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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性与爱之间挣扎 作者:[俄]莎乐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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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意是使自己离开那些生活的必需品,拒绝被表面的东西所俘获,关心那惟一的财富和最珍贵的财物,这是他安身立命的东西,因为“贫穷在内部发出灿烂的光芒”。  

  里尔克努力要做的就是要使日常生活简单化,避免所有可能会浪费时间的要求和需要。不过,甚至在那样的时刻,在各个创造性阶段之间,问题还是潜伏着:创造性存在是他的性格的一部分,而非创造性存在则被日常琐事给肢解了。我们仍然能听见天使翅膀的扇动,他们存在着,目的只是为了给上帝吟唱赞美诗,不过现在我们是一贫如洗地站在天使之间。在上帝的所有经过包装的存在里,没有贫富之分。他是存在本身的孩子。里尔克的有些意象是非常恐怖的,有些调子也是地狱一样可怕——在他第一次在巴黎逗留期间,他描写过穷人中最穷的人——那时,他自己也在忍受纯粹的物质上的煎熬。尽管那一年他自己害怕物质上的贫困,尽管这种恐惧只是他灵魂深处的某样东西的反映,但它使他转向了绝望。这种恐惧仍然具有诗歌伟大而有力的效果,甚至于在一些更小的细节里也是如此。因为在那样的段落里,那些穷人毫无希望却充满恐惧地高声呼唤着上帝,而上帝却不爱他们。尽管里尔克被投入贫穷、疾病和污秽之中,但他并没有把自己描写成一个受苦受难的人,他只是写出了自己的苦难:“我常常希望自己能高声说: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他认可所有非法的被拒绝的东西,这种认可变成了他的情绪结构的一个必不可少的部分,只有在一个不可能进行创造的人那儿,它才有可能出现。我的心灵被这样的描写淹没了,我读了以后,给他回信说,他的作品确实显示了非凡的创造力。他回答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肯定已经学会了“如何摆脱恐惧的方法”,而且他要摆脱的是死亡的恐惧。   

 
第7章 他就是从那深渊里出来的和里尔克在一起(4)
  在这种前景下,罗丹曾提出过一个精神拯救的基础问题。罗丹给予里尔克的是一种现实感,这种感觉不会被主观情绪弄得面目全非。罗丹还显示出创造性是如何跟生活有效地结合在一起的。他惟一信奉的原则和箴言是:“做才是一切(toujours travailler)”,这使罗丹用他自己的眼睛“创造事物”。他不害怕任何事物,也没想到要把它们藏起来。在了解如何运用直接而踏实的方式进行工作的过程中,不管里尔克那时的感觉如何,他都努力把他对日常生活的感受写进诗歌,用他那些特殊的技巧表达他的感受,并且在艺术的至高的控制下,耐心地坚持他的写法。他内心的有些东西很久以来一直在促使他去追求这个目标,甚至在沃普斯威德的艺术家圈子里也是如此。克拉拉·韦斯特霍夫是罗丹的学生,是她首先介绍里尔克认识罗丹的,那时她还没有成为里尔克的妻子。里尔克一搬到巴黎,他的焦虑就发展成了发烧,因为那时他最深层的欲望还没有得到满足。为了搬家跟罗丹住在一起,为了把自己完全交给罗丹,他成了罗丹的秘书。当然那只是外面的叫法,事实上,他是罗丹的一个朋友,两人可以进行充分的、自由的交流。正是通过罗丹,世界万物才向里尔克敞开了自己。  

  向里尔克敞开了自己的不仅有世界万物,而且还有流产的幻想以及对这种幻想的控制。这些幻想经过种种变形,变得可怕、虚伪而邪恶。以前病态的敏感已经使他向焦虑投降了,现在他能够保持艺术的距离,甚至在这种恐惧的情形中,他也会保持一种中立的客观性。这种客观性受制于他的内心,因而他现在能够坦然创作,就好像他并没有什么害怕似的。他是如何在罗丹的言传身教下学到这秘诀的?里尔克的中立性是偏向于纯粹现实的,观察使他付出了精神上的很大努力。他关注的是有疑问的客体,而不是他自己。他的情绪受到了阻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情绪中的情感因素已经被抽空。通过降低歪曲的程度,通过某种否定的方式,他使那些习以为常的饱满情绪松懈了下来。从那时起,这种状态变得可以控制了,一个新的乐园已经向他展开。一开始,他对这个乐园只是一知半解,他对巴黎的悲惨生活的夸张性描写也非常有趣。(我们不能否认的是:这种对创作自由的限制是艺术家自己造成的,它带有危险性,即在自卑和失望的时候,艺术家可能会让自己采取行动,“去报复客体”。)在后来写于1914年的一封信中,里尔克指出,艺术家是这样一个人,他不会把自己绑在“解决自己内心问题”的任务上,“相反,他的目的是要把那些问题吸收进他所创造和感觉的事物之中。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如果需要的话,哪怕是怪物也会这么做的。”哪怕这怪物就是他自身。  

