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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计划好我去的,男孩说,我们计划好了。
我才不管你和卡尔计划好什么,她说。我根本不在乎卡尔。我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人。
你过去见过卡尔,你认识他,男孩说。你说你不认识他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你知道这个,女孩说。
关键是什么?男孩说。关键是我们计划好了。
女孩说。我是你的妻子。这是你的孩子。她病了还是怎么了。你看看她。不然她为什么要哭?
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男孩说。
女孩哭了起来。她把宝宝放回小床,但婴孩又哭上了。女孩用她的睡衣袖子擦了擦眼睛,又把她抱了起来。
男孩系上鞋带,穿上衬衫、毛线衫和外套。厨房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尖叫声。
你必须做个选择,女孩说。卡尔还是我们。我是认真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孩说。
你听见我说的了,女孩回答道。如果你想要个家的话,你必须做个选择。
他们盯着对方看了一会。男孩拿上他的打猎用具走了出去。他把车发动起来,绕到车窗前,像做着一件很难做的事情似的,刮着上面的冰。
他关掉了引擎,在里面坐了一会儿。他下了车,回到了屋里。
客厅的灯亮着,但女孩已在床上睡着了,孩子在她身旁睡着了。
男孩脱掉他的靴子,又*其他衣服。他只穿着袜子和长内衣,坐在沙发上看星期天的报纸。
女孩和孩子继续睡着。过了一会儿,男孩去了厨房,开始煎咸肉。
女孩穿着睡袍走出来,用手臂搂着男孩。
嗨,男孩说。
对不起,女孩说。
没什么,男孩说。
我不想那么凶来着。
是我不对,他说。
你坐下,女孩说。华夫饼加煎咸肉如何?
很不错,男孩说。
她把咸肉从煎锅里取出来,和好做烘饼的面。他坐在桌旁,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
她在他面前放了个盘子,里面有咸肉和一张华夫饼。他往上面抹上黄油,浇上糖浆。但当把饼切开时,他把盘子打翻到了他的腿上。
怎么搞的,他说,从桌旁跳了起来
如果你能看见你自己的话,女孩说。
男孩低头看着自己,看见所有的东西都粘在他的内衣上面。
我饿坏了,他说,摇摇头。
你是饿坏了,她大笑着说。
他扒下羊毛内衣,把它往浴室门那儿一扔。然后他张开两臂,她钻了进来。
我们不再吵架了,她说。
男孩说,不会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把他们的酒杯倒满。
完了,他说,故事结束了。我承认这算不上个什么故事。
很有趣,她说。
他耸耸肩,端着他的酒来到窗前。天已经黑了,但雪还在下。
事情在变,他说。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变的。但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也不按照着你的愿望来变。
对,真的是这样,可是――但她只开了个头,没再说下去。
她搁下了这个话题。从窗子的反光里,他看见她正在琢磨着自己的指甲。稍后她抬起头,欢快地问他究竟打不打算带她参观一下这座城市。
他说,穿上你的靴子,咱们走。
但他仍然呆在窗前,回忆着那段生活。他们曾经笑过。他们曾经相互依偎,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而其他的一切――寒冷的天气以及他将要去的地方――都不在他的思绪里,起码目前是这样的。
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我的朋友梅尔·麦克吉尼斯在不停地说着。梅尔·麦克吉尼斯是个心脏病医生,有时候,这种身份给了他这样说话的权力。
我们四人围坐在梅尔家的餐桌旁喝杜松子酒。从水池后面大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充满了厨房。四人里有我、梅尔、梅尔的第二任妻子特芮萨(我们叫她特芮)和我的妻子劳拉。那时我们住在阿尔伯克基。但我们都是从外地来的。
餐桌上放着冰桶。杜松子酒和奎宁水被不停地传来传去,不知怎么的,我们就谈到爱情这个话题上来了。梅尔认为真正的爱情决不次于精神上的爱。他说他离开去上医学院时,已在神学院里呆了五年,他说回顾在神学院的那些日子,仍然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光。
特芮说在梅尔之前和她住在一起的那个男人非常爱她,爱到想杀死她。特芮说,“有一天晚上他揍我,拽着我的脚踝在卧室里拖来拖去,嘴里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你这个婊子。’他不停地把我在卧室里拖来拖去,我的头不断磕着东西。”特芮看了看大家,“碰到这样的爱情你们怎么办?”
