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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饼?”方军笑道:“天上掉肉饼?你知道我是几岁知道这句话的吗?这句话是我
三岁时听奶奶讲的。不过她后边还有一句什么?”司徒文笑道:“她应该说是,天
底下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好事。”方军沉吟了一下:“我们面对的是市场经济,如果
我们遇事不考虑得复杂一些,也许就会忽略一些我们日后会追悔莫及的东西。”
司徒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方书记会把事情考虑得这样复杂。方军笑道:“汉
顿不是来扶贫的。这应该是汉顿的合资原则,这也是我们最基本的对合资的态度。”
司徒文想了想就问:“你认为汉顿选中的第一目标会是哪家机床厂?”方军笑了:
“进山需问打柴人。机械局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汉顿的目标。明天请机械局的领导到
市委开会。请各大机床厂的厂长也到会,开诸葛亮会。你一会儿到我这里来一下,
咱们先碰碰头。”司徒文点点头:“好。”就放了电话。
司徒文坐在办公桌前,心里有些乱。方书记刚刚调来,他还不了解他的脾气秉
性。司徒文知道,如果一个副手,在短时间内连一把手的个性还不了解,那是很糟
糕的。他已经在市里做了两届市长,他跟上届市委书记老吕弄得关系很紧张,如果
这次跟方书记搞不好关系,那自己在省委的名声就很吃紧了。
方瑜和几个女工在火车站接站。姜连胜陪着张黑娃的父母和妹妹出了站口。
方瑜迎上去。她还能认出黑娃的父亲张大山,张大山曾经是五车间的车工,方
瑜在厂人事处当干事时,给张大山办的退休手续。张大山和方瑜握手。方瑜对张大
山说:“张师傅,咱们先住下,厂里安排了宾馆。”张大山哀哀地摇摇头:“方部
长,我们还是先看看娃娃吧。”方瑜劝道:“你们一路上辛苦了,还是先休息一下,
再去医院吧。”黑娃的母亲说:“不了,我们还是先看看娃娃吧。”说着,就哭起
来。
黑妹抱着方瑜哭道:“大姐,我们都不累,还是先看看我哥哥吧。”方瑜和姜
连胜交换了一下目光。方瑜点点头:“那也好。咱们去医院。”一行人就上了汽车。
到了医院,姜连胜就带着黑娃一家人进了太平间,看了黑娃。黑娃一家哇哇地哭了
个天昏地暗。方瑜和姜连胜也在一边陪着落泪。哭了一会儿,张大山:“算了,就
这样吧。”黑娃一家走出医院。一家人又蹲在门口放声大哭。方瑜陪着小心地问:
“张师傅,如果您没有意见,明天就火化?”张大山麻木地点点头。方瑜松了一口
气,就给刘志明打了个电话。
刘志明接了电话:“好。我们就去。”刘志明放了电话,周天和魏东久就前后
脚进来了。刘志明说:“黑娃的一家来了,方瑜说黑娃的父亲同意火化了。也许真
能顺利解决了。咱们去看看。还是按照咱们研究的,能让步尽量让步,不把事情搞
大。如果家属实在无理,我们也只好请律师。”魏东久摇摇头:“这个张黑娃的家
还是山区,穷地方,那还不得往死宰咱们啊。那个张大山过去跟我一个车间,人倔
得很,我想过了,咱们如果没个十万八万摆不平整的。这人越穷,见了钱越是眼睛
都烧红了似的,够咱们缠的。这年头就属老百姓难缠了。”周天白了魏东久一眼,
没说话。心想你魏东久总是把别人看成跟你一样的。刘志明对周天说:“咱们去宾
馆吧。”
三个人到了宾馆,姜连胜正在宾馆的大厅里等着他们。姜连胜闷闷地说:“你
们来了。”周天问:“怎么样了?提什么条件了嘛?”姜连胜叹道:“一家人不吃
不喝,光哭。看样子挺不好办的。唉。”姜连胜眼圈红了。刘志明掐灭手里的烟,
对周天说:“咱们也进去吧。”
几个人就进了房间。黑娃一家坐在沙发上床上闷头哭着。方瑜和几个女工陪着
落泪,空气挺紧张。刘志明周天几个人进来。姜连胜对张大山说:“张师傅,这是
咱们厂的刘厂长。”张大山跟刘志明握手。刘志明叹口气:“张师傅,对不起了。”
周天拉住张大山老俩口的手,就落了泪:“大山师傅,我们对不起你们了。我
们没把黑娃照看好啊。”刘志明坐在张大山的对面:“张师傅,事情已经这样了,
我们心里很难过,黑娃是个好同志,为了厂里的工作加班加点才把命搭上了啊。厂
党委已经做出决定,号召全厂职工向黑娃同志学习。你们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周
天看着张大山:“大山师傅,你们有什么要求直管说吧。厂里现在虽然很困难,但
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的。”
张大山闷头不语。屋里的空气紧得让人心跳。方瑜涩涩地说:“张师傅,您看
您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厂里解决的,就说吧。您也是咱们厂的老职工了。”
张大山看着老伴,苦叹一声:“总哭也没用场了。你就跟厂里的各位领导说几
句吧。”
黑娃的母亲抹了把眼泪,“娃娃已经死了。我们还能有啥说的呢?还让我们说
什么好呢?早知道这样,当初何苦让他接你的班啊?何苦啊?”刘志明说:“张师
傅,这种事情,放在谁家里也是天塌的大事。您就说吧。有什么要求?”
