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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她说;别抽了吧;对孩子不好?敦煌顺从地掐掉;觉得未必就如他想的那么坏;也许她整天端庄地坐在“寰宇”音像店里;对每一个到来的客人微笑;然后优雅地数钱?谁知道呢?
敦煌离开的理由是;出来抽根烟;瘾上来了?再也没有回去?在楼底下他抬头看上面的窗户;大部分是黑的;有亮的窗口始终没有谁的脑袋伸出来?敦煌想;这样好?这样最好?
14
春天终于真正来了?但是北京的春天一向短得打个哈欠就过去;不定明天就一下子二十七八度;让你脱衣服都来不及?敦煌和七宝的新鲜劲儿也过去了;开始为生活跑;各干各的事;往来不再像过去那么频繁?七宝还是不答应和他住到一起;她说别再逼我啊;再逼就散伙?所以敦煌还住在蔚秀园的小屋里;也挺好;半夜里撒尿在槐树底下就能解决?七宝有小屋的钥匙;闲得无聊敦煌不在她也会过来;买点小零食;看着碟等敦煌?有时候她会给敦煌洗洗衣服?女孩子用水就是费;房东看见了脸上的肌肉就开始哆嗦;因为水电费是和房租算在一起的?又不好直接挑明;就拐弯抹角说:
“哎呀;两件衣服洗这么久;我还以为十件八件呢?”
七宝一听就明白?她当初来北京;租的房子还不如这个;房东整天让她换十五瓦的灯泡;跟她说;别相信电饭煲能做出什么好吃的米饭;姑娘;还是煤球炉好;买个煤球炉吧?七宝坚持不换不买;半年就被房东赶走了?七宝想;这个老东西;抠门都抠到水里了;就说:
“大妈您不知道;敦煌是个苦孩子;就这两身衣服换着穿;脏得跟铁匠似的;不花点工夫哪洗得干净?床单被罩啥的;更得好好洗?”
还有床单被罩;房东心疼得差点昏过去;照这么洗下去;水管里流出来一条长江也不够用?水表还不转坏了?房东说:“敦煌真是有福气;找到你这么个女朋友?”
“大妈您过奖了?”七宝暗暗得意;“我也就会洗洗衣服?这活儿简单;只要水用到了;就能做好?”
七宝一走;房东就在院子里直转圈;想着该怎样涨房租?她又去看了趟水表;回来小屋里的灯就亮了?她推门进去;看见满床的碟片?这是什么?她指着床上?敦煌说;电影?不;是光盘;盗版光盘?哪来的?买的?买这么多干什么?卖的?哦;你是卖盗版光盘的;房东说;手指着敦煌;原来你在干违法的事情!
“大妈;这也叫违法啊?”敦煌说;“满大街都是?音像店都在卖?”
“盗版的就是违法;我是书记;你骗不了我!你还骗我说是考研的!”
“我可没说;那是您自己说的?”
“我说的?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敦煌懒得跟她吵;开始收拾碟片;“大妈;想说什么您就说吧?”
房东说:“那好;我就直说?我不能留一个卖盗版光盘的住在自己家里;一个月才四百五十块钱!被警察知道了;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我怎么说也是个书记!”
“您想加多少?”
“一百?”
敦煌拍拍墙皮;“大妈;我租期还没到您就加价;没道理吧?还有;趁这会儿天还没黑透;您可以到外边好好打量一下这小屋;还觉得值这价;您就回来收钱?”
房东到底当过书记;立马改变策略;“钱不钱我不在乎;我在乎自己名声?我不能随随便便就留一个违法分子在家里?你觉得贵;可以不租;在北大?中关村这里;还愁房子租不出去?我没听说过?”
“您还指望学生来租?北大的公寓楼新盖了一座又一座;他们早住上高楼了;一年才一千零二十块钱!万柳那儿的学生公寓;原来挤不进去;现在都空着往里灌风呢?算了;我也不跟您争;加五十;租就租;不租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房东说考虑考虑;一会儿就过来敲门;在门外说;五十就五十;下个月就开始算啊?敦煌说;妈的;钻钱眼里了?房东问;你说什么?敦煌说;我说没问题;我又赚了?
敦煌把这事告诉了七宝;七宝说:“要是我;就跟死老太婆耗到底;大不了挪个窝?北京这么大;还找不到放张床的地方?奶奶的;哪天我有了钱;盖他几百座楼;起码得五十层;全租出去?我专门在家收房租?”
敦煌说:“钱数不过来我帮你?”
