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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香烟,说:“喂,你们好,敬爱的!我向你们致敬了。”
他的这两个新朋友都严肃而彬彬有礼地问了好,但态度中却露出掩藏不住的厌恶和顾虑。
米佳对这两个人都不喜欢。“不劳动的纨绔子弟。”他暗自忖度。但“老爷子”的训令是不容违反的,他粗鲁地恶声说:“开诚布公地说吧,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对您有个请……委托。”阿尔诺尔德起初迟疑不定地说,但在拉斯加卡也夫嘲讽的眼光下,匆忙改用了傲慢的语调问道:“想赚钱吗?”
米佳微微一笑:“往下你还要说些什么呢?”
“不,您想吗?”阿尔诺尔德坚持地说。
“别转弯抹角!”米佳生气地回答说,“我不喜欢这一套。直接讲要干什么吧!”
“我们需要您执行我们的判决。”阿尔诺尔德装腔作势地拍了一下自己上衣的口袋。
“判决?好,请说吧。或者我们来读一下吧。”
“这一点没有必要。”拉斯加卡也夫插进来说,“判决是这样的:死刑。”
“瞧你!”米佳更惊愕了,“那么你们想干掉谁呢。”
“一个女人!”
米佳整个内心都抽搐了一下。“嘿,坏蛋!”他脑中一闪而过,“大概是因为争风吃醋才想把姑娘害死。”但想起了“老爷子”,他抑制住了自己。
“那么你们想干掉的人究竟是谁呢?”他问。
“首先您得在原则上同意。”阿尔诺尔德郑重其事地宣称,“然后我们再说名字,同时您可以得到五百卢布。”
“就为这个沾一手腥?”米佳轻蔑地眯缝起眼睛,“自己干吧。”
“随便。”阿尔诺尔德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但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要用劳动才能得到。”
米佳听见这几句话,怒火直往上冒。“看看你们的嘴脸就知道你们的钱是怎么赚来的,混蛋!”他想说,但又忍住了。有一个念头安慰着他:“为这么半点油水‘老爷子’是不会沾手的。”但是应当把一切都打听清楚。米佳的视线滑过阿尔诺尔德的上衣,猛然想出了主意。他安详地说:
“同意是没有问题的。为咱们的交情先喝点吧。”
“行,这是应当的。”拉斯加卡也夫回答。
这天晚上他们喝了很多,米佳甚至有几次想要拥抱自己的新相识。
一直到咖啡馆关门的时候,他们才摇摇晃晃地走到街上,约好两天后仍在这儿见面。米佳答应给他们肯定的答复。
他们终于分手了,米佳冷笑地望着他们向远方走去的背影,然后走到闪耀着灯光的商店橱窗前,从口袋里抽出那张折叠着的纸,聚精会神地读了几遍,接着愤怒地唾了一口,将纸藏好,便回家去了。现在他确信,这个晚上白白地度过了。“谁会和这些臭纨绔子弟往来呢?”他在路上想。他心中充满了别的麻烦事和忧虑。
可是米佳又大大地失算了,这已是他近一个时期以来第若干次的错误了。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有人摘下了听筒。
“谢尔盖!桑德列尔找你。”
桑德列尔那宽敞、严整的办公室这些日子来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在收拾得很整洁的桌子上,靠近大墨水瓶的地方,放着削得尖尖的一堆彩色铅笔和绿色厚文件夹。保险柜的门上插着一串钥匙。
桑德列尔轻快地从安乐椅上抬起身来,握了握谢尔盖的手。
“那么,”他一只手拍拍放在面前的文件夹说,“咱们继续研究‘形形色色’的案件吧。在格朗宁养伤期间,我任命你为侦查组组长,负责侦破这个案子。我们面临着一场严重的搏斗。我希望你一开始就注意这么一件事。”
他打开文件夹,翻着文件,然后抽出一张搜查罗什金时没收的马戏团的票。
“这张票能向你说明些什么问题呢,科尔舒诺夫?”
