,很短。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我要试试这个。”
从试衣间出来,小清一身短装,清水出芙蓉,完全换了风格。
“喝喝!”我故意把表情做得很夸张。
“那么夸张干嘛?”小清脸红红的,一个劲儿地把裙摆往下拉。“会不会太短了呀?”
“不短不短。要不是你今天穿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你原来也很性感。“
“去,又学麻辣佬!”
小清对着镜子反复地看,终于下了决心,和摊主讲起价来。
摊主开了价:“三百。”
“一百五。”
“要逼我跳楼了,两百五。”
我赶忙插嘴道:“可以了,可以了。”说着就要掏钱夹。
小清断然用手一挡:“不要你买。”回头又继续砍价,“一百六。”
“两百。”
“一百七。”
卖衣服的中年妇女最终告饶:“哎呀,男朋友掏钱,还讲得这么狠?好了好了。”
我再次欲掏钱。
小清瞪了我一眼:“说了不让你买。”她付了钱,又对我说,“我从来没让男孩子给我买过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