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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吾命如此》二(3)
关于狼,另一个更真实的故事是,邻村一个叫做“狼抓婆”的婆婆,至今仍健康地活着。那是解放前的一个夏天,她和邻家的一个女孩子去地里拾麦子。大正午,被一条大狼缠住了。她用手中的篮子,一面护着那女孩子,一面与狼周旋。本来两人齐心协力也不至于有事,但那女孩子竟独自跑了,留下她一人和狼撕打。但狼放弃了她,追上了那女孩子。不等她赶到,老远就听见狼嚼食那女孩子骨头发出的咯嚓咯嚓的声音。这次遭遇,她的大半个脸被狼抓去了,留下了让人恐怖的伤疤,并因此终生未嫁。据说在邻村的村口,经常能看见她挺着露着骨头的半拉脸,在大树底下歇凉。陌生人冷不丁见了,会吓一跳。遗憾的是,我去过那村子许多次,竟没遇见她一次。这个故事,后来又演变成道德教化的内容,在乡人的口中广泛流传。大意是,人到险恶的时候,不能舍弃自己的同伴不管,如只顾自己,定会遭遇老天的报应。
夏天的月夜,大房屋檐的下面,是我们一班孩子戏耍的好地方,我们拉了草席,睡在檐下的台阶上,听父亲的大徒弟德信讲故事。有关他和狼的故事自然是我们最爱听的。德信自己曾用石块打死过一只狼。那是他在河沟里的水磨子里磨面,那只狼一定是饿急了,守着磨坊直打转,怎么也不肯离开,一对蓝光荧荧的眼睛始终盯着他。他怀里揣了块石头,装作没看见,仰起脸面走出了磨坊。走了几里地,狼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距离越来越近。双方都在等合适的时机。说到底还是人聪明,他看准时机突然转身,掷出怀中的石头,正中狼的脑门。这故事他讲了无数遍,然对能说会道的他来说,每一次讲述都似乎事情刚刚经历过一样。他讲故事的能力真让人佩服。而且有好几次,正在我们听得津津有味时,突然,一条黑影从台阶下的街面上飞蹿过去。大人们恐惧地喊,“啊呀,狼——”人们慌忙立起,寻找随手可以拿到的家伙,孩童们被护着躲进铺子里,一片打狼的呼喝声随后在村里村外响起。我的心咚咚乱跳,又害怕又好玩。可惜今天的孩子们没有那种强烈的感觉了。这让我不禁有些冲动,想在合适的时候,写一部人和狼的长篇,写写生为猪人的那些可怜人。
父亲带着许多徒弟,没日没夜地干活。他很注意结交地方,和当地说得起话的乡绅和地主,有着很好的个人交往。在我的印象里,他似乎还与他们中的许多人结成了拜把子兄弟。解放后,一帮把兄弟大概都时运不济,这种本来就有些趋炎附势的关系也就自然而然淡漠和瓦解了。有几个当年没成为把兄弟、后来被称为富豪劣绅的,倒成了家中的常客。他们一般都是晚上十点以后,镇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了,在夜幕的遮掩下,这才偷偷摸摸地到我家里,围着火盆,和父亲谈很久很久。我躺在被窝里,佯装睡着,其实却在一边偷听他们说什么。这些人过去在镇子里大多是有本事的。他们看时势和事物的角度,竟给年幼的我,过早地揭开了人世间经常被着力歪曲和掩盖的面貌。在我的印象里,他们都有着儒雅的仪表和谈吐。其中三个人,还是父亲天天相伴的好友。一位姓刘名东林,村里的地主,经常上批斗大会。他教我许多读来朗朗上口的谚语,其中一段很长的口诀,是讲述一年十二个月里与每个月对应的花名。在那些日子里,他几乎每天傍晚都到家里来,和父亲坐在一起,一面吸水烟袋一面闲聊。他打理烟丝和清洗烟袋的方式,看上去竟像一门精致的手艺。另一位姓王名启祥,木器厂的临时工,旧政府的文人。他的工作是驾着毛驴拉的人力车,进黄龙山里拉运木料。“文革”后期,“清理阶级队伍”,他被公开通缉,才知是从河南某地逃亡到当地的漏网分子。幸亏他维得一个好人缘,在大家的包庇下,逃进黄龙山里,成了一个与虎狼为伍的野人。