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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唐 璜(上)
我真惭愧我流的这些眼泪啊,身为我父亲的女儿,确不应该;唉,生我时我母亲万万没有料到,我竟会落进一个恶魔的怀抱。
一百五十六
“或许你是吃了安托尼亚的醋?
可不是,你看到她睡在我的床上,你们冲进时她都来不及躲开;请搜吧——我们没有什么好隐藏;不过,下次事先最好通知我们,或者为了雅观,请诸位在门边稍候一下,好让我们把衣服穿上,以便接待这么多体面的人物。
一百五十七
“好了,先生,我就住口不再说了,我说的这一点点总能够表明一颗率真的心也会冤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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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暗害它感觉不够灵敏;你这样子待我是为什么?我不想多问,总有一天,你的良心会教你不得安宁:但愿上帝那时别让你悔恨交加!
我的小手绢在哪里,安托尼亚?“
一百五十八
话说完了,她就在枕头上转个身,脸色苍白,黑眼珠里含着闪光的泪,就似阴雨的天空里发出了电闪;她波浪般的长发流过了脸庞,有如面纱;黑色的发卷虽有意、却无法遮掩住滑腻的肩膀,一片白雪突显出来;她半张唇儿,啊,她的心跳比她的呼吸更响。
一百五十九
唐。 阿尔方索迷惘地站在那里,在乱屋子里安托尼亚来回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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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鼻子翘着,那神气足以说明她在不齿于她的老爷和那群打手;除了律师,个个都很垂头丧气,而他,像阿卡蒂斯,最忠于职守,只要是有争执,无论是出于何故,他相信必然要让法律来判理。
一百六十
他的小眼睛细眯着,探着扁鼻子,跟踪着安托尼亚的来来去去,仿佛他还有一大堆疑惑没消;他没从来不顾惜别人的名誉,只要可以成讼,或能把官司打赢,他可不管是否你年轻和美丽;他从没相信“不”字,除非这否定能获得合格的伪证人的证明。
一百六十一
唐。 阿尔方索沮丧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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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他可真是露出一副蠢相:五百个角落他都搜索遍了,对年轻的妻子又已经如此猖狂,结果是除了一些内疚,一无所获,再加上他太太使出了全部力量在过去半小时里,又快又重又密,骂得他淋漓尽致,真像是一场雷阵雨。
一百六十二
最初他勉强找了几句话来解释,但得到的回答只有眼泪,啜泣,和歇斯底里的征状:它的前奏不外乎抽筋呵,阵痛呵,噎气或昏迷,还有其他:那就要看患者的选择;阿尔方索看着她,就想起了约伯妻,同时脑海中又浮现出她那些亲属,于是决定要耐心地再让她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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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三
他正想开口嗫嚅几句,但不等他摆出言辞的铁砧去挨锤打,精明的女仆就一语打断他说:“行啦,老爷,请出屋子,别再说啦!
不然太太会死的。“阿尔方索咒一句”见她的鬼!“但形势已不容多说废话,他只懊恼地看了看,就依照吩咐乖乖地要退出,为什么缘故也不知。
一百六十四
和他一起谴退了他的全部打手;只有律师断后,他伫立在门口心犹未甘,还在痴痴地观望着,还是被过来的安托尼亚撵走。阿尔方索论据的这一个漏洞真是尴尬费解,使他感到非常别扭;而当他正盘算着这一棘手的案情时: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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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法颜竟然吃了一个闭门羹。
一百六十五
刚刚把门闩好,她们就——哎,可耻!
可悲的堕落!女人啊,你们作下了这种事情,如何还能保持名节?
除非阴阳两界都是又聋又瞎!
有什么能比得过无瑕的美名?
