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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悲鸿和碧微都笑了,原来,天狗会有那么一点嘲讽国内政治人物的意味。想想也对,
留学生领不到公费,经济来源被切断了,他们当然不满!想到了这一层,碧微关心起留
在巴黎的朋友:
“谢大哥!公费领不到了,大伙怎么办?”
“怎么办?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到饭馆里当跑堂,有的当起街头画家、给人
画素描讨几个钱;家乡环境好的,跟家里要钱。反正啊,饿不死人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中国人就这一点韧性比洋鬼子强!”
一番话说得悲鸿和碧微都起了感慨,也起了屡屡乡愁……
碧微突然想起,出国之前,上海哈同花园总管姬觉弥答应悲鸿每个月寄三百块钱来
的,怎么没了下文?前些时有公费领还不觉得,而现在,如果有那笔钱……;碧微低下
头,没有再留意谢寿康有关天狗会的“会务报告”了。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悲鸿和碧微有张允恺的照顾,省了不少开销。而他们还有一项
额外收入,那是因为德国战败之后经济萧条,通货膨胀情形严重,马克一直在大幅度贬
值;悲鸿带在身上的法郎,每次在黑市兑换,都意外地多赚到一些差额。手头稍微一松,
他甚至还偶尔买些画或是其它艺术品什么的。像以前一样,这方面他不会顾及碧微的感
觉。
这一天下午,悲鸿在小画室里看书;碧微正准备出去买点东西。她听见有敲门声,
接着是一个中国人在门外问:
“徐先生在家吗?”
是陌生的声音,碧微有点纳闷地打开大门;一个陌生的人影闪进她的眼帘。
“请问,这儿是徐悲鸿先生的公馆吗?”
“您是……?”
“我叫张道藩,是从英国来的,特地来拜访徐先生。您是……?”
“我是悲鸿的妻子,请进!”
碧微把客人让进了屋子,连忙去沏茶;悲鸿已经从画室里走了出来:
“对不起,刚才我在里头,没听清楚,您是……”
“我叫张道藩,在英国伦敦大学学美术;最近到德国度假,听这儿的朋友提起您,
特地来看您!”
“不敢当!张先生!”
碧微从厨房里端着茶出来:
“张先生,请用茶!悲鸿!我上街买点东西!”
说完笑了笑,出去了;留下初次见面的两个男人。他们一定有得聊,都是学画的;
一个从中国到法国学画,一个从中国到英国学画,而两个人却在德国遇见了。真巧!碧
微心里想着。
过了几天,悲鸿趁着外出的机会,照着那个留英的中国学生张道藩留下的地址,带
碧微去回拜他;那是一栋布置得非常雅致的屋子,是张道藩和另一个中国学生傅斯年在
柏林合租的。这回是三个男人在聊天,碧微静静坐着,很少说话;她偶尔低下头,望着
脚下深红色的地毯。
苦日子一直捱到一九二三年的春天;正在困守愁城、不时还得向别人开口借钱度日
的时候,悲鸿终于接到巴黎中国大使馆的通知,留学生公费恢复了!而且还补足了先前
积欠的。悲鸿喜出望外:
“碧微!下来了!公费下来了!”
“你说什么?什么下来了?”
碧微正在厨房准备两个人简陋得不象样的什餐,她提高了嗓子问。
“公费!……留学生的公费!巴黎大使馆的通知……你快来看!”
碧微几乎从厨房里冲了出来,看见悲鸿兴奋得脸都胀红了,手里拿着那张通知,不
时凑到嘴边,一次又一次亲着……
“看你!像个孩子似的!”
碧微嘴里这么说,心里可真想也凑上前去,亲吻那张救命的通知!两人眼眶里都含
着泪;悲鸿把碧微紧紧抱住:
“这一大段日子,难为你了!也辛苦你了!”
“快别这么说!你还不是一样!”
说也奇怪!有了钱,可以一解困境,心情自然好了;而平日藏在心里的一些怨怼、
一些责怪似乎都可以拋掉。碧微闭着眼,让悲鸿的双手肆意地在自己背上游走。她想,
自己还是深深爱着悲鸿,悲鸿还是挺可爱的;除了他那不太把枕边人放在心上的毛病。
碧微又想,趁着高兴,干脆说出心里的感觉;尤其得劝劝悲鸿,领到补发的公费,
该计划着用……但碧微终究没有说出来,她不忍心破坏这难得的气氛。
“我马上写信给大使馆,让他们把钱汇过来,然后,我们回巴黎!”
