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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列尔沉默了片刻,后来再说话时,已经完全换了一种语调,他忧心忡忡地指出:“请注意:这个案子并没有因为逮捕了格列洛夫而告结束。现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更加危险的人物——这就是‘老爷子’。能够把格列洛夫这样的坏蛋吓唬住,并迫使他去杀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您明白吗?然而,眼下有关他的线索却一点儿也没有。‘老爷子’……”他思索着又重复了一遍,“不,我不知道这个绰号。真奇怪,按说他该是个惯匪了!真的,很奇怪。”
第三章 初遇沙伏龙·罗什金
莫斯科城内热得喘不过气来。火辣辣的太阳晒化了地面上的柏油。从早到晚在市中心区的街道上,都可以看见天蓝色的洒水汽车,在它那扇形的清凉的水流中不时映出片断彩虹,但丝毫也没有减轻这酷暑的威力。水落到灼热的柏油上,几乎立刻就变成了一股股温暖的水汽。在卖汽水的小摊和车厢旁总是排着长长的一队人。
夜晚也没有一点儿凉意。沉闷而干燥的空气似乎更加浓厚了,使人简直无法呼吸。
谢尔盖、格朗宁和罗巴诺夫三个人,在涅斯库花园深处最僻静的一个地方休息。他们躺在草地上,懒洋洋地交谈着。
“哎哟,”谢尔盖侧转身子,不由得呻吟了一声,“浑身的肌肉都在发痛!”
“自卫角力——是很有用的东西。”罗巴诺夫嚼着一根草杆,教训式地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人绝对少不了它。我记得,沃龙错夫曾经有过这么一回事。”
一提到沃龙错夫,谢尔盖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近来他们的关系更加恶化了。谢尔盖极其痛楚地忍受了自己的头一次失败。正因为当时沃龙错夫比别人更厉害地嘲笑了他的论点,而结果又显得完全正确,所以谢尔盖也就更加不喜欢他了。但在这互相之间的不愉快的气氛中,最主要的还是沃龙错夫对新同事的轻视态度。
因此,沃龙错夫在谢尔盖眼里就成了刻薄、吹毛求疵而又自负的人,这就必然要激起谢尔盖的愤怒。
“我在你们的沃龙错夫身上就看不出一点儿长处来。”他忿忿地说。
“嘿,你的这个看法是不对的,”罗巴诺夫心平气和地反驳说,“其实维克多是个不坏的小伙子,真的!”
“他是个爱找茬儿的小人,狗肚鸡肠的家伙!”谢尔盖发火了,“你们只不过是怕他那张嘴罢了。”
“哈,哈,哈!”罗巴诺夫大笑起来,“你听见没有,科斯加?爱找茬儿的小人……这说的是维克多!”
一直闷声不响的格朗宁听了谢尔盖最后的几句话,侧过身来,望着罗巴诺夫,生气地问:
“你高兴些什么?”他压了压火,很有分寸地又说:“科尔舒诺夫,您这是诽谤!由于个人恩怨,您的成见实在太深了。”
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呆了一会儿。格朗宁重重地翻过身去,再也不看谢尔盖一眼。罗巴诺夫收敛了笑容,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谢尔盖由于他们的一致反对感到很不自在,“个人恩怨”——这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之所以刺痛。也正因为这批评是正确的。谢尔盖心里立刻就承认了这一点。他习惯于深厚而坦率的友谊,也喜欢以诚恳、爽直的态度待人,因此不由得为自己的激愤和显然不公正的论断而深感惭愧。同时他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人,这些人一贯被他当成自己的朋友,而他们也的确是他的朋友。
谢尔盖站起身来,踱过草地,走到格朗宁面前站住了。
“对,我承认,是我过激了。”他低声说,“我收回自己说的话。”
“这才像话。”科斯加扭过头来,半躺着把手伸给他,“在这种情况下,老弟,自尊心应当收到口袋里去。”
“好极了,太好了。”萨沙半戏谑,半郑重其事地说,“现在我可以再给我们年轻的同事讲一件事,作为教训。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你怎么这么爱吹牛!”格朗宁闷闷地说。
“没有的事,我只不过爱谈往事罢了。”罗巴诺夫抱屈地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
后来格朗宁站起来,抖了抖土,看了看闪光的表盘,说道:“走吧,伙计,要不然我的两肋都得躺出疮来了。”
他们穿过公园,科斯加在出口处和朋友们告了别。
谢尔盖忽然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多么想知道,莲娜现在在干什么呀!她正好在度暑假,大概已经离开莫斯科了。不过,也可能没有走吧?
