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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我的骑士,”她打断了我的话,“别再折磨我了,你的话总是使我心如刀绞。我明白是什么挫伤了你。我原来指望你能赞同我的计划,让我重新置点儿财产。我开始时没让你参与,也是想照顾你的面子。既然你不同意,那就放弃好了。”
她还补充说,只求我在那天再迁就她一下。那位老情夫已经给了她二百皮斯托尔,并说晚上回来,再送给她一串华丽的珍珠项链和别的首饰,此外,还要把他许下的年金的一半款数点给她。
“只容我一点儿时间接受下这些礼物就行啦,”她对我说,“我向你起誓,他事后绝无法夸口说从我身上捞到了什么便宜,因为我一直推延,让他忍到回城再说。他是吻过我的手,也确实不下百万次,为了这种乐趣他破点财也是应该的。同他的财产和年纪相比,他拿出五六千法郎一点不算过分。”
能弄到五千里弗的前景倒也罢了,主要是她的决定令我高兴。我有权利认为,我心中没有完全丧失荣誉感,只要能逃脱这种龌龊的勾当,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但是,快乐如白驹过隙,痛苦却无边无际,这就是我生来的命数。命运把我从一个深渊中解救出来,又把我推入另一个深渊。我对玛侬又亲又吻,向她表示她改变主意我有多兴奋。接着我对她说,必须通知列斯戈先生,往下我们好默契配合。列斯戈听说计划有变,开始满腹牢骚,但得知能稳拿四五千里弗,他也就欣然同意了。我们决定同G.M.先生共进晚餐。这样做出于两种考虑:一是我扮演一名学生、玛侬的弟弟,演出一场好戏,让我们开开心;另一个考虑是,谨防那个老色鬼向我的情人动手动脚,他会以为如此大方地预先付款,就有权放肆了。等他去卧室准备睡觉的时候,我和列斯戈就退出来。至于玛侬,她要设法不随他进卧室,然后也按计划离开,和我一起过夜。列斯戈去张罗一辆马车,准时在门前等候。
该吃晚饭了,G.M.先生准时来到。列斯戈和他的妹妹在客厅里。老头子一进门儿,就向他的美人儿殷勤地献上了一串珍珠项链、几副手镯、几只宝珠耳坠,这几样东西起码值一千埃居。然后,他数给她半年的补贴,总共四千四百里弗,全是黄澄澄的金路易。他按照旧朝廷的方式,送礼仪时说了许多亲昵的话。玛侬不好拒绝,免不了让他吻了几下,这样,她接受他的财物也就名正言顺了。我站在门口谛听,等候列斯戈叫我进去。隔一会了,列斯戈出来了,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G.M.先生面前,让我给他施礼,我深深地鞠了两三躬。趁这工夫,玛侬把钱和首饰全收了起来。
“先生,请您原谅,”列斯戈对他说,“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您也看得出来,他没有一点儿巴黎人的派头。但是让他熏陶熏陶就能出息的。”他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道:“在这里你能经常荣幸地见到先生,这样好的师表你可切莫错过呀。”
老情夫见到我显得很高兴。他用手指头在我的脸上戳了几下,说我是个俊俏的后生,说在巴黎可要当心,年轻人很容易堕落。列斯戈向他保证说,我天生就很规矩,一心想当教士,我的全部兴趣就是造小教堂玩。
老头子用手托起我的下额儿,说道:“我看他长得很像玛侬。”
我故作傻气的样子答道:“先生,这是因为我们是一家子。我喜欢玛侬姐姐,她就像我的替身一样。”
“您听见了吗?”他对列斯戈说,“这孩子挺聪明的,可惜没见过多大世面。”
“哎!先生,”我又说,“比我蠢的,在我们那儿的教堂里我见的多了,在巴黎肯定也会有。”
“瞧瞧,”老头子接上说,“一个外省的孩子,讲话还振振有词儿呢。”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的谈话几乎全是这样的谑语。玛侬喜欢开玩笑,有几次竟大笑起来,差点儿坏了事。我一边用餐,一边把老G.M.的这场经历同他要遭到的下场串成故事,趁机讲给他听。讲述中间,尤其是我活龙活现地描绘他的相貌时,列斯戈和玛侬都吓坏了。然而G.M.的虚荣心很强,根本就没往自己身上联想。结尾我圆得很妙,他头一个说故事很招人笑。你们也会理解,我当时大肆渲染那个可笑的场面不是没有缘由的。最后,安歇的时间到了,他提到他爱慕心切。列斯戈和我便告退。仆人把他引入卧室。玛侬借口有点事情来到了门口,我们三人会合了。马车停在隔三四座房子远的地方,我们一出门,马车就过来接我们。我们很快便离开了那个区。
