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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大火炉里——他们没让他再继续看下去,但是他知道等祖母被推出来的时候
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埋葬祖母的钱是老张出的,其他住在附近的人们也替祖母凑了点钱作法事,
没有人知道留下来的初一该怎么办?
林老太太过世之前一直希望初一可以回到他母亲的身边,但谁知道那个女人
现在在哪里?
春美。
他们只知道她叫春美,一个总是关在牢里,要不然就是流落在花街柳巷的女
人——他们不胜欷献。初一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现在才七岁——老
张张罗好一切之后,带着初一回到他们的小木屋,屋主几天之前就已经来说过
要讨回这间房子了。再过不久,初一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他是个大男人,怎
么带初一这样一个七岁的小孩子。
邻居们已经劝过他几次,叫他带着初一去找春美了,他怎么都狠不下这个心。
可是现在……
事实总要去面对的一“初一……”老张困难地看着孩子那张茫然的面孔。
“你阿婆已经过去了……现在……”
“你想带我去找我阿妈对不对?”
老张低下头。“我听说她可能会在宝斗里,要不然就是在北投。”
初一忍住泪水,故作坚强地点点头:“我知道。”
“那——?”
“我自己会去找她。”
老张连忙摇摇头:“怎么可以让你自己去找她。我会带你去的,万一她不想
要你的话,你就跟着我过日子,虽然苦了点一,但是总可以过的。”
孩子稚真笔直的眼光几乎教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老张微微低下头,声
音里有种对现实无可奈何的虚弱。“我知道你不喜欢去找她,可是——可是她
终究是你的母亲,也是你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初一什么话也没说,他静静地转个身,回到他与祖母相依为命的小木屋,轻
轻地将门关上。
看着那个已经空下来的床铺,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阿婆临死之前握着
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着他,说他的母亲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没来
看他。阿婆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都不太懂,什么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
母之类的,那大概是要他别生阿婆的气,可是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喜欢他,为什
么会放他一个在这里?
他抱着已经冰冷的棉被放声哭泣……
未知的命运让他恐慌,失去了阿婆,很快的,也要失去老张了,未来他一个
人怎么办?
第2 章
北投宝斗里这里是名盛—时的风化区,这里夜夜笙歌,女人们个个妖艳动人
的在夜里展露出最美丽的笑容迎接她们一天的开始。
她们妖娆多姿、巧笑倩兮,出卖的是笑容和肉体,不管是心甘情愿或者是万
般无奈都没有什么差别。在灯红酒绿之间,人很容易迷失自己的本性,当泪水
流尽的时候,一切也就变得麻木——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初一和老张待在这个地方已经一个多月了,“春美”这种普通名字在这里多
得叫人不知如何是好。老张手中的照片似乎也发生不了什么作用,那里的女人
们个个浓妆艳抹,看起来几乎全是同一个样子,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在热闹的小巷子里找了个位置,每夜细细地观察往来的男男女女,那些
总是在男人怀中的女人们,在刚入夜的时候是那么的美丽,可是几个钟头之后,
却全都变了个样子,仿佛突然苍老了似的一就这样一夜一夜看着她们美丽、苍
老、妖艳、憔悴……
初一那双童稚的眼竟然也慢慢苍老了——“先生,擦好了,五块钱。”老张
微笑地说着,顺手将口袋里的相片掏出来。“先生,你有没有看过这个女人。”
男人丢下一张五元的钞票之后,草草地看了那张相片一眼。“没有。”
“喔……”老张仍旧是僵硬地微笑着。“谢谢……”
夜已经很深了。每天这个时候总是最热闹的时候,像某种高潮,但时间一过,
场面就迅速冷清下来,他疲惫地底下头。
该带初一离开这个地方了。好几次,他真的想就这样算了,在这个地方待得
越久他心里越难过。就算找到初一的妈又怎样?他怎么可以让初一在这种地方
长大。
初一越来越沉默,他看得出来这个地方让他觉得恐怖——每天都有人打架闹
事,每天都有喝醉酒的男人对女人动粗,女人们的样子,男人们的样子一全是
人性中最丑恶那一面。
有什么理由他不能自己带初一?这孩子一出世就跟着他了,他就像是他的孩
子一样……
“喂,擦鞋。”一个男人嚣张地将腿抬上老张的擦鞋台。“咦?这么小的孩
子也带出来擦鞋?”他好玩地将自己的腿移个方向,移到初一面前的擦鞋箱上。
“小鬼,你会擦鞋吗?”
