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皇宫里,这样美轮美奂的摆设,又何尝少了?
忧止听着,不知怎的就是一凛,沉重得喘不过气。
他也迟早会是皇上,那么自己,会不会也终会成为这样的摆设?
这句话憋在心里,憋得她好些天郁郁寡欢,少陵觉得异样,问了几次,她只说入宫久了有些烦闷,也就遮掩过去。少陵信以为真,几天以后,忽然神秘兮兮地跑来找她,居然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只彩色的纸鸢,说是番邦的贡品,他见上面的绘画艳丽精致,便问皇上讨了来,以后她若在宫里实在觉得无趣,就可去御花园玩耍。
她将纸鸢举在手里,见他这样地体贴,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心情这才渐渐好转起来。
可是,那样一来,却也没有了四处观赏的兴致,直到今天见到这满园的雨露,这才兴趣盎然起来。刚巧御花园不久前刚栽种了好些外国进贡的奇珍异草,如今一场雨过后,开了个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忧止与茗姨边走边聊边赏花,丝毫没觉得疲累,竟然一直走到了安阳阁。
安阳阁在整个皇宫的西南角落,离明瑞宫着实有些路程。忧止笑道:竟然走到这了,回去可有得走了。茗姨也笑说:走走也好,否则你每天除了给皇上请安,便待在明瑞宫里不肯出来,闷也要闷出病来。忧止嫣然一笑,又叹道:可惜没把少陵给我的纸鸢带来,否则这里清幽无人,正好玩个痛快。
正谈笑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琴声,清越悠扬,如泣如诉。忧止在草原长大,从来没人教她抚琴,可即便是这样,她仍能清楚地听出曲子里所饱含着的凄凉和悲伤。
好美妙的琴声,茗姨脱口赞道。她却是满腹疑惑—程大人早就说过,这安阳阁是皇上作太子前的书房,登基之后,便就此荒废了,除了皇上偶尔来怀怀旧,旁人是进不来的。可皇上明明在景秀殿,那么,在这里抚琴的又是谁呢?
正想走近细听,琴声却骤然停了。
她一愣。正巧前面经过两名宫女,见了她忙不迭地躬身问好,她便问道:你们可知,刚才在这里抚琴的是谁?
两名宫女低垂着头,抬也不敢抬,其中一个说:回太子妃,奴婢并没有听到有人抚琴。
她惊讶:琴声那样清楚,怎么会没有听到?
两人将头垂得更低,不敢说话。她怔怔地问另一个:你也没听到吗?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也没听到。
她向后退一步。青天白日,她的后背却忽然有些发凉。忍不住回头问茗姨:茗姨,你,你听到了是不是?茗姨点点头,眼中同样充满了不安与疑问。
她这才稍稍稳下心来,拉过茗姨的手,小心地向安阳阁走去,茗姨走了几步又站住,诺诺地说:忧止,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三十六
忧止犹豫一下说: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说着松了茗姨的手,自己仍然向前走去。茗姨叹口气,她这份好奇与倔强,从小到大,竟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只好追上去,将她的手重新拉住。
离安阳阁越来越近,近到可以透过敞开的宫门,看到里面的整洁寂静的院子。忧止咬着唇,轻轻探进头去。
就在这时,琴声猛然又响了。
她吓了好大一跳,险些惊呼出声,咚咚咚地倒退了好多步,拉扯得茗姨跟着一并退后,两个人互相牵绊踉跄,好不狼狈。
这次她们终于听清,琴声并不是来自安阳阁。
可是,不在安阳阁,又是哪里?
她细细分辨,那琴声虽不响亮,却是极清楚,想那弹琴之人,离她们绝不会太远,声音顺风而至,依稀来自南边。
她循着声音抬眼望去。安阳阁已在御花园的尽头,再南面,没有了花草,而是一片竹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长势甚好。
难道有人在竹林中弹琴?
