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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不幸。正是出于这种担心,我没有探询我父亲的意思,没有设法使他对我可怜的情人产生同情。我如果照直说出来,也许就会触动他的恻隐之心,使他有所准备,不至于轻易接受G.M.的影响。总之,结果很难预料。也许,命里注定我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但即使如此,起码我也能弄个明白,我的不幸只能怪命不好,只能怪我的仇敌残暴。
我父亲离开我之后,便去拜访老G.M.先生,见到了G.M.父子二人。那个卫士很守信用,到时候就把小G.M.放了。
至今我还不了解他们那次谈话的细节,不过从造成的悲惨后果来看,要判断其中的内容是不难的。
他们一同去见警察总监,我说的是两位父亲。他们向警察总监提出两项请求:一是马上把我放出夏特莱监狱;二是判处玛侬终身监禁,或者把她流放到美洲去。那时正往密西西比河地区大批遣送不法分子。警察总监一口答应,说下一班船就把玛侬押走。
老G.M.先生和我父亲随即就来到监狱,告诉我已经恢复自由了。老G.M.对我早年的品行夸奖了一番,并说我有这样一位父亲真是三生有幸,还劝我从今以后要谨从父教,以父亲为立身榜样。我父亲命我向老G.M.道歉,请他原谅我对他家庭的“冒犯”,并感激他费心同我父亲一起为我出狱之事奔走。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出了监狱,一句也没有提到我的情人。就因为有他们在眼前,我见到看守时也没敢提到她。唉!就是我再苦心关照也没有用了。流放她的残酷判决和释放我的命令是同时传到的。一个小时之后,那个苦命的姑娘就被押送到了妇女教养院,同另外几个命运相同的可怜女人关在了一起。我父亲逼着我一同到他下榻的旅馆去。当我避开他的眼睛,偷着回到夏特莱监狱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六点了。我只打算给玛侬送点果酒进去,再嘱咐看守多多照应她,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不会允许我探监的,而我还没来得及想出解救她的办法。
我要求同看守讲几句话。刚入狱的时候,我曾经拿钱打点过他,而且态度又十分和蔼,所以他欣然同意为我效劳。他跟我谈起了玛侬,对她的不幸深表痛惜,因为他知道我心中会非常难受的。听了他这番话,我一时摸不着头脑。我们像聋子对话一样谈了一阵子。后来,他看出来得跟我解释一下。他说明的情况,前面我已经十分痛心地讲过了,现在重提还是心如刀绞。
就是再严重的中风,后果也没有这样突然和可怕。我肝肠断绝,一下子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我以为从此永远脱离人世了。直到苏醒过来,我还有这种感觉。我朝房间四处望望,只想看看自己,想弄清楚我是不是还具有活人可悲的意识。如果仅仅遵从要摆脱痛苦的本能的冲动,那么在这种绝望沮丧的时刻,死亡无疑是最好的出路。即使宗教也无法使我预料到,死后会有什么比这种折磨更难忍受的痛苦。然而,爱情显示了奇迹,谢天谢地,我又恢复了知觉和理智。我若离开人世,也只对我一个人有利。玛侬需要我活在世上,需要我去搭救她,帮助她,替她报仇。我发誓:为此目的,我将不惜一切。
看守就像我最好的朋友那样忙着救护我,真让我打心底里感激。
“唉!”我对他说,“看见我这样你不忍心吗?所有的人都抛弃了我。我父亲无疑也是迫害我的一个元凶。没有一个人同情我。在这个无情的野蛮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同情我这个天下最不幸的人。”
他劝我冷静一点再上街。
“别管我,别管我,”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咱们后会有期,也许比你想像得还要快。你把这里最阴森的地牢给我准备好吧,我要出去大闹一场,好有资格住进来。”
我当初确实是想下狠心杀掉G.M.父子和警察总监,然后领着所有能帮我忙的人,手持武器一同去攻打妇女教养院。我认为在这种正义的复仇行动面前,就是我父亲也很难幸免,因为看守并没向我隐瞒,坑害我的主谋是我父亲和老G.M。但是我在街上走了几步之后,清爽的晚风使我冷静下来,怒火一点点熄灭,头脑也比较理智了。杀掉我们的仇敌,这对玛侬并没什么用,反而会使我失去自由,无法再解救她。况且,我怎么能采取卑鄙的谋杀手段呢?要报仇,难道就没有别的路了吗?我要集中全部力量和智慧,首先救出玛侬;办成这件大事,再说其余。