  尽管里尔克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罗丹,但我们可以直接感觉到两人对艺术的基本态度是针锋相对的——正是这一点使里尔克而不是罗丹创造了上帝的象征形象。  

  不用多说,他们俩的个人关系不可能延续多久,尽管那引起这种关系的变故的原因似乎是偶然的误解。拿罗丹来说,他的强健的体魄和男子汉的气概使他能解决这样的问题——如何保持艺术作为他的首要目标,而生活可以是寻欢作乐、放纵而且放松,他甚至要使生活为艺术服务。再拿里尔克来说,他是在模仿罗丹的态度和生活,这预先决定了他的这种奉献精神是被动的,他是完全以仰视的目光看着他的导师的。因此,他主要是通过克服那种自我否定的心理来调整自己漫溢的情绪,从而使自己平静下来。  

  这甚至影响到了诗集《时间之书》中的上帝的象征形象。这本书的续篇是在地中海写的,他逃到了那儿,是为了躲避巴黎带给他的恐惧。那些作品显示了他努力于变形的痕迹。那个上帝的形象黑暗而多产,仍然保护着稚嫩的秧苗。这个形象将长得山一样沉重,人将会被他抓住,被窒息在大地之上——这几乎是里尔克狂热的童年梦想的重复,他曾梦见自己在一块巨石之下辗转。不过,他也写到了祈祷者的呼唤和对上帝的诉求:  

  但是,如果是你在下沉,直到我破裂,  

  那就让你的手垂放在我的头顶  

  倾听我所有的呼唤。  

  此处上帝的形象跟天使的和造物主的一样,是严厉的。他在要求着我们去有所成就。那个形象也一再地在变化:那沉重的山脉压倒了恐惧、完成了人类的繁衍,使果实得以产出,这里含着生产孩子一样的痛苦。是的,痛苦——还有死亡——如果它果真来临的话,将被认可,然后会被从这个陈腐的国度剔除出去。里尔克实现了他的最早的渴望:  

  主啊,让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死法吧。  

  死亡成了一种创造的果实、一件可以去完成的任务。不过,在艺术家看来,它是直觉的产物,它能把生命吸收到艺术品中去。  

  里尔克有一种想有所作为的欲望,其结果是:他被越来越强的对死亡的恐惧感所缠绕,尤其在他的创造性落败的时候。他担心的是某种陈腐的毁灭性力量会要了他的命。他希望自己的“死亡”是一种安慰,因为在那种安慰中他还是他自己。由于被那种“有所成就”的欲望所掌控,里尔克虽然做出过种种努力,但他从来不曾有过生、死可以啮合的洞见。不过,只有这一点会满足他的基本要求——达到“赤贫”状态,完全把自己交出去,彻底放弃自己,因为使自己被万物吸收是非常富有的表现。  

  尽管如此,作为一个艺术家,里尔克通过罗丹而取得了永久性的完善。读过《新诗集》的每一个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这一点。《新诗集》把《时间之书》远远抛在了后面,更不要说是更早的那些诗篇了。不过,通过用加以控制的中立性替代过度的敏感,里尔克不仅在诗歌中取得高超的技巧,而且他伟大的散文作品集《马尔特·劳里茨·布里格随笔》(Malte Laurids Brigge)中的很多东西也间接地源自罗丹时代的风格。尽管这部作品一直被认为是他最主观性的作品之一,但事实上这是一个误解:在他把自己看成艺术的主体的时候,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把自己看得更加客观。马尔特不是一个一般的肖像,而是一个自画像。里尔克把给自己画像看成是更加清楚地给自己下定义的一种方式。尽管在马尔特这个形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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