“文革”结束后,听人说他回到河南老家,干起了农活。他逃走时落了一箱子书在木器厂里。这些书曾随他逃来逃去,此次终于无法携带,作为读书人,我猜该是他最大的痛苦。他身材修长,知识渊博,说起话来斯斯文文,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雅致。与父亲谈话,他经常引经据典。我的发蒙,竟受他许多影响。另外一位是店头村有名的地主,据说在旧社会,每每出门办事,他总掖着一把手枪。他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与父亲对面坐,一老埋着头,抬手动足慢慢悠悠,比常人要慢一个节拍,不过又总是中规中矩,但抬起头来,一双细眯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锐利的亮光。他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他的样子,一直让我感到害怕。
父亲因为和这些人过从甚密,终于背了个“思想落后”的名声。在当地,父亲是有口皆碑的正派人,也正因如此,那些公社干部都另眼看他。的确,我家就在公社大院隔壁,但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很少去公社大院,也很少和那些干部套近乎,那大院与他之间,似乎有遥远的距离,即便在我考高中、当兵时需要走后门,他也不去活动活动。如此,藏匿于他个性深处那股执拗抗上的劲儿,未必逊色于后来的我。
我的母亲也是河南人,娘家在与我们蔡家相邻的村子。她也是通过媒妁的巧言善辩和外公外婆的一力包办,按照最传统的婚嫁方式,嫁给我父亲的。她自到陕西,便成了父亲发家致富最得力的帮手。以后的年月,她给我的父亲生下了五男二女。这对需要劳动力的家庭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贡献。母亲性情刚烈要强,对生性懦弱的父亲是很好的补充。两位老人相处十分融洽,即使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那几年,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也很少看见他们争吵。这对我们子女的影响相当大。在父亲创业的年月里,她的确表现出了通常女人少有的吃苦与协助精神。每天天不亮,她便起来为门前铺子里师徒十多人张罗饭菜,晚上还得在灯下熬油补缀,为他们赶做鞋袜,深夜两点方才歇息。母亲带大了我们弟兄五人和一个妹妹,这里面的辛苦何止一把屎一把尿啊。我的一个姐姐出生不久便夭折了。这之后能记起她的,也只有我的母亲。父母亲给我们这些子女一个个娶了亲。在这之后,母亲又亲手将我们下面的十几个孙儿孙女一个个抱大。由于这样长久劳累,让她那只右臂在她的晚年里,即使不抱孩子也常常弯曲着,仿佛孩子依然在怀里。
第一部分《吾命如此》二(4)
父亲在他创业初期就出尽了风头。这从母亲三言两语的回忆里,便能感觉出他当时的得意。他置房子买地,还让伯父带银钱回河南老家,将家中的大堂屋重新修盖一遍。这一切,无论在陕西的刘家洼,还是河南的老城,都被大家伙看在眼里,一时间,他一下子成了穷孩子创业成功的榜样。
父亲长相英俊潇洒,年轻时尤其精神。平日爱唱几句河南梆子。据说在河南老家,傍晚人们都爱坐在树底下纳凉,他从村子走过去,每每被人拦住,要听他唱几句。父亲也不害羞,说唱就唱。他的这份自信,在他后来的子女里没人再有。到了刘家洼,年轻的父亲仍不改好唱的习惯,每遇镇子里赶庙会,河南人的剧社唱戏,总少不了他凑份子登台。他唱的是旦角,勾脸画眉穿红戴翠之后,扮相十二分妩媚。我稍懂事之后,常听到人们风传的一句顺口溜便是描绘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