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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啥呀睡?我一夜都没睡,总想着第一次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心里总像不踏
实!”
“齐秀芬,你的胆子也太小了点儿!我想只要有我们姐几个在一起,让我去哪
儿我都不害怕。再说亮哥说得对,女孩嘛,就要在外面闯闯世界!在咱农村到什么
时候也不会有大出息”
“这次亏了人家兰凤,给咱们姐几个找到了好工作……”
(四)
冬夜凌晨,漆黑莫辨,风雪呼啸。
一条通住兰家火车站的乡村大道上,飞快地跑着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一对五十
余岁的农民夫妇。赶车的是一位小伙子。
“老刘二叔,你也别太急,说不定秀芬在城里还真的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呢!……”
刘二叔又急又气地说:“找什么好工作?咱农村这庄稼活儿我看就挺好的……
再说那城里有什么好的?什么人都有,每天净花花事,说不定她们四个被骗到什么
地方去了,我算计着,秀芬她们四个都走四大头上了……这次我去非把她找回来不
可!”
赶车的小伙子说:“春城那么大的地方可不好找啊?”
刘二叔说:“我能找到,那个大凤子上次回来,我问过她一嘴,她说带着她们
三个去春城她对象家去,还告诉我说她对象叫崔亮,住在永和大街……一个什么超
市的后面,有个小白楼,一打听就知道……”
挟着雪花的凛冽寒风不断袭来,为避开正面的强风,刘二叔歪着脖子说着话。
刘二叔的老伴儿说:“都怪老王家的大风子,她说能帮助秀芬在城里找到好工
作……八成是出事了,要不咋地三天都没口信儿呢?”
刘二叔掏出个小手电对着手表照了一下,急忙说:“大山子,快着点,还有16
分钟去春城的早车就要开过来了!”
“驾!”大山子狠狠地甩出一鞭子。
闪着灯光的“兰家”火车站遥遥在望。
(五)
春城市,那栋居民楼二室单元房里。四个女孩己收拾完毕,在等着那个于教授
的到来。
亮哥说:“于教授是进出口公司的董事长,他叫于满江,喜欢人家叫他‘于教
授’,因为他过去大学毕业后当过教授,你们一定学会说好听的,能不能录取到木
器进出口公司工作可就他一个人说了算!”
兰凤担心地说:“亮哥,你说于教授一会儿来还要对我们进行目测呀?我真怕
不合格!”
一个女孩说:“凤子,你还能不合格吗?你长得那么水灵,又是亮哥的对象。
可我们就不保准了,瞧,我穿的这大红袄,是不是有些土气?真怕于教授看不上……”
一句话,使其他几个女孩互相挤着对一个镜子反复照着,恐怕“目测”不合格。
正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人上楼梯的声音,接着轻轻敲门。
“是于教授来了!”亮子说着去开门。
四个女孩都屏住呼吸。
一个五十多岁,气度不凡的男子走了进来。兰凤急忙替他掸着身上的雪花。
于教授用鹰隼一样的目光,急速地扫了下这四个农村女孩儿,最后点了点头。
四个女孩除了王兰凤外,都显得异常的紧张和拘谨,用怯生生的目光偷偷地瞟
着这位于满江董事长。
崔亮问:“怎么样,于教授?”
“嗯,还可以!”于教授风度翩翩地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围着他站着的四个女
孩,问其中的一个:“你今年十几了?”
“我十七岁了。”女孩的声音低得使人听不见。
于教授从公文包里取出四张表格来,女孩们看见后,一阵紧张的欣喜,只要填
上这张表就被正式录取了!
于教授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兰风。”
“我叫马淑清。”
“我叫孟淑圆。”
“我叫齐秀芬。”
于教授不满地摇了摇头说:“瞧你们这些名字,土了土气的,一股农村的大粪
味儿,我们那进出口豪华的大公司,怎么能听你们这些名字?”说完于教授问最后
那个回答的女孩:“你叫齐秀芬?”
“是……”齐秀芬的声音在抖动,她吓得低下了头,恐怕自己被选不中。
于教授用眼睛盯着她说:“齐秀芬这个名字,全国最少有一百多万女孩子叫这
个,这名字起得太没水平!”