“你这样的;也就能在家数数钱了?你他*的就不能说;娘希匹;我到外面去给你挣房租去?腰杆挺起来;说你呢!”七宝给了他后背两巴掌?有点疼?“你看;我就说;两巴掌又傻了;你怎么整天搞得像忧国忧民似的?”
敦煌一激灵;像小时候下巴被马蜂蜇了?是啊;什么时候成了他*的这副忧世伤生的烂德行?当初从里面出来;那一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气哪去了?那会儿想;不就是一个北京么;没地方住桥洞总还有吧;没东西吃饭还是可以讨的吧;要饭不犯法?那种过一天算一天赤条条没牵没挂的好感觉哪去了?当初还想;女人嘛;能搞就搞一个;搞到了拉倒;搞不到也拉倒;只要不被人关着;不被人管着;都是好日子?为什么现在日子就越过事越多;越过心思越麻烦呢?见了鬼了?
“×;又玩深沉?”七宝拍拍他的脸;“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不发呆就犯傻;现在又灵魂出窍?醒醒啦!”
“我想去看看保定?”敦煌说;“你跟我去?”
“不去!”七宝开始换运动鞋;“让我跟他说;一直都在跟你睡?”见敦煌不吭声;七宝就说;“好了;走了?”
他们要夜游圆明园;从一条巷子头翻墙进去?前几天他们和几个朋友翻墙进去过;半个小时就出来了?七宝没过瘾;拽着敦煌再去一次?敦煌托着七宝的屁股把她送过墙;没到福海就听见一片蛙声?七宝说;真他妈大;清朝的这帮龟儿子才是会过日子的主?圆明园的夜安静得有重量;沉沉地压在福海水面上?七宝的胆量让敦煌开了眼;她在黑灯瞎火的圆明园里到处跑;煞有介事地跟敦煌介绍;这个地方死过哪个宫女;那个地方杀过某个太监?冤魂累累?在大水法那儿;敦煌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七宝倒无所谓;在残垣断壁里躲躲藏藏;学怪异的鸟叫?那声音比乌鸦婉转;更荒凉得揪心?学完了她就笑?敦煌让她小点声;别把管理人员招来?后来七宝累了;在一块大残石上躺下来;让敦煌也躺?七宝说;要不是石头凉就睡一觉;天亮了从大门出去?敦煌说嗯;一翻身到了七宝身上?
“你别瞎来啊;这地方!”
“想瞎来也来不了;都冻得找不到了?”敦煌亲了她一下;“打听个事?”
“说;只要是跟钱没关系的?”
“老夫老妻怎么也得给点面子嘛?男人借钱都会还的?”
“男人就不该借钱!”七宝把敦煌抱住;眼睛瞪眼睛地说;“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跟你说过了;别去赎什么保定;你把咱俩全卖了;也未必填得上那坑!三千两千能办的;我早替你出了?你认识谁?烧香都找不着菩萨!”
“那我也得他*的找啊;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别人替我耗在里面?”
“他是替你?他在替钱!干这行;谁都跑不掉;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跟你说不清;”敦煌扳开她的手;滚到石头上?“男人的事你们女人理解不了?”
“你们人都他*的是女人生出来的;还有什么女人理解不了!你就是那种标准的大脑缺氧型的;一点儿都不会错?你就不能把钱攒着;等他出来再给他?那时候他比现在更需要钱?”
敦煌又翻到七宝身上;“×;老婆;你真厉害;我刚出来的时候缺钱;也是这么想的?”
“死一边去!”七宝把他推下来;“我十八岁就来北京;那会儿你在哪喝凉水?”
“应付考试;学分子式;氢二氧一是水?”
“你应该去当大学教授啊?”
“是啊;我也这样想?人家不要我?”
七宝笑起来;“没皮没脸?”敦煌也跟着笑?这女人可能不是他*的女人生的;是妖精生的?一点儿都不会错?
15
七宝给敦煌置办了一身新行头;穿在身上远看近看都人模狗样?七宝说;就得人模狗样;给自己长脸;也给保定长脸;省得那帮站岗的把白眼珠翻到天上去?吃的东西除了烟;只带了一点;不好存放;带了保定也吃不上?买了一些常用药;保定胃不好?另外就是带了些钱;到时候按照保定的意思打点一下合适的狱警?敦煌不敢肯定保定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如果不在;他再去在的地方看他?
站岗的已经不认识敦煌了?他也不便说;塞给带路的警察两包好烟;就被带到了头头那里?继续递烟?一查;保定还在?然后跟着警察一路穿堂过廊;这些他不陌生?和几个月前没什么变化;警察的表情和脸色都没变;走廊拐角处墙上的半个脚印也还在?院子里的草已经油汪汪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