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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立马推出午门砍了脑袋。我因为业务关系,去过几次看守所,也到过监狱,看了一群群凶狠狡黠的光头,听了一桩桩残忍毒辣的业绩,心中不寒而栗,发誓绝不坐牢,真到了那一天,我宁可嚼舌自杀。
监狱是文明社会的标志,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把人变成畜生。1999年我接了个刑事案件,当事人是个小伙子,为人特别老实,上学时是三好生,毕业后是模范员工,从来不惹事,走路低着头,睡觉都夹着腿。他同学偷了几千米电缆,没处可放,就搁在他家里。后来事情发了,那人熬不过打,把他招了出来,本来很小的一件事,正好碰上打击团伙犯罪,足足判了两年。本来好好的人,经过两年深牢大狱的熏陶,眨眼就成了恶棍,现在是城西一带著名的豪杰,手段狠毒,无事不为,有一天我看见他在路边毒打一个小贩,香蕉苹果滚了一地,那小贩满脸是血,伏地求饶,他连声斥骂,招招直逼要害。我上去劝了两句,这家伙六亲不认,瞪圆两眼骂我:“操你妈,滚!”
现在全世界的监狱都关满了人,光美国就有200多万囚徒,位居世界第一。中国有700多所监狱,150万犯人,按人口比例算,犯罪率只有千分之一,算得上清平世界。但加上“两劳人员”(劳教、劳改),那就没法说了,人数肯定超过美国。这些人大多罪有应得,但被冤枉的也不少,几年前法律援助时我接了一个申诉案,苦主叫刘元昌,70年代的大学生,原来是市冶炼厂的技术员,有家有业,跟老婆感情也好。83年去北京出差,路上买了10斤桃子,经过郑州,车厢里突然喧闹起来,有人说丢了东西,有钱,有粮票,还有刚买的桃子。乘警进来调查,把刘元昌当嫌疑犯扣了起来。那时候刑讯逼供是家常便饭,打了两天,他受不了了,招认偷窃。正好碰上严打,足足判了10年,1斤桃子合1年徒刑。进去后受尽荼毒,都是同仓的犯人干的,龌龊之极,不说也罢。这10年大牢蹲下来,刘元昌彻底成了一个废物,说话结结巴巴,一有事就浑身哆嗦。93年刑满出狱,公职没了,房子收走了,老婆也跟人跑了,他投靠无门,晚上捡垃圾,白天上访申诉,一天到晚唉声叹声,口头禅就是:“没……没天理!”这案子毫无油水,而且没有一点希望,作过律师的人都知道,申诉要翻案,难于上青天。我带他跑了趟高院,从此搁下不理。这人坐牢坐得神经了,天天跟着我,撵不跑,打不走,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盯着,瞳孔放大,脸色苍白,眼睛一眨不眨,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撵他滚出去,他坐着不动,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魏魏魏……你帮帮帮……我,以后我我我……当牛做马……”我白他一眼,立马轰了出去,他还不死心,过几个月就来骚扰一次,长发遮脸,眼神飘乎,怎么看怎么像《午夜凶铃》里的贞子。
电警棍已经掏出来了,噼啪地闪着电火,我心里怦怦乱跳,转身喝斥他:“松手!你他妈干什么?!”刘元昌松开手,脸上肌肉扭曲:“给我平平平……平反了没有?你你你……”我说早跟你说过了,你的事我办不了,走走走!他大叫:“你们……官官官……官官相护,没……没没天理啊!”这家伙臭哄哄的,脸上脏污一片,手指间粘粘糊糊的,也不知道抓过什么东西。我一阵恶心,甩开他的手,转身进了汽车,他死抓着车门不放,眼神如同火焰,说的话越来越不靠谱:“没……没天理!我我我没偷!凭凭凭什么判我十……十……”半天也没把“十年”结巴出来,我又气又笑,拿电警棍指着他:“放手!再不放手我他妈电死你!”他哇地哭出了声:“没……没天理!你还……我房子,还我老老……老婆!”看来真是疯了,我拿电警棍往他手上擦了一下,他嗷地一声怪叫,向后便倒,我看也不看,砰地关上车门,打着火扬长而出,听见他在背后嘶声长哭:“操你妈!没……没天理!妈,妈,没……没天理啊……”
吓死我了,回家后汗还没干。肖丽看我脸色不好,也没敢问东问西,帮我脱了外套,轻手轻脚地进卫生间放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心中也有点可怜,在屋里转了一下,看见桌上摆着一碗没吃完的方便面,上面还漂着几根榨菜,心中冷冷地一跳,突然间悲从中来,想这他妈都什么事啊。肖丽放完水走出来,满脸堆笑:“累了一天了,洗个澡吧。”我柔情发作,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鼻子一个劲儿地发酸,她乖乖地依偎着,几丝发稍飞起,在我耳边轻轻飘扬,有点香,有点痒,还有点说不清的爱恋与仇恨。我说你怎么吃这个,不是给你钱了吗?去医院时我给了她3000块。她不答,低低地问我:“老魏,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疼我?”我说当然会,她紧紧地箍着我:“那你不怪我了?”这话一下把我说醒了,柔情烟消云散,胸中塞满铁石,我冷笑一声,说刚才陈杰给我打电话,说那孩子是他的。肖丽从我怀里挣开,急得满脸通红:“他骗人!他!他就希望你和我……”
我死死地盯着她,肖丽目光闪烁,突然翻身而起,从刀架上摘下一口尖刀,锋刃闪亮,横架自己手腕:“老魏,我拿我的命跟你起誓,那孩子是你的,你信不信?”
