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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漂亮朋友(上)
胆怯,可更多的是惊奇。不时有人带着小跑从他身边走过去。他们从一扇门进来,在他还没看清他们的面孔之前便已从另一扇门边消失了。在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当中,有的是乳臭未干的年轻后生,一副忙碌不堪的样子,手上拿着的纸片因其步履迅疾而微微颤动;有的是排字工人,身穿用作工装墨迹斑斑的长外套,清晰看到里面雪白的衬衫,下身则穿着呢料裤子,同上流社会所见相仿。 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摞摞印好的纸张及一些墨迹未干的校样。 除这两种人以外,另一位是个身材矮小、穿着入时的男士进入房内;由于追求时髦,其上身套着的外套是那样紧,下身的两条裤管也是瘦得紧紧地绑在腿上,脚上的皮鞋更是尖得出奇。 这显然是某个负责采访社交场合的记者,赶回来提供当晚的有关新闻。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人进入这间房内。 他们神态庄重,气度非凡,头上戴着一顶高筒宽边礼帽,仿佛要将自己同众人区别开来似的。这时,弗雷斯蒂埃走了进来,手上挽着一位身材颀长的先生,这个人约四十来岁的光景,身穿黑礼服,胸前系着白色的领带,头发呈红棕色,嘴角的两撇卷曲的胡髭高高地翘起,一副自以为是、傲视一切的样子。只听见弗雷斯蒂埃向他说道:“那就再会了,先生。”
对方握握他的手,说道:“再见,亲爱的。”接着便臂手上拄着手杖,嘴上吹着口哨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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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洛瓦于是问道:“这个人是谁?”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专栏作家、喜爱决斗的雅克。 里瓦尔,他刚看过一篇作品。 他同加兰、蒙泰尔合称当今巴黎三个最为出色的专栏作家。其文章妙趣横生,饱含时代的风尚。他每周撰写两篇专稿,一年所得是三万法郎。”
说着,两位旧友开始向外走去。 此时,从楼下上来了一位又矮又胖的先生,只见他衣履不整,蓄着长发,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弗雷斯蒂埃低声同他打了个招呼,而后说道:“他叫诺贝尔。 德。 瓦伦,是个诗人,长诗《死亡的太阳》就是他写的。 他同样也是一个一字值千金的家伙。 报馆每收到他一篇小东西,得拿三百法郎付给他,而且每篇最长不超过二百行。 我们还是快到‘那不勒斯咖啡馆’去喝一杯吧,我已经渴得快不行了。”
在咖啡馆刚一落座,弗雷斯蒂埃便向堂倌叫了一声:“请你来两杯啤酒。”
待啤酒一送上来,他马上把那杯酒干了。 杜洛瓦则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似乎在品尝珍贵无比的琼浆玉液似的。弗雷斯蒂埃一言不发,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随后,他突然问道:“你为何不试试记者这一行呢?”
杜洛瓦瞠目以对,半晌才说道:“可是……因为……我一篇东西也没写过。”
“这有什么呀?
万事开头难。 我想,我可以聘请你作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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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手,为我去各处走走,拜访一些人,搜集点资料。 你在开始的时候每月可有二百五十法郎的薪酬,车费由报馆支付。你若愿意,我便去找经理谈一谈。“
“这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话,你明晚先到我家来吃顿便饭。 客人不多,不过五六个人。 有我的老板瓦尔特先生和他的太太,以及你刚才见到的雅克。 里瓦尔和诺贝尔。 德。 瓦伦,一位女友,我妻子的女友。 你觉得怎么样?”
杜洛瓦面红耳赤,神慌意乱,迟疑良久,最后才说道:“叫我怎么说呢?……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啊。”
弗雷斯蒂埃惊讶不已,说道:“是吗?他妈的,这可非同小可。 你注意到了没有,在巴黎即使没有栖身之地,也不能没有一套像样的衣裳。”
说着,他把手伸进里边背心的衣袋里,取出几枚金币,挑了两个金路易,放到杜洛瓦面前,然后带着一股古道热肠、侠义感人的腔调对他说道:“这钱你先拿去,以后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才还我。你姑且去租一套,或者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去买一套,以应应急需。 抓紧时间去办吧。 明天的晚饭定在七点半,请一定准时来。 我家就住在泉水街十七号。”
杜洛瓦激动不已,一边拿起桌上的钱,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非常感谢,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对于你的仗义相助,我是不会忘记的……”
弗雷斯蒂埃立即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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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快别说了。 再来一杯吧?”
