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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玉兰坐在椅子上,噘嘴发脾气。
“您变了。”满洲妓女对我说。
我躺在她的床上,她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过来,为我宽衣解带,只是一味摆弄她的手帕。
“从前,您隔个两三天就来看我。这两周却连您的影子都没见着。是不是有了别的相好的?”
我尽力安抚她:“从我们驻扎到这儿以来,我只和你一人来往。你实在没什么可吃醋的。”
其实,一段时间以来,她的魅力已经不再吸引我了。我觉得她皮肤粗糙,肌肉松软。我俩间一成不变的床第嬉戏使
我厌倦。
她的眼中浸满了泪花。
“我爱您,您却迷上了另一个女人。”
“你真傻。说不定明天部队就会出发,我也一去不返。做军人的就该战死沙场。干吗要喜欢我呢?你不该恋上我这
样一个匆匆过客。找一个能娶你的人,忘了我吧。”
她痛哭起来,她的眼泪反而让我动了心。我一把将她推到床上,撕下了她的衣裙。
玉兰被我压在身下,脸渐渐地红润了,不住地抽泣喘息叫喊。我很快就结束了。但我的高潮不再象从前那样痛快淋
漓。
玉兰躺在我旁边抽起了烟。另一手轻摇着折扇。我也点上了一支烟。
“您在想什么呢?”她阴沉沉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一圈圈白烟在扇风中散漫,又袅袅地向天花板升去。
“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她固执地追问道。
我猛地坐了起来。
67我在城里无目的地游荡,身体僵硬如铁。
“回家去吧,”鸿儿对我说。
“你让我安静会儿!”
“求求你,赶快回家吧。”
“我讨厌我的家。”
“那就哭吧。痛痛快快大哭一场,我求求你了。”
“我无泪可流。”
她在小贩那里买了包子。
“那吃点东西吧!”
“你的包子真难闻。”
“怎么这么说?多香呀。”
“这些包子都变质了。你难道没闻到菜的酸味?一股血腥气。赶快扔了吧!要不然。。。。”
我一阵恶心,又吐起来。鸿儿吓坏了,匆忙把包子扔给路上的野猫。
我在街上蜷缩成一团。鸿儿对我说:“晶琦还活着!”
我对这消息无动于衷:“我肚子里怀着死人的孩子。只能去死。”
“你疯了!”
鸿儿摇晃着我的肩膀。
“你疯了!你干吗在说胡话?”
我一言不发。
她懂了我的心事,用手捂住了脸:“要是这样,你就上吊吧!没人救得了你。”
她沉默了许久,又问道:“你看过医生了吗?说不定是一场虚惊呢。”
“谁能为我看病呢?”
“我来帮你找个医生。”
“那又能怎样?敏辉离开了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68中国少女先我而至,摆好了棋子在那里等我。她双眼红肿,黑眼袋,头发也没好好梳,只是胡乱挽了个髻,脚
上还穿着绣花拖鞋。
她好像是刚从医院逃出来的病人。
轮到我下的时候,她手托下巴呆呆望着头上柳树的枝条摆动,那茫然的目光真吓人。突然,她皱起眉头,掏出手帕
捂住了口鼻。
会不会是我的长衫带有汗味?对于每日洗多次澡有洁癖的我来说,这是奇耻大辱。我深吸了口气:只闻得一股潮湿
衰败的气息,雷雨快来了。
难道我身上带有玉兰的香味?满洲妓女的衣裙都浓浓地薰着香。她占有欲强,争风吃醋,是不是故意在我的长衫上
留下她的气味,不让别的女人接近我?
