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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少数了两根!你们不加也没用,我这儿可记上了啊!
姚必功充耳不闻地在库房里点数、记录,心里暗骂周均每次都派这种倒霉的差事给自己。
刘燕同办公室小田正在与产成品库房相连的包装库房巡视。这里由于距进水口较远,没
有被砂石掩埋,木箱、木板、塑料袋等都只是被水浸泡或打湿。刘燕显然对厂方估算的木材
总方数不能接受,她严肃地指出,体积公式是很简单的,她小学三年级时就懂得计算了。
“现在,”刘老师说,“请你们拿一个皮尺来,我们一根根料、一块块板地丈量。”库管员
为难地说,皮尺不好找,能不能重新目测估算一下,大致过得去就行了。刘燕毫不妥协,催
促他别浪费时间,赶紧打电话找基建部门去借。
设备配件库是原材料库房的北邻。这里进水也不厉害。朱迎兵和秦泾渭与健谈的中年库
管员坐在长椅上聊得很热烈。今后几个月的股市究竟是保持慢牛形态还是会掉头向下演变为
另一个熊市呢?三人的意见并不完全一致,有些争论是正常的,正如刚才在核实损失数量
时,有两三个项目也被略微地修正了嘛。
查勘人员中午在厂伙食团就餐时,邓经理陪黄总已先离厂了。下午一点,六个小组又继
续回到现场,冯处长和宫科长则到厂财务部同已在那里工作了半天的杨华汇合,共同对企业
的投保情况和资产总帐进行查核。
晚六点,当人们按照计划准时回到厂部会议室时,发现门口已贴上了“保险公司现场理
赔办公室”的字条。王洋大声说:“不好不好,应该写‘临时侦查本部’”。
张宏宽让大家坐下,边喝水边听市公司领导的指示。冯处长礼貌地低声请前来道乏的厂
办雷主任去休息,“我们内部开个小会”。雷主任立即知趣地离开,并顺手关上了门。
冯处长的开场白很短,在表扬了同志们的吃苦耐劳精神之后,他让宫科长提几点要求。
宫建新在上衣口袋里掏了一阵,慢慢地掏出一支烟来,从嘴边摘下已吸得很短的烟头,对上
火,抿着唇吸了两口,才一字一顿地开始讲话。“我提请大家注意两点。第一,现场查勘实
际上是在固化现场。因此大家一定要查细,并且一定要留下可以作为证据的资料,最好是能
获取文字的,有对方签名的证据。第二,现场查勘仅仅是现场查勘,它远不是定损,更不是
赔偿,请大家不要超越这个界限。”说完就闭上了嘴,脸上的表情愈加高深莫测。
张老太爷向周均望过来,周均点点头,提高声音道:“明天早晨还是八点钟开车。大家
今天晚上回去以后,把白天查勘的过程回想回想,按刚才宫科长的要求自己对照检查一下。
有遗漏的明天补查。由于现场还没全部清理出来,我估计到明天中午,大多数小组的清点基
本就只能结束了。所以请大家作好准备,查完现场马上同库管员和统计员一起到财务部核对
相应科目的资产存量。哪个组先查完,哪个组就先核财务账,注意抓紧时间,要知道,厂里
各部室的人员晚上七点同样要加班参加抢修和抢运。”
保险公司的职工谢绝了厂方晚餐的邀请,市公司的领导又谢绝了支公司的挽留。周均到
家后,发现林慧留下的一张字条。她今天下午回来收拾了行李,晚上在父母家住一宿,明天
就直接出发去成都了。
7月13日 星期五
查勘按计划继续进行。下午五点多,邓轩找周均“借”手机,周均听到他同夫人通话,
要她晚上把电视台的本市新闻里的有关报道替他录下来,“我要晚点回来。”
晚七点半,在支公司顶楼会议室,市公司冯处长、宫科长、小沈和邓轩、周均一起准备
听取各小组查勘情况的汇报。邓轩兴致勃勃地让大家传阅他回到公司后亲自做的昨天预付赔
款会的剪报,冯处长用他从饭店出来时就一直含在嘴里的牙签边剔边微笑着说:“邓经理还
是老样子,效率高。”
邓轩和冯、宫等人在市公司共事多年,说话也随便,“那当然,眼看着要赔这么多钱出
去,赚点吆喝听个响总是应该的嘛。”
剪报最后才传给周均,他仔细看着几家报纸上的图片和文字。就象是真的听到一声把戏
摊开场的破锣响,他的目光停在其中的一段话上:“据西山区保险支公司邓经理介绍,该公
司承保财产的损失至少超过两亿元。换言之,在创下我市保险业预付赔款最高金额的同时,
无缝钢管厂‘7。9’洪灾最终将成为我市最大的一宗保险赔案。”他仔细回想了一遍昨天预
付赔款现场会的情景,然后小心翼翼地说:“这些记者也是的,邓经理什么时候这么讲过?”
