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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定林涛和工作组某人有什么不寻常关系,并有一首新创作的打油诗为证“:文凭是个宝,年龄也重要;最要关系学,才能上得了。”然而,这种颇为流传而又往往灵验的思维方法,在这次却失败了。道理很简单:上级觉得这个林业特区需要一个懂林业的县长,而林涛又恰好碰到了这个点子上。俗话说,人走运门板也挡不住!看来,这首打油诗还要加上一句“:机遇不可少”。人之常情,当初失意者的心情难免有一点幽怨,一点嫉妒,一点沮丧。但向文清并非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没有一蹶不振,也没有流露什么怨言。事情过后,当人们在私下和公开的场合,为他感到遗憾和惋惜的时候,他又极力劝阻那些好心人不必为他抱不平,表现了一个领导者的恭谨和大度。尤其是近日来,他想到了自己的学识,想到了自己的才干,想到了这些年有目共睹的功绩,他又感到欣慰,充满了希望和信心。来日方长,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命运岂可先知,仕途谁能预料呢?
一路上,道旁桔树的树叶不时拂着向文清的脸,露水滴落在他的衣服上。他抬头一看,生活区的灯光大都熄灭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这夜深人静之际,那双钉了掌的皮鞋“橐橐橐”地敲打着卵石路面,在机关大院内显得格外脆响动听。
向文清敲了敲林涛的房门,里面却毫无动静。过道里的灯光,照在牛头牌弹子锁上,黄亮亮的。更深夜半,这位一县之长上哪儿去了呢?
向文清和新任县长不是初交,他对林涛过去的脾性有所了解。这位有些自命清高的白面书生,平时不惹是非,与世无争,但有时又出奇地固执自信,经常为了一些似乎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
对林涛的这种固执自信,向文清能表示谅解;可对他担任代理县长后某些傲然不羁和独断专行的作法,却不由得产生了反感。在常委会上,林涛很少发言;一开口,必然与众不同;即便处于少数,也坚持一己之见;有时甚至会陡然否定大家的讨论结果,弄得人们面面相觑,非常难堪。向文清对他这种不识时务、不怕结怨于人的脾性,只能感到费解,表示遗憾但不管怎样,林涛像一阵风、、一团火,闯进了县委大院平静的生活,虽然人们对他有褒有贬,而他的权威却正在逐渐树立;向文清极其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一现实,也不能不对他刮目相看了。
向文清在走廊里徘徊着,猜测着林涛的去向:串门去了?人们早已进入梦乡,不是时候;回家去了?似乎也不太可能。他的家在发生山林纠纷的界坡,妻子是公社书记,那是全县最偏远的地方。突然,一个念头闯入了向文清的脑海,他想到了由此及彼的种种事情顿时,他显得激动起来,为自己刚才的毛遂自荐感到后悔
他决心尽快找到林涛,急忙转身走了。他漫无目标的在机关里穿梭来往,搜索着每一个亮着灯的窗口。终于,他发现政府办公室的那幢小红楼里灯光还亮着。心中不禁为之一喜,就大步朝那儿奔去了。
向文清透过玻璃朝政府办公室里一瞧,发现林涛正伏在桌子上画着一张什么图纸蓦地,向文清神经绷紧了!