她又走过去,一直来到林边,茗姨却拉着她不敢再走,哀求说:回去吧忧止,这里怪吓人的。
她胆子却大了起来,回头笑着说:怕什么呢,琴弹得这样好,就算是鬼怪,也该是个风雅之士,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说完,笑吟吟地钻了进去。
走了一会儿,她猛然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一座房子。
确切地说,是一座竹楼。
竹楼本不可怕,尤其在这竹林之中。竹林配竹楼,本就是相映成趣。
可是,这里是皇宫。
皇宫里面,到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到处是栉比鳞次的屋脊,民间极尽奢侈也盖不出的美丽房屋,这里随随便便就有几百间,可民间最普通的青竹小楼,在皇宫,却该是断然寻不见的。
可是,她眼前就有这样一座竹楼,隔着一片碗口粗的竹子,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立在竹林中央。竹楼共两层,秀美精致,典雅清幽。门前挂着两大方白纱,薄如蝉翼,随风舞动,伴着美妙的琴声,更添了几分飘然出尘。在这庄严的皇宫,竟然像是赫然入目的一片仙境,却也有种说不出的奇异。
她犹豫着,不知是该进去看个究竟,还是就此停住,打道回府。就在这时,平地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一直刮到竹楼门前去,将门口挂着的那两方飘逸的白纱高高扬起,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她不由自主地向里看过去。
那里面,赫然坐着一个女人。
雪白的纱衣,长长的头发,正对着大门,坐得很端正,前方一张古琴,正弹得专心致志。似是觉察到有人看她,她缓缓地抬起头来。
忧止猛地打了一个冷战。
那是一张极美的脸。美得令人窒息,令人惊叹,美得不似凡间女子。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却很红艳,整张脸没有丝毫的表情,茫然而麻木,像一具没有了血肉的雕像。最怕人的却是她的眼神,空洞的,无神的,像一池毫无生气的深潭。可是,这样的一双眼,在望向忧止那一刹那,却又发出了极凌厉的光。
忧止啊一声,拉着茗姨,拔腿就跑。
三十七
茗姨一直在她身后,什么竹楼、女人,一个也没有见到,忽然间听到她一声惊呼,紧接着便被她拉着没命地跑,当真是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一边陪着她跑得心惊肉跳,一边还在忍不住气喘吁吁地询问: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她这一问,那个白衣女人便清楚地浮现在忧止眼前,那飘飞的白纱,那麻木的脸,那凌厉的眼神……她越想越怕,跑得更是飞快,谁知刚跑到竹林外,忽然眼前一闪,竟然有一个黑影,鬼魅般地掠过去。
她惊恐莫名,喊也喊不出,双腿一软,直直地瘫在地上。茗姨过来拉她,她语无伦次地说: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茗姨急急说:我跟在后面,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她举目四望,发现自己仍然在这竹林边,又慌又怕,咬咬牙,努力站起来,跌跌撞撞,只想立刻跑到热闹的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已经疲累至极,更加像只无头苍蝇,分不清方向,也看不到道路。正巧迎面过来了一个人,她收不住脚,整个人便撞在他身上。
哎哟,这是谁呀,这么急三火四的?那人抱怨着,阴阳怪气。
是喜公公。
忧止像是见了救星,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却只顾喘着粗气,说不上话。喜公公见是她,躬身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妃,这么风风火火的,打哪来呀?
忧止喘息着:竹……竹林……
喜公公听到这两个字,猛然一怔,笑容顿时凝固起来:你,你去了竹林?
她仍在说着:竹……竹林有……
竹林什么也没有!喜公公打断她,语气冷漠,太子妃您想必是累了,还是尽早回明瑞宫休息的好,老奴还要给皇后娘娘办差,也就先行告退了。
走了几步,却又转回身来,看着她们,意味深长地说:太子妃,这皇宫大得很,能去的地方多的是,可有的该去,有的不该去……您是聪明人,有些话,自然用不着老奴多说。
忧止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又是惊又是怕,又是疑惑又是不安,一时间,就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了。
直到回到明瑞宫,她仍然惊魂未定。
这一切的一切,如此奇异,她只想立刻找到少陵问个明白,可这个时间,他该是在御书院上课,不到黄昏时分,断然是回不来的。她换了衣服,怔怔地坐在窗前,忍不住回忆起竹楼中那白衣女人。中午的阳光温暖明媚,从窗边斜斜射进来,笼住了她的整个身体,晒得她慵懒起来、迟钝起来、迷迷糊糊起来。在这样的真实而明亮的阳光底下,她忽然就有些怀疑,刚才那缥缈的一切,究竟是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