我要信了我就不是老魏。前些天到青阳寺送钱,海亮和尚大谈轮回果报,讲畜生道、恶鬼道,想吓得我投靠他们庙。我笑嘻嘻的,心想要是如来佛能给个10万8万的,我立马就剃个光头给他看。光说一大堆没用的屁话,你以为老子是傻逼啊。海亮摇头叹气,说我没有佛性,没有慧根,下辈子肯定会变成土鳖黄鳝,等着瞧吧。我懒得和他争,到大殿上烧了一炷香,回来看见老和尚盘腿而坐,正跟一个中年肥婆讲“邪淫”:“淫念一生,百恶相随,施主呀,报应是有的,不报今生,也会报在来世,不报在自己身上,也会报在子女身上。你丈夫胡作非为,自有他的报应,你明知他做错了,为什么要拿同样的错误来惩罚他?”那肥婆俯首贴耳,频频点头,老和尚香疤铮亮,大如铜钱,我窃笑不已,心想什么轮回果报、恶鬼畜生,都是吓人的玩艺儿,割了鸡巴哄孩子,孩子没哄好,自己先疼死了。在这点上,如来佛和小地痞干的是一回事:“信不信?不信我他妈弄死你!”都是流氓。肖丽比他们温和一些:“信不信?不信我就死给你看!”其实意思差球不多,都是耍赖。
我大喝一声:“把刀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她一下哭了:“那你……信不信?”我说那话又不是我说的,我又没怀疑你。这话其实是在服软,肖丽含泪收刀:“你别的可以不信,就这事……”我不理她,转身走进卫生间,躺在澡盆里呆呆发愣,想她这么坚决,会不会……医生只说我的概率比较低,又没说绝无可能,万一真是我的呢?转念又想:我这辈子,什么都有了,可就是没个后代,如果哪天嘎巴一声死了,这百万存款、3套房子留给谁呢?这时肖丽推门进来,眼睛红红的,说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点夜宵?我摆摆手,心中突然敞亮起来,想他妈的,就算有概率,也是陈杰的概率高,这孩子有99%是他的,我的股份还不到1%,我一个小股东,操那份闲心干吗?
第二天刚到所里,刘亚男就给我抱来一大堆简历,前些天在招聘网站发了一条信息,这两天全是应聘的。我估计刘亚男干不久了,得赶紧找个助理。这人陪老丁洗了次温泉,回来变化极大,衣服、皮包全是新的,手上戴了一枚钻戒,光闪闪的,至少有1克拉,看样子不是玻璃,以老丁的手面,估计不是卡地亚就是蒂梵尼。我撇撇嘴:“挺漂亮啊,这一身上下得个五六万吧?”她脸红了红,不过表情十分无耻:“你也有走眼的时候,告诉你吧,光这戒指就是58000!”我心想老丁真够大方,看来真是拿下了。这小贱货,一年前跟我去武汉,差点就得手了,她还跟我装纯洁,说不能对不起男朋友,不停挣扎,我一时心软放过了,早知道她这么贱,我霸王硬上弓就对了,大不了事后甩个几千块,就当嫖了个新娘。我说那你什么时候辞职,我正招聘呢。她犹豫半天,忽然鼓足了勇气,说我跟胡主任谈过了,他……他让我也做合伙人。我一愣,说你连执业证都没有,怎么能……说到这里突然明白了,想操他妈的,她把老丁的通发集团撬走了,这下完蛋了。我咬咬牙,说你厉害,执业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