“听我说,萨沙,”他突如其来地转身对罗巴诺夫说,“你愿意我给你介绍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吗?”
“为了什么?”罗巴诺夫小心起来,“你自己想看见她了吧?”
“不,不为什么,随便说说。”谢尔盖没料到自己的朋友会这样明察秋毫,以致一下子茫然失措了。
“那有什么,行。”罗巴诺夫同意说。
他们找到了公用电话,一起进了四面镶着玻璃的电话亭。谢尔盖拨了号码,听见一阵长长的铃声,可是他突然又坚决地把电话挂上了。
“我不给她打电话了。”他忧郁地说道。
罗巴诺夫惊讶地看了谢尔盖一眼,显然已经明白,是什么在他心中翻腾不安了。于是肯定地说:“那就别打电话吧。要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第二天晚上七点钟左右,莫斯科刑侦局的值班员向左托夫报告说:“在您这一区发生了重大的住宅失窃事件,请记下地址。汽车停在大门口。”
……
一个区民警分局的工作人员,在别象街的一幢新建的大楼内,在宽敞的、陈设华丽的住宅前厅里,迎接了刑侦局的值勤工作组。他把左托夫请到一边,简短地报告说:“现场的一切都保持着原状,住宅的主人是建筑事务委员会的负责人、总工程师舒宾斯基。他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躺在饭厅的沙发上,我已经请过医生了。此外,”他压低声音又说:“根据他的要求,我已经给国家安全委员会打过电话,看样子,他这儿保存有机密文件。”
“委员会的人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呢,这就来。”
“舒宾斯基怎么样?”
“我看,不太好。”
左托夫吩咐他的随员开始视察住宅,但暂时不要到饭厅去,以免惊动病人。
这时,前厅的电铃响了。两个穿着便服的陌生人走进屋来,打听谁是工作组的负责人。有人把左托夫指给了他们。
“国家安全委员会佛洛诺夫大尉。”其中一个人一面向左托夫自我介绍说,一面把证件递过来,“请问您怎么称呼?”
“民警少校左托夫。请到饭厅来吧,大尉同志。我们先问问失主丢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再决定我们之间应该由谁来处理这个案件。”
左托夫一跨进饭厅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舒宾斯基。他是一个胖胖的、头发斑白、胡子理得很整齐的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妇女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她一面捏着他无力的手,一面看着表,显然正在试脉搏。女人看见有人进来,便小心地放下舒宾斯基的手,很爽快地说:
“好了,一切已经正常,安东·查哈洛维奇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但是要躺两三天,严格遵守卧床制度,也不能经受任何刺激。”
“可这是绝对不行的!我得去向部长汇报。”舒宾斯基连忙反对。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您的健康最重要!”
“唉!好吧,好吧。”舒宾斯基痛得皱着眉头,顺从地叹了一口气。
女人带着担忧的神情转身对进屋的人说:“同志们,请不要使病人过于疲劳。现在对他来说,最主要的就是安静。”
“好,我们尽力做到,尽力做到,医生同志。”左托夫一面回答,一面走近沙发,对舒宾斯基说,“我是左托夫,是莫斯科刑事侦查局的。这位是佛洛诺夫大尉,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舒宾斯基同志,首先请您告诉我们,匪徒们抢走了些什么东西。”
“请坐,我的朋友们。”舒宾斯基回答。
他有气无力地用手势指了一下椅子,然后看了医生一眼。医生已懂得了这眼光的含意。
“只是不要过于激动,也不要说太多的话。”她恳切地、好像是在请求似地说完后便走出了房间。
舒宾斯基侧过身来,这一动作使他痛得脸都变了样。
“瞧,心脏开始出毛病了。”他喃喃地抱怨说,“一着急,就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