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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达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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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领过稿费。陈伯达保外就医之后,每月领生活费100元。据笔者对吴法宪、李作鹏等情况的了解,他们当时与陈伯达一样,也是每月领生活费100元。陈伯达每月100元的生活费,其中1/3用于购书。这30多元购书费对于陈伯达来说,当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除了自己购书外,他不得不托老朋友向有关部门借来一部分书。从1983年2月起,陈伯达的生活费增加到每月200元。这时,陈伯达购书的费用才稍稍宽裕一些。吴法宪、李作鹏等,当时的生活费,也增加到每月200元。陈伯达很想有关部门能够发还他的众多的藏书,但是,迟迟未能发还。在1981年11月16日,有关部门曾发还陈伯达一些被褥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陈伯达希望能够找到一些书,结果只找到几本袖珍本《毛泽东选集》和《毛泽东语录》!直至1995年,有关部门请示了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之后,这才发还陈伯达的藏书,这时陈伯达去世已经6年!即便是发还的藏书,也只找到一小部分,不过1270册而已!正因为这样,我发觉,在陈伯达的书橱里放着的书,很多是这几年出版的新书,即便《西游记》也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再版的新版本。

  他的阅读兴趣广泛,偏重于读那些学术性强的著作。

  陈晓农告诉笔者,父亲陈伯达在晚年喜欢文学名著,曾要他特地去买莎士比亚、托尔斯泰的作品。书如海。从书海中撷取的这些令他产生兴趣的书,反映了陈伯达晚年的精神世界。

  他依旧秀才本色,读书看报是他最大的乐趣所在。他的思想机器还在不停地运转。

  他在思索着。高楼清静,几乎没有什么杂音———只是偶尔听见住在这幢楼里的一位著名女歌唱家练唱时飘来的甜美的歌声。

  他不断把自己的思绪凝成文字。所幸他的手不抖不颤,仍能握管著文。虽然正在服刑期间的他,无法发表他的文稿,他却还是在那里写作。

  他的文稿,有些被人送上去,受到中央有关部门的重视,排印出来,在一定的范围内分发。这些印出来的文章,除了标明作者陈伯达的名字外,没有注明什么单位印的,也没注明印数和分发范围。不过,印刷所用的是上好的道林纸,十六开,大字仿宋体排印,可以看出不是一般的机关所印,是在相当高的政治层次中分发。

  我细阅了他的这些未曾公诸于世的文稿,开列若干文稿的题目和写作年月,以供读者了解他独处高楼时在思索些什么。

  1981年1月,《试论一下日本的“生产率运动”》;1982年3月,《美日两国垄断资本的角逐和两国的“精神危机”》;1982年5月22日,《求知难》;

  1982年6月22日,《认识的渐变和突变———从‘坛经’看中国佛学中的顿渐两派》;1982年8月4日,《“黑格尔反对绝对……”》(读书笔记);1982年9月18日,《儒法两家“其实却是兄弟”(评四人帮杂记)》;1982年12月22日,《事物一分为二(读书笔记三则)》;1983年3月23日,《“电子学革命”的公开战秘密战》;1983年,《〈石头记〉里的一段公案———关于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的姻缘问题》;1983年9月,《试说社会主义农业的若干问题》;1983年12月初,《同痛苦转变进行搏斗———电子学革命问题杂缀》;1984年6月26日,《评美国人的两本书———〈大趋势〉和〈第三次浪潮〉》;……

  他也写了一些历史事件的回忆。

  他一般先写草稿。从他的草稿上可以看出勾勾划划,删删改改,画满各种修改记号。改定之后,他再整整齐齐抄写一遍。保持着以往的写作习惯。

  他用蓝色圆珠笔,写在北京市场上供应的那种绿格400字稿纸上。文末签署的日期,一般指完成之日,并不意味着是这一天写的。有的文章几千字,也有不少文章上万字。他写的字迹清楚,容易辨认,简体汉字中掺杂着许多繁体汉字。