我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了。可是万事钱当先,得想办法搞到钱。我所能指望的只有三个人:小T先生、我父亲和梯伯日。从后两个人手中我大概得不到什么了;再去麻烦小T先生,又实难启齿。但人到了这一步,也就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于是,我也不管会不会被人认出来,立刻跑到圣修尔比斯修道院,让人把梯伯日找了出来。他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他还不知道我最近的遭遇。我当即就改变了主意,原打算引起他的同情心,现在只笼统地跟他说,我很高兴又见到了我的父亲,接着又请他借给我一笔钱,说是我离开巴黎之前要还点债,但我又不愿意让人知道借债的事。他马上把钱包递给我。我打开一看,见里边有六百法郎,我拿了五百。我要给他立个字据,他十分慷慨,坚决不要。
辞别梯伯日,我又来到小T先生的家。我对他毫无保留,把我的不幸与痛苦都倾诉出来。其实,他一直在注视着小G.M.的行动,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但他还是听我把话讲完,并对我极表同情。我请他帮忙,设法救出玛侬。他面有难色,说希望不大,除非老天爷显灵,否则就得死了这条心。他说玛侬转到妇女教养院以后,他还特意去过,可是警察总监下了一道严令,就连他也无法进去探望了。而且真是祸不单行,据他讲,玛侬已被编进一队犯人中去,后天就要出发。一听这话,我惊得魂飞魄散,他就是再讲上一个钟头,我也想不起打断他。接着他告诉我,他所以没到夏特莱去看我,是想让人相信他同我没有瓜葛,以便更好地帮我的忙。他说,从我出狱之后,他就不知我的去向,心里很急;只有一个办法还可以试一试,但得冒一定的风险。他请求我永远替他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曾参与策划。他说的办法是:挑选几个勇士,一等押解玛侬的小队离开巴黎,就大胆袭击解差。说罢,不等我开口,他就把钱包递给了我。
“这里是一百皮斯托尔,”他说,“这点钱对您也许有点用处。等您时来运转的时候再还给我好啦。”
他还说,若不是顾及声誉的话,他会亲手持剑搭救我的情人。
见他如此见义勇为,我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我虽如万箭穿心,可还是对他谢了又谢。我问他求人到警察总监面前说情会不会起点作用。他说他也想过,但认为无济于事,因为这类赦免是不能无缘无故宣布的,再说他也想不出什么由头充当说客,去向那位一本正经的大人物求情。他说,如果想从这方面找门路的话,那就只有让老G.M.和我父亲回心转意,再由他们出面去请求警察总监撤销原判。他答应尽力把小G.M.争取过来,尽管因为我们的案子,小G.M.对他已起了疑心,显得有点冷淡。至于我这方面,他让我千方百计转变我父亲的看法。
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且不提他很难说服,现在我连见都不敢见他,因为我违背他的指示,从他的房间里偷偷跑了出来;自从得知玛侬要被流放之后,我就决心再也不回去了。我还怕他强行把我扣下,送回外省的家中。这种担心也是不无根据的,上一次我哥哥就是用的这个办法。现在,我固然长大了一些,但是在强暴面前,年龄是无足轻重的。
然而,我想出了一个保险的办法,即换个名字,约他到一个公共场所去。拿定主意后,我马上开始行动。小T先生去找小G.M,我则到卢森堡公园,从那里打发个人告诉我父亲,说是一位很敬重他的绅士恭请见他一面。此时天色向晚,我担心他不肯来,但是没过多久他却来了,身后跟随着他的仆人。我领他走上一条小径,省得别人打扰。一直走了百十来步,我们谁也没有开口。他心中自然要想,我事先做了这样一番精心的准备,不会是没有重要缘由的。他在等我讲话,可我还在考虑从何说起。后来,我终于开口了。
“先生,”我颤抖着说,“您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对我十分疼爱,宽恕了我数不清的过错。上天明鉴,作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