接着,他转过头去喊了一声:“堂倌,请你再来两杯啤酒。”
等这两杯啤酒喝完后,弗雷斯蒂埃问道:“咱们到外面去走一走,你看怎样?”
“好。”
他们随后走出了咖啡馆,向着玛德莱纳教堂走了过去。“咱们到哪儿去呢?”弗雷斯蒂埃问道。“有的人说,巴黎人散步都有着明确的目的,这可不对。 我就不是这样,我每晚都出来散步,就不知道往哪儿走。 要是有个女人陪伴,去布洛涅林苑转上一圈倒也有点意思,可是不会每次都能如愿。我常去买药的那家药房老板和他的妻子,喜欢光顾音乐茶座,我可没有这种兴致。 我们现在去哪儿呢?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玩的。 这附近有个花园,叫蒙梭公园,夏天夜间开放。 人们可以坐在树底下,一边喝着清凉的饮料,一边听着悠扬的乐曲。 不过此公园可不是个娱乐场所,而是供清闲之辈们消遣漫步的地方,因此门票很贵,以便招徕美貌的女士。 人们既可以在闪耀着电灯光的沙土小径上徜徉,也可以或远或近地坐下来听听音乐。 我们曾经在缪萨尔也有个类似场所,不过格调太低,舞曲太多,而且地方不大,也没有多少浓荫和幽暗的角落。只有大的花园方有这种条件,那才荡人心魄呢!
你说咱们到底去哪儿呢?“
杜洛瓦诚惶诚恐,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但直到最后才嘣出一句:“‘风流牧羊女娱乐场’我至今还未去过,我想去那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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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弗雷斯蒂埃不由叫了起来:“‘风流牧羊女娱乐场’,天哪,现在去那儿还不会烤成肉饼啊?行,就去那里。 那地方总还有点意思。”
两人于是转过身,向蒙玛特关厢街走去。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戏园的门口一片明亮,把在此交汇的四条街映照得如同白昼。出口处排着一长排的出租马车。弗雷斯蒂埃径直往里走去,杜洛瓦在后面拽了他一把:“我们还没有买票呢。”
弗雷斯蒂埃庄严答道:“不必,我来这儿从来不用买票的。”
走到检票处,三个检票员向他欠了欠身。 站在中间的一位还将手向他伸了过来。 我们这位记者便向他问道:“有没有位置较好一点的包厢?”
“当然有的,弗雷斯蒂埃先生。”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包厢号,他也就推开包着绒垫并装有铜闩的门,同杜洛瓦一起进到剧场里面。场内烟雾缭绕,使得舞台和入口部分以及较远的地方似乎被薄雾所笼罩。座位上的人几乎都在吸烟,有的抽雪茄,有的抽香烟,从这些雪茄和香烟升起的一缕缕细小的烟柱,近于白色,薄如蝉翼,轻飘飘地直达天花板顶部,聚集在宽大的拱顶下方、吊灯周围和坐满观众的二层看台上面,形成灰蒙蒙的一片。剧场四周是个圆形甬道,入口处尤其的宽敞,平素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坦然自若在黑压压的男士间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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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 墙边立着三个柜台,每个柜台里边都站着一个青春已谢仍浓妆艳抹的女人,她们在出售饮料的同时也兼售色相。现在,其中一个柜台前正站着一群姑娘在等候着来客。她们的身后立着几面高大的镜子,从镜子中可以看到她们的袒露背脊和过往男士的面孔。弗雷斯蒂埃分开众人,快步向前走着,这个人俨然一副非同寻常的神态。只见他走到一位女招待身旁,向她问道:“请问十七号包厢在哪儿?”
“请跟我来,先生。”
他们很快被带到一间用木板围成的包厢里,包厢非常小,没有顶篷,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四把座椅也是红色的,彼此间间隔很小,客人刚好可以从中通过。 两位异地相逢的好友随后坐了下来。 左右两边,沿着一条直达舞台的弧线,立着一连串差不多的木格子,每个格子里也都坐了人,但只能看到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