  陈伯达的这些新作,似乎缺乏他40年代作品的那股灵气,那种犀利的文锋,过多地引述经典著作,但是作为80老翁,思路还是颇为流畅的,观点颇有见地。以上披露的他的手稿,都是在他从最高法庭的被告席上退下之后写的。他的思想没有停留在不断的自我谴责或者颓废郁闷之中。他把目光从高楼投向远处。正因为这样,他连美国新著《大趋势》、《第三次浪潮》都加以研讨,加以评论。

  陈伯达的近作,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从他众多的手稿中选出两篇比较短小的,一篇是《求知难》,一篇是《〈石头记〉里的一段公案———关于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的姻缘问题)》。 

 
 
 
第八章 周扬关心陈伯达
  令人惊讶的是,陈伯达晚年所写的《求知难》,居然在1982年第10期的《读书》杂志上公开发表。

  尽管署笔名“纪训”而未署陈伯达,这在当时也是一个奇迹!须知,《读书》杂志是三联书店出版的一本高品位的知识界杂志,在知识分子中享有颇高的声誉。笔者的文友、剧作家、作家沙叶新,曾对《读书》杂志有一句幽默而精辟的评价:“书可以不读,《读书》不可不读。”

  须知,当时作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16名主犯之一的陈伯达,尚在服刑期间。

  他被剥夺政治权利,怎么可能公开发表文章呢?

  其实,这连陈伯达本人也根本没有想到!

  既然《求知难》并不是陈伯达本人向《读书》杂志投稿,《读书》杂志怎么会发表他的文章呢?

  在《陈伯达传》初版中,没有涉及幕后深层次的这一问题……

  事情要从1982年4月22日说起。那天,有两位陈伯达的老朋友经过公安部门的批准,前去看望陈伯达。在这两位老朋友中,有一位跟周扬很熟悉。这位老朋友前些日子去看过周扬,跟周扬说起陈伯达。周扬说,如果可能,希望一晤陈伯达。周扬本人当时不便直接找陈伯达,就请这位朋友传达这一意思……

  周扬,本名周起应,湖南益阳人氏,比陈伯达小四岁。解放前,周扬在上海从事文学界党的地下工作,而陈伯达则在北平做党的地下工作。不过,当周扬与鲁迅之间为“国防文学”与“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两个口号之争的时候,陈伯达曾发表文章,主张“休战”。他们曾于1937年春在上海相识,又先后来到延安,在延安有过交往。

  解放后,周扬一直是中国文学界的领导人,担任过文化部副部长、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而陈伯达虽然不算是他的“顶头上司”,职务却总是高于周扬。他们曾一度都住在北京中南海,而且是邻居。不过,他们各自忙于各自的工作,彼此来往并不多。

  其中,他们在工作上的一次交往,是在“四清”运动的时候。那时,毛泽东已经对周扬领导下的文艺工作很不满意,所以毛泽东在跟陈伯达的一次谈话中,谈到周扬,希望周扬能够“下去”———也就是下乡。由于毛泽东是跟陈伯达谈的,所以陈伯达也就对周扬下乡一事给予关心。

  “文革”一开始,周扬作为“四条汉子”之首,受到重炮猛轰。陈伯达作为“中央文化革命小组”组长,也曾抨击过周扬。周扬在“文革”之初,便身陷囹圄。此后,陈伯达进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成为“第四号人物”,处于一生的巅峰。在1970年8月的党的九届二中全会上,陈伯达遭到批判,从此下台。不久,也身陷囹圄,与周扬一样。

  然而,在粉碎“四人帮”之后,周扬复出,重新担任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以及中国社会科学院顾问。陈伯达呢,作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16名主犯之一,被押上了历史的审判台。

  平心而论,周扬在“文革”前,囿于当时的历史条件,在中国文艺界曾推行“左”的路线。不论是“反胡风”、“反右派”,还是批判“丁、陈反革命集团”(注:“丁”,即丁玲;“陈”,即陈企霞)……复出后的周扬,却有了深刻的反思。在批判“两个凡是”的斗争中,周扬大声疾呼,冲锋陷阵,敢说敢为。周扬还真心实意地向当年受到他的错误批判的文艺界人士道歉,从此深得文艺界的拥戴。

  陈伯达并非当年受到周扬错误批判的人,而是犯了严重错误以致严重罪行的人,周扬怎么关心起陈伯达来呢?

  迟暮的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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