正关注着各人表情的邓轩立刻问:“在哪儿?什么话?”周均指着报纸给他看。邓轩飞
快地把这篇他早已烂熟于胸的文章再读一遍,迷悯地抬头,“怎么啦?没什么不对啊。”
周均还没来得及解释,宫建新在一团烟气的后面插话了,“邓经理,那个间接引语里面
有内容啊。我好象也没听见你对记者讲这话。”
邓轩仍没有反应过来,“虽然我没有直接跟他们讲,但这个意思在我们散发给记者的文
字材料中是写进去了的。是不是张主任?”
在一旁忙活着泡茶摆水果的张宏宽其实并不知道人们在说什么问题,但他听清了邓轩的
问话,立即毫不含糊地说:“是的是的,前天晚上邓经理亲自起草的稿子,快十点才打印、
复印完。我们邓经理对待工作,那真是呕心沥……”
不等他说完,宫建新转头就冲着周均发问:“周科长,你应该是公司最先见到两亿多这
个数字的人。看来你也没有见过那份文字材料,是吗?”
周均嚅嗫着,满脸通红,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宏宽的恭维实际上把邓轩置于一个很
糟糕的境地。周均清楚地记得,前天晚上他给邓轩打电话汇报时非常明白地说明是“企业报
损金额两亿三千八百多万元。”但按照现在报纸上的说法,就变成了保险公司已经承认属于
自己责任的损失达到了两亿多元(而且还是“至少!”)。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大
到邓轩作为一个支公司经理无法承担、而他作为一个业务科长不敢想象的程度。在他最先无
意间提出那个问题之后不过几分钟,他发现那实在是一个该死的问题。更该死的是,他不知
道以前没有从事过具体业务工作的邓经理还需要多久才能觉醒过来,而在他醒悟之后,他会
怎么面对这个该死的问题和提出这个该死的问题的人呢?
正当室内的人们尴尬地陷入鄙夷、惶恐、疑惑、幸灾乐祸、事不关己等种种情绪之中的
时候,郭利民和李英带着一叠资料推门进来了。每个小组的汇报时间平均在半个小时左右,
除了各组讲述查勘情况外,领导们不时地询问,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宫建新的问题仍然不
多,但每个问题都从旁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出来,让查勘人员往往猝不及防。邓轩的脸色一直
阴睛不定,他瘫坐在平时开会时的老座位上,几张剪报乱摊在面前的桌上。
三个多小时很快地过去,查勘人员都离开了。冯处长终于把那根早已被浸胀泡软的牙签
扔进了烟灰缸,开始宣布经向总经理室请示并获批准的下一步工作安排。根据企业施救情况
和两天来的查勘进度,大规模的查勘应该在明天可以结束。接下来将进入艰苦、细致的查
帐、定损阶段。因此,市、区两级公司决定成立查帐定损小组,组长由黄总经理亲自担任,
副组长是邓经理和冯处长,组员有宫建新、小沈和周均。“黄总当然不可能每天亲自来参
加,但是每一阶段的工作都要向他汇报,任何方案都必须经黄总同意才能实施。我由于处里
面事情很多,就主要承担联系、沟通工作。三位组员要多辛苦一下了,你们都要放下日常的
所有工作,坚持一鼓作气,把损案全部处理完毕。平时要随时向邓经理汇报工作情况,听从
邓经理的指挥。”
邓轩马上接过话头推辞道:“我就不要挂这个副组长了吧?这么大的案子,还是冯处长
亲自坐阵妥当一些,”此时的他已经显得无精打采,说话也突然失去了对听众的感染力,
“公司其他的事还多着呢,下半年的业务还差着一截……”
“邓经理,黄总可是专门点了你的将的。再说了,案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