谢尔盖不忙作答。
现在,他在不知不觉中已养成了冷静地考虑自己的话的习惯,变得善于仔细而从容不迫地斟酌事情的真实情况了。只有在和同志们争论得极其高兴和热烈时,或是在困难而危险的环境中需要迅速地反应和决定行动时,才会表现出往日的狂热和急躁。桑德列尔再一次满意地、悄悄地注意到了这一转变。
“我认为,”谢尔盖审慎地说,“罗什金准备昨天在马戏院和某个人见面。也许,是和‘老爷子’,依果尔不也在那里和他碰过头吗。”
“正是这样。好,还有呢?”
“现在还很难说。”谢尔盖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
“你去过马戏院吗?”桑德列尔笑着问道。
“很久了,还在战争以前。不过这和正事无关。”
“你错了。”桑德列尔摘下眼镜,“瞧,我也是好多年没有去过马戏院了。但是,就在不久前却打算去看看。我有一个孙子,七岁了,上一年级。每逢星期天我和我的老伴总是把他带到自己这儿来。和他玩,读书啦,用‘设计师’积木搭一些各式各样的玩意儿啦。不过所有这些书和‘设计师’我一概不让他带回家去。要不然,只要他一拿走,以后,星期夭你就别想把他叫来了。可是我们,老年人,没有这个调皮鬼就寂寞得很。”
桑德列尔脸上现出柔和而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但他立刻察觉到了这点,生气地哼了一声,改用谈工作的口吻说:“于是我决定让我的尤尔卡高兴高兴——去买几张马戏票。请注意,是买星期天的。我星期六想起了这件事。但是,请你相信,我走遍了半个莫斯科,也没有弄到票。原来,票得预先买。懂吗?”
“是,懂。”谢尔盖点点头。
“懂什么?”
“罗什金有星期天的票,但他是星期五才来到莫斯科的。他当然不可能在城里闲逛,也就是说他自己不会弄到票。”
“对,对。”桑德列尔满意地答应道,“往下,再往下说说看。”
“就是说,有人供给他这张票。”谢尔盖翻弄着手上的票,不慌不忙地继续说,“但是这个人预先并不知道罗什金会出现。因此,他的票是经常留在手上以备万一之用的。而且他不是在城内什么戏剧院售票处买的,而是直接在马戏院弄到的。这儿没有售票处的印。”
“还要记住一件事,”桑德列尔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谢尔盖的思考过程,补充说,“依果尔的两张票也是直接从马戏院弄来的。这是‘老爷子’给他的。瞧,这票上还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谢尔盖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票。在票反面的角落上,有勉强看得出来的刮痕。
“这儿有人用橡皮擦过。”
“正是这样!你的眼睛非常好,科尔舒诺夫。我只有用放大镜才看得出这个地方。那么你做个结论看。”
“结论?好,现在就把它做出来。”谢尔盖沉思片刻说:“第一,这个人多半是‘老爷子’。其次,他和马戏院有联系。要不然,他为什么每次都直接到那儿去弄票?他满可以在街上,地下铁道,或是区售票处买。还有,就是这个被擦过的地方。这儿大概用铅笔打过记号。有时做这种记号,是为了把票留给某个自己人,例如给马戏团的同事。”
“很好!我简直就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地方了。现在你明白‘形形色色’案件侦破的新方向了吧?”
“马戏院?”谢尔盖果断地再问。
“马戏院。”桑德列尔点点头,“应当对那儿所有的人进行审查。要非常小心,除了那儿的干部科科长外,不能引起任何别人的注意。马戏院的工作人员很多,可以采取排队的方法。要以下列材料为根据:第一,我们已经熟悉‘老爷子’的特征。第二,住址。我们在和一个惯匪周旋,他一定选择安静的、远离中心区的地方住下,以便遇事仍可高枕无忧,或是及时潜逃。第三,也许女售票员能想起来她给哪些同事留了星期天的票。第四,注意依万·乌特金这个名字,恰好,我们有他的笔迹。大致就是这样。立刻着手工作吧。”桑德列尔看看表:“现在是十一点半,马上就带两个助手出发,天黑之前,我这儿应当放着引起你任何一点怀疑的人的全部档案。”
谢尔盖专注地听着。过去,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必须记录下所有应当回答的问题,所有在工作中应当防止的情况和细节。但左托夫耐心地使他改变了这个习惯。因此,现在谢尔盖非常感激左托夫,他已学会轻而易举地记住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