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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去了。吵什么吵?”张黑娃也感觉自己太激动了,就坐下不再说话,眼睛里含着
泪花,魏东久瞪了张黑娃一眼,掏出几大张,递给黑娃:“你要是缺钱,就先用着。”
张黑娃抹了把眼泪,委屈地说:“魏副厂长,我不是为钱,我是讲这个理,我干了
活儿,为什么挣不到钱?”张黑娃就转身出去了。姜连胜泄气地坐下,双手一摊:
“魏副厂长,你可都看到了,穷得连加班费都发不下去了,也不怪黑娃闹啊。
照这样,合同根本就完不成,等着罚吧。“魏东久急道:”行了,姜大主任,
你别说风凉话了,这六千万来得容易啊?“姜连胜说:”魏副厂长,厂里不能再跟
局里说说,让他们投点钱嘛。“魏东久摆摆手,苦笑道:”现在是皇上不急急太监。
没有人理会咱们肚子疼的。刘厂长不是没找过,热脸贴个冷屁股,那几个局长怎么
说,说咱们的WT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嘛,人家日本德国都弄得满地都是了嘛,你们
还折腾什么啊?说你们现在大阳厂的首要任务是生产自救,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主
要任务是安定。说你们有精力的话可以搞搞第三产业嘛。“姜连胜生气地说:”我
真不明白了,咱们这是给谁干呢?周书记也没去找找人?他在市里不是有熟人嘛。
“魏东久冷笑:”你说周书记?他整天为找不着媳妇没好气呢。“
魏东久怵周天,他听人讲,党委会上为提他当副厂长的事,就是周天提了一大
堆意见。他为了讨好周天,也给周天介绍过一个纺织厂的,那女的长得挺好,还是
坐科室的,开始也愿意见见,可后来听说大阳厂效益不好,干脆就拒绝了。
姜连胜又开始骂大街,魏东久觉得跟姜连胜谈不到一起,心想还是找刘志明来
说吧。就拍拍屁股走了。
大阳厂的会客室里,一个气派不凡的女人正在跟陈英杰谈话。她叫冯影,跟陈
英杰是大学的同学。现在冯影是德国一家公司驻北京的总代理。陈英杰听人说过,
冯影跟丈夫离婚后,到欧洲去了几年,挣了些钱,现在给 W公司做中国代理呢。他
看看冯影,觉得冯影没有多大变化,比想象的还要年轻得多。
冯影看着陈英杰皱眉道:“英杰,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我听说你还没成家。
怎么搞的?日子过得很糟糕?“陈英杰笑:”怎么说呢?比差的我感觉幸福透
顶,比你这样财大气粗的,我就有杀人的念头。不过不是杀别人,是杀我自己。
“冯影笑了:”你还是挺幽默的。“陈英杰笑道:”我可能就剩下自己跟自己开心
这点本事了。“
周天推门进来了,陈英杰站起来笑道:“冯影,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周书记。
这是我的老同学冯影。当年我可是死命追过一阵子的,可阴谋终于没有得逞。”
周天忙跟冯影握手,笑道“想不到陈总还有过这样一个漂亮的恋人呢。”冯影
笑道:“周书记,您可甭听他瞎说八道。”说着,就掏出名片递给周天。周天接过
名片,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水味,他闻不惯这种味道,忙把名片装起,笑道:“老同
学见面,陈总今天要请客。”陈英杰笑道:“周书记,我是得请客,冯影已经答应
帮咱们推销WT了。”周天高兴地笑道:“冯小姐,我们厂将来的WT可就靠你给帮着
推销了。”
冯影笑道:“我和英杰是老同学,这点忙我还是要帮的。”冯影说着,目光复
杂地看了陈英杰一眼。周天捕捉到了冯影这个目光。他看出冯影过去跟陈英杰很可
能有过一段故事。他突然悟道,陈英杰这些年没有成家,也许跟这个女人有关。
冯影看看表,对陈英杰和周天说:“我还要到市里办点事,咱们中午在王府饭
店见吧。”周天惊讶道:“那个饭店可是起价五千元啊。冯影,你可别宰陈总啊。”
冯影笑道:“我请客,你直管吃就是了。好吧,回见。”
冯影起身告辞,周天跟陈英杰送冯影出了厂门,看冯影坐着一辆卡迪拉克走了。
周天苦笑道:“人比人得死啊。老陈,故人相逢,你没有一点落魄感吗?”陈英杰
笑道:“货比货得留着,人比人得活着。”周天想了想,对陈英杰说:“老陈,咱