她瘦得皮包骨,有一张漂亮的面孔,深黑色的眼睛,棕色的头发一直拖到背上。她喜欢绿宝石做的项链和长长下垂的耳环。
“我的天哪,别犯傻了。那不是爱, 你知道这个。”梅尔说,“我不知道你该叫它什么,但你绝对不能把它叫做爱情。”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认为那就是爱情。”特芮说,“也许对你来说这很疯狂,但它同样是真实的。人和人不一样,梅尔。不错,有时他是有些疯狂的举动,我承认。不过他爱我, 或许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他的确爱我,那里面有爱情,梅尔,别说没有。”
梅尔嘘了口气,端起酒杯转向我和劳拉。“那个人威胁要杀死我。”梅尔说。他喝干杯中的酒, 伸手去拿酒瓶。
“特芮很浪漫,特芮是那种踢—我—我—才—知—道—你—爱—我类型的人。特芮,亲爱的,别那样。”梅尔把手伸到桌子对面,用手指摸了摸特芮的脸颊。他冲她咧嘴笑了笑。
“他现在想和解了。”特芮说。
“和什么解?”梅尔说,“有什么好和解的?我清楚我知道什么,就这些。”
“我们怎么就说到这个话题上来的呢?”特芮说,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梅尔满脑子都是爱情。”她说,“是吧?亲爱的。”她笑了笑。我想这个话题应该结束了。
“我只是不想把艾德的所作所为叫做爱情。我没别的意思,亲爱的。”梅尔说,“你们怎么看?”梅尔转向我和劳拉,“你们觉得那是爱情吗?”
“你问错人了。”我说,“我连那个人都不认识,只是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我怎么会知道。你得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我想你的意思是说爱情是一种绝对。”
梅尔说:“我说的这种爱情是指,我说的这种爱情是,你不会想着去杀人。”
劳拉说:“我对艾德一无所知,也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不过谁又能够评判他人呢?”
我碰了碰劳拉的手背,她冲我快速地笑了笑。我抓起她的手,它很温暖,指甲光洁,修剪得十分整齐。我用手指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搂到怀里。
“我离开他时,他喝了老鼠药。”特芮说,她双手紧抱双臂,“他们把他送到圣达菲的医院。那时我们住在那里,大约有十里远。他们救了他的命。但他的牙龈因此变了型。我是说它们从牙齿上脱开了,牙齿像狗牙一样立着。我的天哪。”特芮说。她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两臂,端起酒杯。
“人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劳拉说。
“他现在消停了。”梅尔说,“他死了。”
梅尔把一小碟酸橙递给我,我拿了一块,把汁挤进酒里,用手指搅了搅冰块。
“后来更糟了。”特芮说,“他朝自己嘴里开了一枪,就连这件事也给搞砸了。可怜的艾德。”特芮摇了摇头。
“什么可怜的艾德。”梅尔说,“他非常危险。”
梅尔四十五岁,身材瘦长,满头松软的卷发,脸和胳膊都因打网球晒成了棕黑色。没喝醉的时候,他的每个动作和手势都很精确,非常的谨慎。
“可他确实是爱我的,梅尔,你得同意这个。”特芮说,“这是我对你的惟一请求。他爱我的方式和你的不一样。这不是我要说的。但他爱我,你能同意这一点,是吧?”
“你说他给搞砸了是什么意思?”我说。
劳拉端着杯子身子往前倾,她把双肘搁在桌上,两手握住酒杯。她瞟了眼梅尔,又瞟了眼特芮,单纯的脸上带着迷惑的神情等着答案,好像很奇怪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你朋友身上呢。
“他自杀时怎么给搞砸的?”我说。
“我来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梅尔说。“他用他买的点二二手枪威胁我和特芮。噢,我不是开玩笑。这家伙老是威胁我们。真该让你们看看那些日子我们是怎么过的,像逃犯一样。我自己甚至买了一支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