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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中)572
夫,可是他不但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和义务,而且连他这个人也没好好地了解过。 而且他有什么权利这样匆忙和轻率地对这个人作出判断?没有人请他作评判人呢!难道像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这样的人,会为了钱而嫁给一个卑鄙的人吗?可见这个人是有值得人欣赏的地方的。 那么旅馆呢?可说实在的,他怎么能够知道,这是家什么旅馆?要知道,他正在准备一套住宅……呸,这一切是多么卑鄙!他喝醉了,这算什么辩解的理由?这不过是愚蠢的借口,会使他显得更加卑鄙!酒后吐真言,真话都说出来了,“也就是说,存在他那颗满怀妒意、粗野无礼的心中所有卑鄙污浊的东西全都被吐露出来了!”难道他,拉祖米欣,可以哪怕存一点儿这样的幻想吗?与这样的姑娘相比,他算什么人呢——他不过是个不安分的喝醉了的家伙,昨天吹过牛的人。“难道可以作这样无耻和可笑的对比吗?”想到这里,拉祖米欣不禁满脸通红了,而突然,好像故意为难似的,就在这一瞬间,他清清楚楚记起,昨天他站在楼梯上对她们说,女房东会为了他嫉妒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这可真让人太尴尬了。 他抡起拳头,对着厨房里的炉灶猛打了一拳,把自己的手打伤了,还打掉了一块砖头。“当然,”过了一会儿,他带着某种自卑感喃喃地自言自语,“当然,现在永远无法掩饰,也无法改正这些卑鄙行经了……所以,关于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好想的了,所以我再去她们那里的时候,一句话也别说……只是履行自己的义务……也是一句话不说,而且……也不说抱歉,什么也不说,而且……当然,现在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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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穿衣服的时候,他比往常更加细心地察看了自己的衣服。 他没有别的衣服,即使有,也许他也穿不像样,“就这样,故意不穿”。但无论如何再不能不修边幅、邋里邋遢了:他无权不尊重别人的感情,让人家感到受了侮辱,更何况这是一些正需要他的帮助、自己叫他去的人呢。 他用刷子仔仔细细把自己的衣服刷干净。他身上的内衣一向还都过得去;在这方面他是特别爱干净的。这天早晨他洗脸也洗得很细心,——在娜斯塔西娅那里找到了一块肥皂,——洗了头发、脖子,特别用心洗了手。下巴上的短胡子要不要刮呢?当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普拉斯科维娅。 帕夫洛芙娜那儿有很好的刀片,还是从扎尔尼岑先生过世后保存下来的)
,他甚至倔强地作出了否定的回答:“就这样留着好了!哼,她们会想,我刮胡子是为了……
而且准会这么想!无论如何不刮!“
“而……而主要的是,他这么粗鲁,又这么脏,对人的态度又是那么粗野的;而且……而且,即使他知道,他是,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可他到底是个正派人……嗯,不过,是个正派人,又有什么可以骄傲的?人人都该作正派人,而且还不够正派,而……而他毕竟(他记得)干过这样的勾当……
倒不是说,是不光彩的,可那都一样!……而他曾经有过些什么样的想法啊!嗯哼……把这一切跟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放到一起!是呀,见鬼!好吧!哼,我就故意要把自己弄脏,浑身油污,粗里粗气,我才不在乎呢!以后我还是要这样!……“
昨夜住在普拉斯科维娅。 帕夫洛芙娜客厅里的佐西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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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他在这样对自己说着什么。佐西莫夫要回家去,临走匆匆去看了一眼病人。 拉祖米欣向他报告说,病人睡得很熟。 佐西莫夫吩咐,在他自己醒来以前,不要叫醒他,他答应十点多再来。“只要他能待在家里,”他补充说。“哼,见鬼!医生说的话病人根本就不听,你倒试试看,去给他治病吧!你怎么知道,是他去找她们,还是她们上这儿来?”