但我们如果继续叙述下去,——底下将更不雅:这真是令人难堪的描述,小唐璜被闷得半死,终于爬下了床铺。
一百六十六
原来他藏起来了,至于怎么藏的,我不敢说,更描绘不出那个地方;无疑地,年轻瘦弱的他,易于蜷缩,只要有方圆一席地就可以躲藏起来。但是我不该,更用不着怜悯他被一对美人儿闷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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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即使闷死了,也一定远胜过和克莱伦斯一起在酒桶里被淹没。
一百六十七
对了,我不怜悯他,第二是因为他犯下这样的罪行完全没有必要,既不容天理,依法也得罚款,至少说,他未免开始得太过年轻;不过在十六岁,又不比六十岁那样容易感到良心的不安宁:那时我们如果结算旧债,开列罪过,才会知道我们欠魔鬼的都已还完!
一百六十八
我可说不清楚,他的情况怎样,但希伯来的史册曾经记载下如此:当老国王大卫血脉有些阻塞时,医生开给他的药方却很奇怪,不是丸散膏丹,却是一个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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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副药的效果据说还很不坏;也许服用它有个特别的法子,因为大卫活了,唐璜却几乎被闷死。
一百六十九
怎么办呢?阿尔方索就要回来了,只等他去打发走他那些蠢材;安托尼亚的本领经受到了严峻的考验,可是难以想出巧妙的安排去躲避那卷土重来的搜索;而且,只有几点钟东方就要发白,安托尼亚终于无计可施了,朱丽亚只得把嘴唇紧贴着唐璜的面颊。
一百七十
他也以嘴唇去俯就她那苍白的唇,并且用手去梳理着她披散的发卷,唉,连这时候他们都禁不住爱情,似乎全忘了身处绝境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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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这可不是耍把戏的时候,”
安托尼亚的耐性已经达到极限,“现在我必须她把这位漂亮的公子,搁在壁橱里,赌气地小声说;
一百七十一
“你另外找个静谧的夜晚去胡闹吧,想想是谁惹得老爷这么怒气冲冲?
结果会怎样?我真害怕!坏就坏在一定是魔鬼附上了你这个小顽童!
这可是开玩笑或盟誓的时候?
结果是会杀人流血呢,你懂不懂?
你会丢掉这条命,我丢了这份工作,太太一切都玩完,就为这张小白脸。
一百七十二
“倘若他是个年近三十岁的身强力壮的骑士,那也顶事,可他偏偏是个孩子,怎么应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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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懂您的口味,居然欣赏——(先生,进来吧!)老爷一定走近了,呆在这里,至少他还能保得住一时;只要我们能闷声不响直到清晨——(唐璜,你可当心,千万不要睡觉!)“
一百七十三
唐。 阿尔方索孤身一个人走进来,结束了这心腹的女仆的讲演,她东摸摸,西碰碰,他叫她出去,她照办了,虽然有些怒形于色,不过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补救的办法,即使她能留下,也好不了多少;她从眼角慢慢地瞥着两个人,于是吹灭蜡,请了安,就走出了门。
一百七十四
阿尔方索停了一下,然后开始千方百计地为刚才的行径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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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袒护他的所作所为,无论怎么说,都不该那么粗野,不过他有充分的理由那样做,这理由究竟是什么,他却不提;总之,他的话为修辞学提供了很好的示例:学者们称之为“罗唣”。
一百七十五
朱丽亚虽然不说话,但就在她的嘴边却一直保留着一句现成的答案,能使一个熟知丈夫弱点的妻子一两句回击能堵住他的嘴巴,假如还堵不住,那就再接再励,也可以不惜夸张编派一些谎言;主要是要反驳得坚定:假如他怀疑你有一个,你就骂他一共有三个。
一百七十六
其实朱丽亚完全可以站得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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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知道阿尔方索勾搭伊内兹?
是不是由于自觉理亏而张皇失措——但那不可能啊,因我已多次提到:一个女人讲起理来可有一大车;那么,她沉默只能是为了体贴唐璜,怕他的身心受到刺激:她知道他很珍视母亲的名誉。
一百七十七
也许还由于(这就是第二个原因)
阿尔方索从来没有对唐璜怀疑过,他吃了半天醋,可是不难看出对谁是快活的姘头却都不能肯定;的确,他越是猜测是谁藏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