悲鸿的心还是系在巴黎的,离开那儿都已经二十个月了啊!
巴黎一家咖啡馆里,几个中国学生为了“天狗会”重要干部的改组而仔细规划;在
场的有谢寿康、郭有守、张道藩、邵洵美和徐悲鸿等人,都是天狗会的核心人物;碧微
这一天也跟在悲鸿身边。讨论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最棘手的问题还没解决;一向热
心过人的郭有守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他急著作出结论:
“我看,寿康兄就不要推辞了,大家都同意了嘛!你勉为其难吧!”
“我还是那句话!要我干什么都行,就是会长这个位子,我是绝对担待不起。你们
说,我像那种人吗?”
谢寿康指的是天狗会成立之初、大伙之间那有趣的默契;只有最会拍马屁的人,才
会在暗中被内定为会长、再经过形式上的推选产生。郭有守放下刚举起的咖啡杯,连连
摇手:
“这不一样嘛!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而且,只要我们几个人说定了,我负责
写一份通告,向所有的会员说明,天狗会会长的资格和产生的方式已经改变了,是由大
家公推最不像马屁精的人担任,这总成了吧?”
“不行!我还是不干!”
谢寿康仍然相当坚持;眼看着情况有点僵,张道藩出了个主意:
“我看这样吧!今天在座的只有咱们悲鸿兄的夫人是女性,身处西方国度,咱们得
学着要尊重女性同胞!咱们听听徐大嫂的意见!”
“对啊!而且,刚才我们不是说,天狗会今后要扩大对女性的服务,也要多争取女
性加入吗?徐大嫂,您说,寿康兄是不是该接下这会长?”
说话的是邵洵美,他跟张道藩、刘纪文都是从伦敦转到巴黎就学的,来了一段时间,
很快就打入天狗会的圈子,而且都很活跃。从柏林回到巴黎,碧微和以前稍有不同,她
尽量多参加中国学生的聚会;但是像今天这种场合,毕竟还是以男人为主,她只是在一
旁听着,很少说话,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点名发言。
碧微看了一眼提出这个点子的张道藩,发现对方正露出微笑,像是在等着她开口说
话;碧微又把目光转向悲鸿,悲鸿竟然也是一副期待的表情。其实碧微心里是有想法的,
这时候干脆痛快地说了出来:
“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向思考,你们几位尤其是郭大哥,您的着眼点是非要谢大
哥担任会长不可,甚至不惜改变会长的产生方式;而谢大哥呢,您则是坚决不担任会长,
不管产生的方式是什么。这样僵持下去,不可能有交集……”
“嗯!徐大嫂分析得有道理!”
邵洵美露出赞许的表情,郭有守却有点不服气:
“可是徐大嫂!您没说出该怎么办!……怎么样才叫做有交集!”碧微又看了悲鸿
一眼,悲鸿微笑着没作声;眼神中除了期待还有鼓励,碧微放心说:
“我们得换一个方向思考!如果我们先撇开会长这个不敢让人恭维的头衔,也许把
它空着,将来再说,眼前呢,让谢大哥以另外一个名义负责会务,这样是不是就容易解
决了?”
说完,碧微没有再看悲鸿,她有自信这个建议是站得住脚的;她把目光很自然地朝
所有的人转了一圈,她发现这会儿大伙的表情都很接近,那是惊讶加上佩服,连悲鸿都
不例外。郭有守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太高明了!徐大嫂!佩服!佩服!欸!悲鸿兄!嫂夫人真是深藏不露啊!她这两
把刷子,比我们这几个大男人都强多了!”
就这样,天狗会的改组算是顺利完成;参照入会的辈分,也考虑年龄的长幼,顺序
排出来了,每个人也有了新的称号。谢寿康老大,徐悲鸿老二,张道藩老三,邵洵美老
四;“军师”是也曾经在德国待过一段时间的孙佩苍。至于郭有守,由于他热心、肯跑
腿,封了他一个“天狗会行走”的名号。终于有结论了,但郭有守还有点子:
“徐大嫂!刚才道藩兄说了,天狗会要响应尊重女性,要争取女性同胞的认同,我
们郑重邀请您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