“我想,是她们来,”拉祖米欣明白他这样问的目的,回答说,“而且当然啦,他们要谈他们家里的事。 我要走开;作为医生,你自然有更多权利。”
“可我也不是神甫;我来看看就走;没有他们,我的事情也够多的了。”
“有件事让我不放心,”拉祖米欣皱起眉头,打断了他的话,“昨天我喝醉了,走在路上走时候,说漏了嘴,跟他说了些各式各样的蠢话……各式各样的……顺带也说了,你担心,似乎他……有可能害精神病……”
“昨天你跟两位女士也说过这种蠢话了吧。”
“我知道,我很蠢!你要揍我,就揍我一顿吧!怎么,你当真有什么坚决的想法吗?”
“唉,我在胡扯;哪里有什么坚决的想法!
你带我到他那里去的时候,自己把他描绘成一个偏执狂患者……嗯,昨天我们还火上加油,也就是说,是你说了些火上加油的话……
谈起油漆匠的事;说不定他发疯就是为了这件事,你这场谈话可真是太好了!我要是确切地知道当时在警察局里发生的那回事,知道那里有那么个坏蛋怀疑他……侮辱了他的话!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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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昨天我就不让你说这些话了。 要知道,这些偏执狂患者都会小题大作,以假当真……昨天从扎苗托夫说的那些话里,仅就我所记得的,事情已经有一半弄清楚了。 啊,对了!
我知道这么一回事,有个四十岁的偏执狂患者,因为受不了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每天吃饭的时候嘲笑他,就把那个小男孩给杀死了!他的情况却是:衣衫褴褛,警察分局局长蛮横无礼,又碰上发病,再加上这样的怀疑!这一切都落到了一个发狂的偏执狂患者的身上!而且他还有极其强烈、十分独特的虚荣心!而这也许就导致了犯病!嗯,不错,见鬼!……
顺便说说,这个扎苗托夫当真是个可爱的小孩子,不过,嗯哼,……昨天他不该把这些全都说出来。 他这个人说话太不谨慎了!“
“可他是说给谁听的呢?我和你,不是吗?”
“还有波尔菲里。”
“那又怎样呢,对波尔菲里说了,又怎样呢?”
“顺便说一声,对母亲和妹妹那两位,你能起点儿什么作用,能影响她们吗?今天对她们得更加小心……”
“跟她们会说得通的!”拉祖米欣不快地回答。“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个卢任呢?
他是个有钱的人,看来,她并不讨厌他……可她们不是什么也没有吗?啊?“
“可你干吗要打听这些?”拉祖米欣恼怒地大声嚷,“我怎么知道她有什么,还是没有什么?你自己去问好了,也许会打听出来……”
“呸,有时候你是多么愚蠢!昨天的醉意还在起作用吗……再见;代我向普拉斯科维娅。 帕夫洛芙娜表示谢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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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她给我提供了个过夜的地方。 她把门锁上了,我隔着房门对她说了声崩儒尔,她没回答,她自己七点钟就起来了,从厨房里穿过走廊给她送去了茶炊……我没有荣幸会见她……“
九点整,拉祖米欣来到了巴卡列耶夫的旅馆。 两位女士早就急不可耐地等着他了。 她们七点钟、也许更早些就已经起来了。 他进去的时候脸色像黑夜一样阴郁,笨拙地点头行礼,并立刻为此生气了——当然,是生自己的气。 他的猜测完全错了: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突然向他跑过来,拉住他的双手,几乎要吻他的手。 他不好意思地朝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看了一眼;但是就连这张高傲的脸上,这时露出的也是感谢和友好的表情,对他极其尊敬出乎意料,(而不是嘲讽的目光和不由自主、掩饰不住的蔑视!)
如果迎接他的是辱骂,说真的,他反而会觉得轻松些,现在竟是这样,倒使他感到太难为情了。 幸好有现成的话题,于是他赶紧转移到正事。听说“他还没醒”
,不过“一切都很好”
,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说,这是好现象,“因为她非常,非常,非常需要事先商量一下”。
接着问他喝过茶没有,并邀请他和她们一道喝茶;因为在等着拉祖米欣,她们自己还没喝过茶。 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按了按铃,应声前来的是一个很脏、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吩咐他送茶来,茶终于摆好了,但是一切都那么脏,那么不像样,因此两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