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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早就起床了?”阿依走到我面前,诧异地问,“是谁打电话?”
我示意她去平台那边。平台上藤萝爬满铁架,陶盆里的花散着幽香,露珠停泊在花瓣和枝叶上,这是一个清新的早晨。
阿依见我神秘兮兮的样子,便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中邪了?”
我定了定神,说:“阿依,我有点事,要马上回省城。”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没有。”我摇摇头说,“真的,我要马上回去。”
我让阿依回房取来纸笔,就着石桌写了一张纸条——“明凯:真抱歉,你睡得正香,不便打扰。事情是这样的,接调查组电话,严令我即刻赶回,不及面别,请谅。稿子的事,阿依会写的。静之即日。”
我和阿依轻轻推门进去,程明凯睡得正香,我把字条放在他的床头,然后拎上行李,尽可能不弄出一点声响。
出了蓬莱宾馆,我们拦了一辆的士,直奔车站,上了去省城的早班车。我望着窗外,生怕他追了过来。不一会儿,大巴启动,担心的场面没有出现,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突然就这么走了?”阿依坐在我身边不解地问。
“你还想干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走,有点像逃跑吗?”
对了,就是“逃跑”——从院里逃出来,现在又从蓬山逃回去,人生真多无奈。我说:“你甭管,我不想他们把场面搞得很大,再跟你来个警车开道,你就不怕人家说你这个省报记者享受超标接待呀?”
阿依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个程书记弄得有些张扬,这样不好。”
“那么,你不会为我们偷偷摸摸地走而感到难为情了?”
“什么偷偷摸摸?我们是光明正大。”阿依夸张地比画着,头一偏,靠在我的肩头,“我还没睡醒哩。”
我拍拍她,说:“那好,祝你一路好梦。”
正在胡思乱想,我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程明凯打过来的。我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明凯你好,你睡醒了吗?……哎呀,对不起,真对不起,下次到省城我一定摆酒赔罪。今天接到院办的电话,非让我马上回去不可,只好不辞而别了。”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是想堵住他的嘴。
等我说完了,他才在话筒那边“哦”了一声,“你就不能叫醒我?你们现在到哪里了?”
“我哪忍心哟,你当时正做美梦呢。现在呀,我们已经快到省城了。”
院里院外 第七章
省城原本多云多雾,那是没有掉下来的水。聚得多了,浮不起了,就轻飘飘“斜”落在这座城市,而且多在夜间才下,让人在软软的绣枕上,在清凉里,听一夜雨声,真是惬意。
第二天,我去了院里,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罗兵,“程同学那里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知道打电话给我了?当初去的时候为什么不先问问?”她好像真生气了。
“我哪会想得那么周到。”
罗兵在电话那边说,“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他的事情很麻烦,听说省里打算先将他调离,然后再查他的问题。”
“消息来源可靠吗?”
“哼,既要向我打探消息,又持怀疑态度,真是岂有此理!好了,不跟你说了。”
刚放下电话,孙蓟中就进了我的办公室。
我没想到他会来找我,愣了愣,随即热情地说:“老孙啊,有什么事?请坐,坐下说。”我已不好叫他孙科长了。
孙蓟中嗫嚅道:“我就站着,站着……李处长,好歹我也是你手下一个兵,只恨一时糊涂做了傻事……你看,你看这么久了,我是不是也该回来上班了?”
我这才调动思维,想起他被开除党籍、撤消行政职务以后,就很少在院里露面。事隔半年,他要求重新上班,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说:“是啊是啊,你毕竟还是院里的人嘛,我早就给编辑部打过招呼,老孙的工资照发。怎么?是不是这半年的工资没有发给你?”
“谢谢,谢谢李处长考虑得这么周到,工资是我爱人每月领着的。只是,只是成天在家里闲着,闷得慌,闷得慌,我也想通了,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现在让他来上班合不合适?会不会引起什么争议?“老孙啊,你的这个要求是正当的,非常正当,要求工作是你的权力嘛。作为个人来讲,我是巴不得你马上就回来,你的工作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嘛,是不是?”
孙蓟中听了我的这番话,情绪好了很多。
“不过,关于你的工作,组织上有没有什么统筹安排?我还没得到新的指示,你这是第一次提出来,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把你的想法和要求向院领导做一次正式汇报,如果院里没有别的安排,处里就安排了。你看这样行吗?”
“行,行。”孙蓟中说,“那我就回家等您的消息?”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孙蓟中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话称“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便站起来送他,“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的。”
孙蓟中几乎是倒退着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我这才有时间整理这几天的书报信件,发现北京那家出版社寄来了由我编译的《〈诗经〉爱情诗选译》样书。捧着散发出油墨芬芳的样书,我把头埋进书里……
我想,用笔写出来的这些字一旦变成印刷体,经过重新排列,便显露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就像生命的个体,在平凡与闪光的岗位,其价值是完全不一样的。
推开窗子,外面早已放晴。我这才想起, 调查组进驻研究院已经8个月了。
奇怪的是有关何守敬受贿的传闻一下子就少了,大家都在观望,在等待。
就在这样一种表面平静,却又似乎蕴藏着无限变数的平静之中,秦铁如又找我谈话了。一进他的办公室,他就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狠劲地摇了摇,“在这段时间的工作中,你对我的支持很大。”
我自忖并没有做过什么,说:“哪里哪里……”
“今后有的是时间,我们可以好好配合。”他告诉我,“调查组查了杂志社的帐,没有违规的地方。调查组对你的评价挺高的,从帐面看,杂志社发展很快,已经有了相当可观的积累。”
我说:“这只是原始积累,‘蛋糕’还可以做大。”
他听了很高兴,“静之,今天找你来,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的任职问题的。院党组已经讨论通过,由你担任宣传处处长。”他说,“另外,省委组织部在我们院里有一个上挂名额,下边县里要来一位同志,到你那个处担任副处长,过几天就来报到。”
“哦,这么快!”
“是啊,不过这个程明凯同志原来一直在地方做主要领导,在业务方面还不是很熟悉,所以杂志社的工作还是由你负责。”
“什么什么,你说这个同志叫什么名字?”
“程明凯。”
“是蓬山县委书记程明凯?”
“怎么,你们认识?”
“认识啊!他怎么了?”
“这正是我马上就要和你谈的。”秦铁如平静地说,“这个同志在县里担任主要领导时,可能有些问题需要调整岗位后才利于技术部门开展工作,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弄走。”
“哦。不过,有一点是需要事先跟组织上讲清楚的,程明凯是我在省委党校学习时的同学。放在我那里,会不会有点……”
“这没什么。”沉吟片刻,秦铁如又说,“静之啊,调查组最近可能还会找你了解些情况。”
我知道是针对何守敬的,“嗯,我会配合的。”
秦铁如满意地点点头,那神态让人颇感亲切,有一种信息从微笑中传过来,那是 “自己人”才有的微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回到办公室,我点上一支烟,吐出一抹蓝色的烟雾,思绪飘得很远。自己已经是处长了,这是否有一点阴错阳差呢?如果程明凯不“上挂”,我会不会这么快就上呢?我感觉到有一种不可知的神秘力量在暗中推动着我的仕途之路。
有关程明凯的事,我已经在电话里同罗兵探讨过两次了,他有这样的结局,对我们来说已不具有新闻性。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上挂”到省建筑科学研究院来了,真巧。
“嘀嘀……”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