“……我妈给我起的名字……可她姓尤,叫尤水萍。”齐秀芬紧张得不知说啥
为好。
“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样吧,我把你们的名字都改一下,我们进出口公司
净和外国人打交道,你们的名字也都要换成洋气一些的,让人听着有味道……”
于教授鹰隼一样的目光又一一掠过了女孩们的脸,然后说:“你,我看你爱穿
白的,长得也很白,就叫白玉;你呢?爱穿红的,就叫绛红;你穿了一身紫衣服,
就叫全紫;你围了个绿围脖,就叫半绿。你们都要记住自己的名字,现在发给你们
每人一张表格,赶快填完了交给我,你们己经被我们进出口公司正式录取了,填完
表之后每人先预支一半工资三百元……”
于教授手里攥着表格,煞有介事地点名:“白玉、绛红、全紫、半绿!”
由于不习惯自己的新“洋”名字,四个女孩都呆愣在那里。
于教授严厉地说:“看来你们最少也得培训一个月才能上岗呀!我点你们的名
宇,你们要回答一声‘到’,然后领去表格和自己的工资,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四个女孩异口同声地答着。
“白玉!”
“到!”
“绛红!”
“到!……于教授,我这名字不太好听,好像是……说,我们农村的大酱红了……”
“什么大酱红了,你就知道大酱,吃了一辈子大酱还没吃够,到了咱们公司,
你一口大酱也吃不着了,吃的全是山珍海味!我这个绛,是脚丝旁的绛,是富贵高
雅红的意思。你就叫绛红。你还爱穿一身红,这不是很合适吗?绛红!”
“到!”女孩子只好回答,畏缩而惊喜地接过三百元钱。
“全紫!半绿!”
“到!”“到!”她们也分别接过自己的“预支工资”,和那张表格。
四个女孩急着纷纷填写表格,于满江和崔亮交换着会意的阴笑。
于教授把四张表格收回来,放进公文包里。
崔亮急急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说:“你们现在已被破格地录取了,于教授是
看在我崔亮这个副经理的面子上,还有我亲爱的兰凤……不,现在应该叫白玉了。
我们现在马上就走,还要赶早晨六点多钟这趟车呢……”
“走吧!”于教授发出了命令。
崔亮说:“你们先和于教授下楼,我给李经理打个电话,她也和我们一块儿去。”
几个女孩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跟于教授兴冲冲地下楼,楼道里一片漆黑,于
教授打开手电筒。他们从六楼走到三楼时,那个叫“半绿”的女孩想起了什么说:
“你们先下楼吧,我的绿围脖忘记在房间里了……”
半绿急忙上楼,回到那个房间,正巧门虚掩着,她走进屋去,找到了围脖,突
然听到另一屋里打电话的崔亮说“……你是怎么搞的?被人砍伤了?……于教授已
经来了,这是定好的事吗,这四个女孩都在这……对,一块卖掉!我们马上就去火
车站了……”
半绿突然地听到了这些话,惊呆了。崔亮打完电话,一转身看到了惊愕中的半
绿,半绿想往外跑,崔亮猛地扑过去,双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脖子,半绿尖叫一声
倒在地上挣扎着。崔亮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铁钩子,往半绿脑袋上狠去两下……
崔亮猛地关上了门,匆匆跑下楼去。
走到外面,肆虐的北风卷着雪花迎面吹来,黑暗中崔亮看到了停在楼下的出租
车,里面坐着于教授和那三个女孩儿。
崔亮打开车门对于教授暗暗使了个眼色说:“你们先去火车站吧……”
白玉问:“半绿呢?”
崔亮说:“刚才她上楼对我说,她不想去了,一会儿我再做一做她的工作,实
在不想去就算了!”
白玉说:“亮哥,她不去就不去吧!一开始她就不太愿意去……”
于教授已经意识到什么,说:“不去更好,现在本来名额已经超编了!”然后
对司机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先走!崔亮,我们在火车站检票口集合……”
出租车消失在风雪迷漫的马路转弯处。
崔亮急急地又招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