张大山看看刘志明周天:“我记得黑娃是参加工作不到两年去考的大学,上大
学时也没有工资,我们那村子穷,娃娃上大学家里供不起,我的身子骨也不争气,
总吃药,现在医药费也报不了。那点退休金也不够用。那几年我算了算,我们拉了
两万多块钱的债。娃娃大学毕业回到厂里上班,挣上了工资,每月都往家里寄钱,
让我们还乡亲们的钱。现在也还得差不多了。算一算,还短乡亲们八百多块钱。如
果厂里宽绰,就把这帐替我们还上。娃娃已经没了,日后我们也就不指望他了。没
旁的了。”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刘志明手一颤,手里的烟就跌落在地板上了。周天几个人
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黑娃的父亲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来。张大山看着大家,脸
上就有些窘,他埋下头说:“我也知道咱们厂这几年紧巴,不像当年那样红火了。
黑娃活着的时候给家里写信,也说厂里挺难的。我刚刚提的,也许不该说的。
如果厂里紧巴,就算了,剩下的几百块钱的债,我们自己慢慢还上就是了。刚刚的
话,就只当我没说,厂里的各位领导千万别为难了。“
周天猛地哭了:“大山师傅啊,您说的什么啊?……”屋里的人都哭了起来。
刘志明把脸转向窗外,窗外阳光在云层里躲躲闪闪的。刘志明的眼泪淌下来。
他擦着眼泪,泪却更急地落下来了。
姜连胜落着泪:“张师傅,张大娘,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没有把黑娃照看好啊。”
黑娃母亲替姜连胜擦泪:“别这样,不怪你们的,都是命啊。”姜连胜哭着从怀里
掏出一叠钱塞给张大山:“张师傅,别嫌少,这是工友们给黑娃凑的一点份子钱,
您收下吧。”张大山连声推辞说:“这可怎么好,你们也不宽裕啊。”姜连胜眼泪
刷刷地流下来:“张师傅,您就别再说了,我们的心都要碎了啊。您就收下吧。”
屋里哭成一团。刘志明抹了把泪,对张大山说:“张师傅,我们感谢你们一家
这样通情达理。我们厂里现在也很困难,也拿不出许多钱来。”刘志明看看齐业群,
齐业群就掏出一包钱来,对张大山说:“张师傅,这是两万块钱。不多,就算是厂
里对黑娃的抚恤金和对您家里的一点补贴吧。请您收下。”张大山怔住了,忙说:
“几位领导,用不了这么多钱。”周天流着泪:“张师傅,别再说了,我们对不起
你们啊。”刘志明长叹一声,握住张大山的手:“您什么也别说了。”张大山眼泪
哗哗地淌下来,哽咽道:“刘厂长,周书记,我知道厂里现在难啊,你们还拿这么
多钱,让我们说什么好呢,是我们给厂里添乱了啊……”
厂领导们陪着黑娃一家去了火化场。从火化场出来,张大山就坚持要回去。
刘志明周天就送张大山一家到了车站。在站台上,厂领导们跟黑娃一家握别。
刘志明握着张大山的手:“张师傅,有机会,您要来厂多看看啊。”张大山点头道:
“一定一定。”
黑妹抱着黑娃的骨灰盒,呆呆地站在一边。张大山对黑妹说:“黑妹,跟领导
们道个谢,咱们就走了。”黑妹眼睛湿湿地给厂领导们深深鞠了一躬。
大家心里酸酸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