初一点点头。“会。”
“好,你给我擦,擦得好的话老子特别有赏。”他露出满口的大黄牙笑着,
嘴里的槟榔咬得喀滋喀滋的,那样子看起来就像在这里每天出入的有钱流氓。
他身边的两个女人看起来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醉醺醺地挂在他的身上,衣服
凌乱,露出雪白的躯体,她们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仍不停吱吱咯咯地笑着—
—老张犹豫了三秒钟,才将手中的相片交给男人。“先生,你有没有见过这个
女人?”
男子仔细地瞧着那张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的手摸过、有点肮脏的照片,他竟
微微的蹙起眉。“喂,你看这像你们店里那个三八?”
其中一个女人迷迷糊糊地接过相片。“谁啊?”
“那个什么美的啊。”
老张和初一全竖起了耳朵,紧张地看着他们。
“喔……春美。啊喔,是有点像……”女人歪歪斜斜地笑了笑。“那个不要
脸的女人。不过她那有这么年轻,老女人了。”
“是不是叫春美?”老张操着一口僵硬的台语问着。这是她以前的相片,你
们认识她?“
“你是谁啊?找她做什么?”女人突然尖锐地笑了起来,看看初一。“喔!
我知道。你是不是她的‘客兄’,带孩子来找她的是不是啊?”她笑了又笑,
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了!“那种女人你也要喔?”
老张愣愣地看着她,忍不住问初一:“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初一冷着脸。“她说你是我阿妈的男人。”
“不是不是啊!”老张急急辩解:“我不是她的什么……什么兄!”他挥着
手,却找不出适合的解释。只好胀红了脸不理了。“那她现在在哪里?”
他们大笑起来。“我怎么知道她现在躺在哪里?”男人淫秽地笑了笑。
“反正不是在这里就是了。”
初一低着头,他们所说的话了全都听得懂,那种无比的羞辱和痛苦教他根本
抬不起头来……
“那——那她在哪里上班?”
女人微笑地比比后方。“那里啦!你去后面看有一家叫‘阿月酒店’的就是
了啦!”
老张兴奋地点点头——“先生,擦好了。”初一低低地说着。
男人蹲下身子,将初一的脸握在粗大的手里看个仔细。“你就是春美的儿子
喔?长得不错喔!啊你老仔是谁你知不知道?”
“哎哟!他怎么会知道啦?!搞不好连春美自己都不知道哩!”女人们夸张
地笑着。“谁会知道这种事……”
男人邪邪地笑了笑。“说不定是我喔……”他斜眼瞧着初一。“来!叫一声
阿爸,我给你十块!”
“先生——”老张焦急地将初一的脸救出对方的掌握,他勉强地笑着——
“不要开玩笑了——”
“关你什么事?!”男人粗鲁地一把推开他,紧紧拉住初一。“叫啊!”
“对啊!叫嘛!叫啊!”女人们兴奋地起哄!
初一突然用力推开他。“我不要”!
“操!你——”
“先生!”老张挡在孩子的面前。“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你走开!”男人发起脾气来。“我叫他叫他就得叫。快点叫,要不然我给
你吃一顿粗饱。”
初一无畏无惧地瞪着他。“我就不叫。”
“啊你欠打。”男人生气地挥拳,老张一个闪身,正好打在他的脸上——
“老张!”初一吓了一大跳。“老张!”
“我没事……”
“算了。”女人突然觉得无趣似的。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打的?反正他也
打不过你。我们走了。“男人狠狠地吐了口槟榔汁:”我操。“
“等一下。”初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