在我看来,那次行为虽然是一种地道的诈骗,但还不是值得我责备自己的最缺德的勾当,使我惴惴不安的是在赌博中骗来的钱。不过,不管是什么样来路的钱财,我们都没有很好地利用,而在这两种不道德的行为中,上天却让最轻的一种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
G.M.先生很快就发现上了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当天夜里就采取措施寻找我们的,但是,此公权势相当大,很快就查出了我们的下落。我们却实在大意,过分地相信巴黎地广人稠,认为我们的住区离他的住区又很远,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不仅探听到我们的住址和当时境况,还了解到了我是什么人、我过去在巴黎的生活、玛侬从前与B某的关系,以及后来又如何欺骗了B某人。总之,他掌握了我们过去的全部丑事,因此他拿定主意要逮捕我们,而且不把我们当成刑事犯,而是当成放荡成性的人来处置。
我们还睡在床上,一名警官就带六七个警察突然闯进了卧室。他们先搜去了我们的钱,或者不如说是G.M.的钱,催我们立刻起床,随后把我们带到大门口。我们瞧见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他们没作任何解释就把玛侬塞进一辆车里带走了,我被另一辆车拉到圣拉扎尔教养院。只有经受过这种挫折的人,才能感受到我当时的绝望。看守警察非常粗暴,甚至都不准许我拥抱一下玛侬,连说一句话都不行。我在很长时间里得不到她的音信,但这对我来说倒是一件幸事。若是一开始就知道她遭受那样可怕的磨难,我就会经不住打击,很可能精神失常,甚至会断送性命。
就这样,我苦命的情人在我眼前被捕,被送到一座监牢,那座监牢的名字我实不忍心说出。如果天下男人的眼光和心肠都像我一样,那么,玛侬这样一位绝代佳人,满可以占据世间第一个宝座。然而,她竟身陷囹圄!她在那里并没有受到野蛮的虐待,但她被关在一间狭窄的囚室里,孤苦伶仃,每天被罚做手工,以此换取一天吃的那点令人恶心的食物。过了很久,我才得知她的遭遇如此悲惨,因为我自己也被关起来,过了几个月严酷烦闷的惩罚生活。押解的警察不告诉我究竟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直至到了圣拉扎尔的门前,我才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当时我真是情愿一死,也不愿意陷入这种境地。我非常害怕那所教养院。为了确保我身上没带武器,进门时押解的人再次搜查了我的衣兜。没有了自卫的手段,我心中的恐惧感更加重了。院长立刻来了,他事先已收到我要被押来的通知。他非常和蔼地同我打招呼。
“神甫,”我对他说,“千万不要侮辱我。我宁愿千死万死,也受不了一丝一毫的侮辱。”
“不会,不会,先生,”他回答我说,“今后您的行动如果谨慎的话,咱们彼此都会满意的。”
我顺从地随他来到楼上的一个房间。看守也跟着到了门口,院长打个手势挥退他们,便同我进了屋。
“现在我是您的犯人,”我对他说,“怎么样,神甫,您想如何处置我呢?”
他对我说,听我能用通情达理的口气讲话,他很高兴,他的责任是尽量激发我对美德和宗教的热爱,我的责任是听从他的规劝和引导。我只要多少有点诚意,不辜负他对我的关切,就能在孤独中尝到乐趣。
“哼!乐趣!”我接着说道,“您不知道,神甫,只有一件事情能使我尝到乐趣!”
“知道,知道,”他回答说,“不过我希望您的爱好能够改变。”
听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他已掌握了我的风流韵事,也许连我的姓名都知道了。我请他把话说明白。他坦率地对我说,别人把我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了他。
让别人了解了这种底细,这是对我最严厉的惩罚。我真是痛恨欲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认识我的人都会把我当成笑料,认为我败坏了门庭;蒙受这样的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