们能不能拉住冯影,让她帮咱们销售呢。这事跟刘厂长汇报一下。”陈英杰突然有
些忧郁:“我不知道郑一东的东风机床厂会干得怎么样?如果老郑真要是干起来,
看来咱们真要刀兵相见了。”周天摇头道:“我就不相信,他一个郑一东就能把大
阳厂搞到坑里去?”陈英杰苦笑一声:“老周,老郑也不想这样,这不都是局里逼
得他走了这一步嘛。为渊驱鱼,为丛驱雀啊。你读过战国乐毅的故事吗,黄金在柜
不知贵。局里现在还看不到这一点呢。”陈英杰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疼,就从兜里掏
出两片止疼片,吞了。周天看到,忙问:“你怎么了?”陈英杰摆摆手:“没事。”
周天看着陈英杰那苍白的脸,无语,好久,仰天长叹一声。
市里的工业会开得稀稀拉拉的,好多人都没来,一个副市长在台上干干巴巴地
念着一份市里关于今明两年工业企业的改革意见。台下嘀嘀咕咕,开着小会。刘志
明在会场上看到辞职去了东风县的郑一东。郑一东也看到了刘志明,挺尴尬地打了
个招呼,就想躲开。刘志明却凑过去笑道:“躲我干什么?”郑一东苦笑:“我躲
你干什么?”郑一东看看会场,就对刘志明说:“出去呆一会儿吧。”
两个人就出来了。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寒风在阳光下软和下来,会场门前冷
冷清清的,没什么人走动。两个人走到一个花坛边,刘志明笑道:“坐下说吧。”
两个人就坐下了。溜溜的西北风吹着,郑一东感觉到身上心里都特别冷,就点
着一支烟,扔给刘志明一支。两个人对着抽烟。
郑一东笑道:“你还想在大阳厂干啊?”刘志明笑了:“我不在大阳厂干我去
哪干啊?”郑一东笑笑:“志明,咱们两人在一起搞了许多年了,现在数控机床WT
就差最后一关了,可是局里明摆着不支持,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WT泡汤啊。我认
真想过,你就是跟我到东风县去搞WT,也没有跑到外国去嘛。”刘志明摇头说:
“我想可以再跟局里讲嘛。如果我们能够把局里说服,局里是应该支持大阳厂的。”
郑一东苦笑笑:“你真是个书呆子。你真以为那些人像你我一样关心WT吗?
你啊!论公,现在你走不走可以先放到一边,你也可以不走。可是眼前是你们
连一台样机也装不出来啊。市场很快就会被人家占领,大阳厂最后一点优势很快就
会丧失殆尽。退一步讲,论私,大阳厂的利益我们也可以不讲,你我十几年心血就
会付之东流啊。可是这些话谁听呢?这一年多来,自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乱跑,
图的是什么啊,就算是自己把一腔子的热血泼在大阳厂,又于事何补呢?……“郑
一东激动起来,说不下去了。他心里有些凄然,怔怔地看着刘志明。
刘志明不说话,呆呆地抽烟,吐出的烟雾在阳光中迟疑地升腾着。刘志明心里
非常不好受。刘志明清楚郑一东,在大阳厂干了这么些年,感情是很难割断的。
就是一块石头,揣上十几年,也会焐热的啊。郑一东是个悲剧。他是不情愿走
的。
郑一东闷了一会儿,叹道:“志明,我当了这两年多的副厂长,感慨很多啊,
一个企业的好与坏与环境与体制的关系不像有些人讲得那样严重,我想关键在人。
我这个人胸怀不大,这两年多来总是越干越难。我当副厂长,一上台就拼死拼
活地干,我得到了什么?就算是厂里稍稍有点起色,谁又能看得见呢?我郑一东不
图回报,总要有个评价吧,现在黑白不论。为WT的事,我这一年多来到处磕头作揖,
谁又知道WT对于大阳厂的重要性呢。我想过,如果我去搞个体,也许早就发了。如
果从政,也许早就升迁了,可现在……唉。“郑一东声音有些酸涩,埋下头不再说。
刘志明呆呆地,一支烟在手里燃得很短了,他抬头望望天,扔掉手里的烟,苦
恼地一笑:“老郑,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挺乱,什么也决定不了
的。你也别说了。我在大阳厂再干上一段时间。说实话,我本来一直想劝你回来的,
可现在这话我不想说了。”郑一东点点头,伤感地笑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刘志明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