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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地道的玉米菜团,它金黄而饱满,中间夹着翡翠般的野山韭菜,端上桌时,便袭来缕缕玉米的芳香,注注对其也是情有独钟,这伟大的玉米菜团,太阳般照耀着我们。咬上一口,软热柔甜,中间遂溢出野山韭菜青绿的气息,咀嚼它是一件乐事,它唤醒我沉睡已久的味觉,这温馨的大地的芬芳在柔软细碎的颗粒之间释放,它比爱情还要亲密与温暖。如是读书夜深,有这么一个玉米菜团热乎乎的红袖添香,那不也是人生至境吗?我爱玉米菜团。
声色菜团子
玉米面的菜团
热气腾腾的金乳房
它注满大山母爱
野山韭菜
没有进城的植物
我吃野山韭菜
亲近山的形式
假如我牙齿落光时怀想
涧水拨琴,和风絮语的菜团子
我生命中没有错过的菜团子
一只声色的菜团子
我吃野山韭菜的菜团子
是吃一只农业户口的乳房
第11节 吃出阳光灿烂(4)
接着吃古老肉、炖柴鸡。又是多么柔绵的柴鸡肉,它的肉质纤维呈线状,滚热而芳香,它如今也是我们维系乡土的记忆,令人想到晒谷场、麦秸垛和屋后的毛竹林,鸡鸣犬吠与淡蓝的袅袅炊烟。岁月流逝,山乡的歌谣,揭开薄雾与山岚的乡村日子,有时候是如红鸡冠一般鲜艳。吃柴鸡肉,喝柴鸡汤,乡土情怀便在怀柔的山庄荡漾。香醇的柴鸡汤,像乡村的灶火一般温暖。
酒也开始喝起来。玻璃杯有十三厘米高,六厘米的直径,它本是玻璃茶杯,我跟刘崴隆用它装满二锅头,五十六度的二锅头,清如山溪,烈如地火,它使玻璃杯成为一个水晶柱,我们两个可算书话的肥硕之最了,咕咚一口下去,如一缕火苗吱吱地燃过喉头,其他人多数则喝啤酒。又有一道香椿炒鸡蛋上来,金黄的鸡蛋夹杂着青灰带紫的碎香椿,浓郁的香椿味与煎鸡蛋味重合。它令我被烈酒燃烧过而有些许麻木的味蕾霎时苏醒,它像山乡简朴的意念,或者是家园的意象,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在布满漂泊与劳顿的心绪之上,在舌头之上舞蹈。
太阳终于爬过山头完全地照临山庄,山庄坐落在一个峡谷的东边大山的坡上,公路在坡上抛出一个大弯,东南是峡谷的入口,西南有一孤峰独立,高耸入云,西北有一组喀斯特地貌的岩峰,峰上寸草不生,有孤鹰盘旋;一条山涧从东北部山上破雾而出,沿着山脚潺潺而下,注入西部谷底的一个大水库中。那水库是一碧如镜,水中有白云蓝天,山风起,波光潋滟,揉碎的金阳,在波光上跳跃。坐在此间饮酒说话,有着无以言喻的惬意。
主题菜虹鳟鱼终于上来,一盆清炖,一盘烧烤。烧烤的虹鳟鱼,表面金黄,薄薄覆盖一层孜然和红辣椒粉,这色泽,这芳香,这晴朗的天空的太阳,我们纷纷举箸,吃虹鳟鱼表层的焦脆的皮,吃皮下白嫩的肉。虹鳟鱼肉质细嫩,清鲜无腥,在孜然与辣椒粉的烘托下,尤是丝丝丽质,这山中的水鲜,令人遥想旷古森林的悠远与清新。虹鳟鱼的汤,是清甜的汤,注注把它喝出大山清泉出山的汩汩声。这时间,我们吃出阳光灿烂。
虹鳟鱼之歌
虹鳟鱼虹鳟鱼,北美的虹蹲鱼
眼色幽蓝,干练的北美式摆鳍
透明溪中虹一般闪过。
肥嫩的虹鳟鱼
肉质细腻,味道甜美
烧烤是火热之夏的快意
清炖如云入涧,回味绵长
虹鳟鱼虹鳟鱼,怀柔的虹鳟鱼
翡翠白肉丝,肤色一层辣椒和孜然
焦脆与绵柔合一,肉香与野花的香合一
我很客气地吃掉很多烧烤虹鳟鱼
我再去吃清炖的虹鳟鱼
虔诚地给虹鳟鱼祈祷。
虹鳟鱼虹鳟鱼,我心中的虹鳟鱼
宁吃虹鳟鱼一尾,不吃粗罗鲫三江
六人喝光四瓶二锅头,四人喝光半箱啤酒,挑着阳光的筷子头频频舞动,山风鼓荡起的豪吃的激情持续而久长,金蜜蜂在院场边上的草丛间嗡嗡鸣叫。这是6月28日,夏天还有一些清瘦,北国的山谷,还有青杏的青涩味。山涧上的山雾渐散,孙悟饭从多角度拍下闲闲书话的“饕餮狂嚼图”。但见热爱红脸的陈轼迎着红太阳屡屡用法理来阐释美食的意义,注注愈喝酒则溢出心灵深藏的儒雅。刘崴隆忽然酩酊大醉,他伏在水泥质的长桌上,不时抬头声明一下他没有醉,不过是酒困罢了。陈轼和十年砍柴就要把他抬到帐篷里去睡觉,竟是抬也不动,他是体壮如牛呢,间或醒时,十分不服输地说:老古,我们找时间再较量,你能喝一瓶吗?