天色渐渐阴暗下来,一阵热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棋手们纷纷收棋而去。
中国女孩陷入了深思,眼珠子盯着棋盘一动不动,我示意她广场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她也不说话,在纸上记下
新一轮的棋位,也不说再见,扬长而去。
她的古怪举止让我不禁心生疑窦,我在广场边叫了辆黄包车,拉下车棚,命车夫悄悄跟着她。
女孩徒步走入闹市区:小贩忙着拆摊避雨,乱作一团,女人们匆忙收起晾在外面的衣服,行人们你推我搡。好几次
我都差点儿把她跟丢了。
燕子在屋檐下低飞,尖叫不已,乌云翻滚,石头大的水点砸下来,不一会儿就变成瓢泼大雨。
女孩径直走入一片浓郁的森林,我也下了车,藏身一槐树后。
她的身影在一片绿色的浓雾之中飘荡。树林尽头的大河如一条银白丝带缠绕着每丛枝叶。河水猛涨,泛着闪亮的浪
花向东滚滚而去,河口在地平线处猛然变为一匹极宽的瀑布,隐入天际。
中国女孩向激流走去。我冲向她。没想到她突然间在河岸停住脚。我紧急立定,滑倒在地上。
河中波涛澎湃,女孩却动也不动,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天空中接连响过几声闷雷。狂风吹弯了一棵棵大树。一
棵树干从天而落,砸得大地颤抖。
我脑中又浮现几年前地震的情景。
69血腥气渗入了我的身体,弥漫在我的口腔之中,又在鼻中随呼吸出入。它一直跟我回到房间。
我疯狂地在木盆中清洗着自己:脸、脖子,沾满了死亡秽气的双手。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老天为何要把如此多的
泪水洒向人间?难道在为我的不幸而哭泣?为何这天降之水却洗不去我的罪孽痛苦?
我倒在床上。风声时大时小,仿若一群鬼在或高或低地私语。莫非是敏辉回来了?唐林陪伴着他,在一旁咯咯怪笑。
几天前,他俩会不会关进了同一间牢房?他们可曾手挽手静看生命流逝?在我遇到敏辉之前,他们是否拥抱接吻过?
他们做过爱吗?自由人——唐林也许已回绝他的求爱。可临行前的一夜,他们一定会无耻地在狱卒的注视下深情拥抱,
男欢女爱。
她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来接受他。他进入她的身体,双膝着地,仿佛在祈祷。他用尽全力抱柱了她。他的精液流淌
着,他们的血液融合到一起。她献出自己的贞操,也在死亡的等待中升华。
敏辉背叛了我。我只能一死了之。
70中国少女转过身来。
她像幽灵一样离开河岸,走出树林。大雨中的大街小巷灰沉沉的,看上去都是一般模样。
街上空无一人。黑暗中,中国女孩的身影时长时短,将我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突然,她消失了,我跑起来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
雾中跑出一辆黄包车来,车夫把迷路的我拉到了千鸟餐馆。
中村上尉正在一间包房中等着我,一见我便要我为天皇的健康而干杯。三杯清酒过后,几片生鱼片下肚,我朝他深
鞠了一躬。
“上尉,我没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请您严惩。”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又说:“上尉,恕我无能,分不出哪个是平民,那个是间谍。我在千风广场上忘却了自己的职责,把时间都浪费
在下棋上了。”
他喝干了杯中的清酒,迎着我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中国成语有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聪明人是永远
不会浪费时间的。“他又道:”中尉,您知道吗,我曾经爱上过一个中国女子?“
我的脸红了。他为什么会突然给我讲这个故事?
“我十五年前来到中国。一对来自神户的夫妇在天津开了个餐馆,我在那里打工。每天刷盘洗碗、跑堂上菜,虽然
辛苦,好在可以包吃包住。偶尔得闲,我会凭窗眺望。这条街对面有家中餐馆,狗不理包子很有名。一个姑娘整天在那
儿从早忙到晚。我是近视眼,只能模糊地看见她苗条的身影和背后长长的辫子。她一身红衣,走在街上好像一团火。她
有时停下来一抬头,我觉得她在向我这边望过来,朝我微笑,不由得心中一阵狂跳。”
上尉给我斟了杯酒,把自己的那杯一口喝干了。
“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迈进了那家餐馆,借口要尝尝本地的风味。她站在柜台后边。我走近才一根根地看清楚
她的浓眉毛,漆黑的眼珠,可她不懂日语,只能在纸上画几个包子出来。我站在她身后俯身细看,长辫子一下子掠过我
的面颊。”
我们又要了瓶清酒,这已经是第五瓶了。外面风停了,雷声也听不到了,只有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她不认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我们根本没法交流,只能整日里隔窗相望,乐此不疲。虽然我只看到她火红
的衣服和油黑的辫子,心中的她,越来越美貌。当时我穷得要命,只能采些街边的野花送她做礼物,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