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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手一下重一下敲打自己的头,心口恶心着苦闷着,便不感觉到疼。窗外一个中秋世界,夜凉如水,清透干净,让人好羡慕。半空里静静走着似花非花,似叶非叶的东西,她伸手一抓,捏到了一瓣,摊在掌中央,却看不清楚,像是小桂花的残瓣,像是夜虫的伤翅,像是紫藤草的一个叶尖,嘿,管它呢,都是属于夜的精灵,过来宽慰人心的。她便理所当然,拿来鼻端下闻,深深狠狠地闻。她的粗鲁动作让她自讨苦吃,她一下把那东西吸进去了,伤了她的喉咙,狠命地咳嗽。她端起水杯,还剩小半杯,喝了半口,突然不舍得起来,放下杯子,小指尖一勾,挑了一些水沫儿在指甲里,用来在桌面上画画弄弄。她惊骇地发现,她正在画一张男人的脸,是年轻的线条,或许称为男孩更合适。画面有些模糊,别人就算抓耳挠腮也看不出那是谁,可,凌云自己晓得就可以了。她能看到每回洗完后,便格外松散柔软的他的头发,能看到他吊儿郎当时浅浅对挤着的眉毛,能看到他总是和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的嘴唇,能看到——不经意间却在处处为她着想的“他”,整个的“他”。呵呵,凌云自己晓得就可以。她不停拿指尖绕着那丛“脸庞”画圈圈,喃喃道,“我最不想的,最不想的……是和你有矛盾啊。”
有一双手悄悄从后,抚来她的颈项,她差些惊呼,却很快认出了那个感觉。
这手指尖沁凉着,从她的颈根深处摁下去,全然接触到她的肌肤了,突然从指尖到指根慢慢烧起来,直至那双手掌对握住她的脖子,她才发觉那掌心央也热透了,却不带汗渍,干燥着,格外……紧张着。
凌云叹口气,反手而上,盖住了其中一只手掌,“慕容?”
凌云要转脸,浩云却强硬地将她头拨了一下,不允许她。又仿佛这个不够体贴的动作同样吓到他自己,他安抚她颈项的力道便格外温柔了,像轻轻挤着半湿的毛巾。他笑笑问道,“怎么,还不回家?”
“在写点东西。”
“我能看看吗?”
“不行!”凌云高喊一声,用手捂纸。
“哦。”浩云并没有凑过头来,可见刚才他只是开着玩笑。
凌云却当真了,她拒绝后便带了一丛狼狈,嗫嚅道,“对不起。”
浩云没有回答她,像在微微摇头吧,她的肩上不察觉地沾了一根他的头发。
浩云的声音半搅苦涩半添关心,“有没有很累?”
“嗯。”凌云点头,在浩云的拿捏按摩下,她很舒服,仿若要睡过去一样,让她忆起小时候,夏末的很多天里,充当哥哥的浩云总是这么陪伴她进入午睡的。
“这样舒服多了吧。”浩云笑问。
“谢谢你。”凌云说。
“我想,能为你做得更多一点。”浩云慢条斯理道。
凌云正起身子,拿手去推开浩云放在她肩颈里的手。
浩云,哪会容她这么干哪。
“云云……”浩云停止了按摩,进行另一个动作。他的头缓慢不着痕迹地俯下,他的脸擦来凌云的脸颊,然后,停住,他的下巴磕在凌云右肩头,沉沉一顿,下了气力般再往下埋下,他的强硬让凌云有丝微痛。他也意识到了,于是补救,他拿耳后发轻轻蹭了凌云的发,凌云耳上麻麻痒痒,就知道他又掉了几丝头发给她,这次更不容分说,那些小东西自顾自地从她领口倏忽掉落,落到里面很深很深处,好在,没有碰着心窝。
“云云……”他又喊,与往日不一样,像是煲久了的浓汤,再也忍不住掀盖,要散出全然的香。
“唉,浩云,你站好。”凌云叹息。
“我,在你后面看了你整整十九年了。”他一字一顿。
她没有答。
“你让我,走到你前面看着你,好不好。”
她还是没有答。
“我会一辈子……”
她打断了他,用那个字,“唉”。这个字,左边带了伤情,右面裹着排斥,合成一整份,是不忍,也是坚定。