平心而论,有一个人醉,始算真喝酒,无醉何以曰饮?酒足腹饱,时间已是午后,我们搁下醉者,路经一片杏林散步至水库的坝上,我摘了几只野杏,十分的涩。眼看着清波荡漾,两米深的水底的小鱼和石子历历在目,多么好的山泉水啊,我是忍不住要下水了,它令我想起在地质队的时光,那大山深处的清幽,那山林中的清潭,那静谧的峡谷里的流云,霎时就回到青春漫灿的时光,就极快地脱衣跃入水中,清凉弥漫周身,水的清辣气涌入鼻孔。谁人将数个蓝带啤酒抛入水中,接着是猪宝贝和曹州纷纷下水,他们居然裸泳,白臀碧水,清波漾青山。十年砍柴立于岸上,滔滔神侃,从毛泽东吃武昌鱼到苏东坡吃东坡肉,我知道他必要将东坡肉引到我这身肥脂,果然,他说老古,你有东坡肉。十年砍柴毕竟是雅人,话题一转到了黄州,脱口诵出苏东坡七律一首: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
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
我捞起水中的啤酒,啪地拉开拉环,踩着水喝,听十年砍柴神侃真是一种享受。注注等人躺在岸上睡着了,孙悟饭此人不怀好意地抓拍着各人隐私。水库上游浅水区,有几个女孩叫嚷着扑到水里,太阳立在斧劈刀削的峰仞之上。我轮换着侧泳、仰泳和踩水几种姿势,曹州像一只瘦青蛙。
清涧柔波
在怀柔的高山上
噶(喀)斯特溶岩构成巨石的森林
风从塞外而来
风跌跌绊绊从草原登上山冈
银杏树摇着小小扇子
三角枫依然青葱
侧柏立着许多等边锐角三角形
北方的山冈上没有竹子
飞涧便跃下云端。
我在山涧里畅泳
它是一个潭。一个滩
看上去像一个水库
水质清凉
山涧之上绿叶的芬芳
水中的小鱼穿梭
在水中,我像在蓝天白云间。
山涧里仰泳。
山峰雄峭,刀削斧砍
山群摇曳往前
蓝天像一条河
我喜欢亲近水
透明的水质,它传达的凉意
是大地深处沉积
是冰川纪的冻土
是现实主义的水
她抚摸我每一个毛孔
太阳散步过来。
大约到了下午四时,太阳向着西去,我登上岸,去找到醉意蒙的刘崴隆,我们收拾行装上车。陈轼说,这租来的车,必须在六点以前归还,就沿着来路疾驰。此时方感一个春天的郁闷顿时悉数消解了,风将绿野的葱茏拂来,大地上的夕辉暖暖地抹在青岚之间,沿路是卖黄杏子和青李子的村姑,北京城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雄立的塔楼有一轮薄薄的月亮,黄昏降临时,夏天的爽意留驻心头。
第12节 指麦为豆的烤麸
如果上海警察抓住两个人,一个是上海人,一个是外地人,想尽任何办法都不能识别出其中的外地人的情况下,就还有一个办法:拿出一团面筋来让他们辨认,说是面筋者,就是外地人;说是烤麸者,便是上海人。如果两个人都说是烤麸呢?就让他们说出是什么做的,说是面做的,定是外地人;说是豆做的,则是上海人。上海人,永远都认为烤麸是豆制品,而不认为烤麸是源于麦子。
烤麸是什么呢?外地人,不大容易搞明白这道上海名菜,我曾在天涯闲闲书话上发帖问上海网友塞壬什么叫烤麸,她说就是到处有卖的一大团的那个东西。另一位网友则说我,不知道烤麸,美食的段位要下降一档。的确如此,如果没尝过上海的烤麸,广州的沙河粉,北京的爆肚,重庆的毛血旺,武汉的热干面,昆明的过桥米线,长沙的剁椒鱼头,东北的烂炖,乌鲁木齐的拉条子,济南的九转肥肠,太原的搓鱼儿,开封的灌汤包,南昌的三杯鸡,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