因为他看见在林涛的旁边,还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柔和的灯光下,她白晳的面庞放射出一种圣洁的光;那恰到好处的五官,那颦眉沉思的神态,那浅细稀疏的皱纹都是雕塑家极力想捕捉的对象。看来,她当年曾是一个令人销魂的姑娘。如今,虽然青春的红润从脸上消褪了,岁月留下了无情的痕迹,但那种深沉和成熟的美,端庄和矜持的气质,仍然会使并不轻浮的男子也为之动心。
过了好一会儿,向文清才清醒过来。他想起了那些传闻,想起了她那离了婚的丈夫
她叫高慧,是新近提拔的林业局副局长,林涛的同学。
那一年秋季,向文清、林涛和高慧三人一起被分配到同林县。这小镇里的大学生屈指可数,也许是物以类聚吧,他们很快就相互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他们三个来往频繁,经常在一起聚会,带着罗曼蒂克的幻想谈论人生、理想、友谊和爱情。他们曾一度成为挚友。那时,高慧与林涛正在热恋中,他们那种深深的情意,让向文清羡慕不已。可现在,时过境迁,他俩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离了婚的单身女人,深更半夜凑在一起,是想重温旧情,还是想破镜重圆。怪不得近来有人指他们的背脊!浪漫的时代毕竟过去了,他们怎能不注意影响,考虑后果呢?感情的泛滥是要成灾的啊他想推门进去,可脚却像生了根似地挪不动。他无声无息地在户外站了许久,一眼不眨地窥视着屋内的动静。
这时,林涛直起身子,掏出清凉油往额上擦了擦。高慧起身倒了一杯开水,递给林涛。林涛看了她一眼,接过茶杯,又埋头在图纸中去了。
顿时,向文清心里泛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滋味。是担忧还是痛苦?是嫉妒还是激愤?也许什么都是,也许什么都不是。
二
这是个四季多雾的山区。
尽管已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晨雾仍然封锁着这条蜿蜒的盘山公路。一辆黄绿色的北京吉普,开着大灯,在雾海里缓缓地行进着;两道强大的光柱,在雾水的折射下,扩散成了两团昏黄的光亮。
带着凉意的晨风裹着雾气扑进了车内。前座,是司机和公安局的老耿—一个颇有经验的刑侦员。林涛和高慧斜靠在后座的沙发上。昨夜,他俩通宵未眠。此时,高慧似乎并无倦意,半睁的杏眼,正凝视着前窗上那块椭圆形的反光镜。镜内,林涛的眼皮搭拉着,仿佛已经入睡。在这错综复杂的非常时刻,他真的睡了吗?
其实,他没有睡。昨晚的情景和种种往事,此时正在脑海里叠印、翻腾
他不明白,为什么向文清极力推举他去处理这场山林纠纷?而且周书记也满口赞同。也许是相信他,折服他的魄力和胆识?抑或是真的出于关心,让他和久别的妻子团聚?但不管怎样,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职责,应该由自己去,并且,刻不容缓!人命关天的大事,作为同林县的父母官,怎能推卸不管呢?更重要的是,在山林纠纷频繁发生的现在,这种事应该大抓一下,他有自己的主见,谁也无法左右他的思想。但是,他不轻意表态,一旦认准了,那怕有人极力反对,他也义无反顾。
他很清楚,处理山林纠纷是令人头痛的,何况这场由来已久、没完没了的官司呢?目前,他虽然大权在握,但处境艰难,各种议论、不满、非难、阻力,像一张无形的网,向他罩来,要冲破这张罗网,不仅要使出浑身的解数,而且需要非凡的勇气和毅力。现在要想办好一件事情,可真难啊!
在摇摇晃晃的行进中,在纷至沓来的思绪中,他又想起了自己曾办过的两件事,那两件在机关内引起了强烈震动的事
五千元奖金,对那家已造林一千亩的专业户来说,当然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不过这绝非意外之财,是他全家老少脸朝黄土背朝天,从土里刨出来的;是一颗汗珠摔八瓣,用肩膀挑出来的。更何况,他们给子孙后代留下的价值又何止五千元呢?而是五千元的平方、立方、若干次方!这样的专业户不扶植、不奖励、不宣扬,又该表彰谁呢?
他不理解,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会搞得满城风雨、阻力重重呢?首当其冲的是财政局长,虽然他没有当面顶撞,但要他在五千元的条子上画个押,又谈何容易?为了区区五千元,马拉松式的会议开了一整夜,各种杞人忧天的意见堆满了会议桌,大有溢出室外之势。一怒之下,他走了。眼看自己煞费苦心制定的措施将付之东流,他焦急,他激愤!共产党人说话不作数,又怎能取信于民呢?好吧,一不做二不休,他亲自盖上大印,签上“县长林涛”四个大字,从竹木检查站的罚款资金中,擅自提取了五千元,亲手交给了那家卓有成效的造林专业户。
不出所料,这项措施一经落实,群众的造林积极性空前高涨,连许多干部、工人也“见钱眼开”,扛着锄头上山了。
这时候,县委书记周德山,不得不出面干涉了“:你看看,你有多少钱可花?”
“该花的还是要花,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花费农民的血汗钱,你不心痛?”
“我看到那些荒山更心痛!”
“胡扯!”周德山感到这位才当了几天县长的人简直不可思议“,你胆子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