她像讲故事般说了下面这段,“从前,在印度有个叫须达多的人。有一次,他偶然听到,这世界上有一个彻底开悟的导师。这个消息,使他无法入眠,本想等到天亮去拜见那位导师,但是,他等不及天明。在一片漆黑中,他穿过城镇和山林,独自都到佛陀居住的地方。佛陀正在打盹,天将破晓。“你为什么这么早来见我?”佛陀问。“我等不及天明。”他说。佛陀赞赏了他及时的精神,并做了开示。这是佛经里有名的“等不到天亮”的故事,佛示:许多重大的人生开展,都是在这种意念下所创建的。”
他静静听了,好久才开口,“你,是不是怪我现在才向你表白。”
她轻轻摇头,笑了笑,“不是。只是想来人世间的因缘很奇妙,正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活在“等一等”的时间里,并不真正认识到自己追求得到了什么,或者错过失去了什么,而人生的转折往往在此发生。其实,并没有谁对谁错,并不是孜孜追求,不愿等待的人伟大,也不是静淌岁月,慢条斯理的人卑微。只是,很多事并不是人类的心和意念能掌控的,这些东西里包括——另外一个人的心和情。浩云,从小时候到现在,从你陪在我身边的十九年里,你没看到吗,每一天,我们之间,都有东西在作着变化……”
他晓得她的意思。十九年来,肯甘心情愿被他侬侬喊着“铃铛”的女孩,他怎会不晓得?却也知道,她允许他的也只是到这里,那么,他不甘心的就只剩自己了。
他突然抓起她的一只手,两手上下并叠,一齐按到桌面上她刚才画的水渍上。他是一点儿也看不清她在画画弄弄什么,那团模糊的东西竟能带给她隐秘的兴奋,比他以往送给她的任何东西都能激起她的兴奋,他着实有些嫉妒,便不管那玩意儿是什么,趁着这会子被她拒绝,烦乱郁躁的当口,借她的手去把它擦掉。就听她轻“呀”了一声,足足的不舍得。她怎么能这样,她对他这么无足轻重,让他,让他……情何以堪。
他发狠劲了,停在女孩脖项的手,用力一转她的脖子,她同时溢出“咿”的喊叫,显然吃痛。他却停不下来,有一个狂热的欲望魔鬼控制着他的心灵和行动,他生生扳过女孩的脸庞,找准地方,重重狠狠地吻了下去。是听不到女孩口里挣扎的声音,因为他压得她那么紧,辗转吮吸,连她呼吸都困难,还是在他看不过去,为她担心的终点时,才稍稍一撤离他的唇,让她闭目喘口粗气,看她恢复一点了,他又压过去,又是吻。他不愿承认好多年积累的东西,借这个一次性发泄,可他真舍不得啊,舍不得离开女孩温款的面庞,甜蜜的嘴唇……
凌云一开始就大脑空白,所以反应顿顿,没能及时逃开他的桎梏。及至彻底明白他在对她干什么,他是那么不应该地在对她做这种事,她要后悔了,却逃不开了。他的手像一圈钢铁般,紧抱着她的腰身。突然,他更将她身子往上抄起,他坐上她的椅子,把她放到他的大腿上。他用另一手捏住她的后颈,让她疼着,再也没有力气在他怀里挣扎,她像个虚弱的小宠物,他用男性天然的力量战胜她。她害怕,惊恐,他已然受情而闭目了,她却再也没有闭上,睁大眼睛,从他身后看过去。他进来时,并没有带紧社团房门,晚八点了,走廊里也不亮灯,门开一小缝,静静飞进一些空空洞洞的味道,那漆黑深处,仿佛有什么正看着她和不知觉的他……一双,还是两双……瞪瞪地,漠漠地,辣辣地……
浩云从两人唇间喊出这些话,“你爸爸已经把那种心思都嫁接到你心上了!”
他咬着她的唇,“你爸爸喜欢将心思奉献给齐家,现在换了你是不是,你也一样了!”
他完全语无伦次,“等待?哼,我是可以等下去,是你们一家子逼到我成这样!狼狈万分,错失情态的我!”
“云云……”他软了性情,一声一声喃喃,“我该怎么办,你说吧,我怎么办……”
凌云想,男生和女生再怎么一块儿长大,两小无猜,亲密无间,如果不是上天正好匹配的那一对,到底还是会在彼此之间隔起一张淡淡的网,就像,嗯,就像蜘蛛网。然后,便是慢慢地长大,或许也会遇着对应匹配的人,于是继续让青梅竹马间的那张网晾着,一辈子不捅破,各人便有各人幸福的天堂。她以为,她和慕容之间也会这么淡淡青涩的过去,走过尴尬,然后,还是最要好的朋友。自信的慕容,昂扬的慕容,优秀的慕容,坚强的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