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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锦落看着他值得信赖的背影,迷醉地感叹:“他人真好啊!”
占乃钞兴高采烈,没心没肝地跟着那人走在最前面,还不停地向落在后面的两个人喊话:“你们快一点,再慢一点的话,别人就会抢先住,我们就会没有地方住啦!”其实,他一点也不开心,他简直是开心的反面。当他跟着那个人拐过第一个阴暗狭窄的拐弯的时候,他就开始绝望了,脑海中已经对他们将要住宿的地方有了不好的预感,极其不好的预感,甚至是人类所能拥有的最不好的预感。
江日照走在整个四人组的后面,他看前面的人不会回头,所以他也不必掩饰自己的不善的眼神。
他趁着从马路到小巷的转弯,两只手分别抓住夏锦落和占乃钞,悄声说:“你们两个人怎么这么容易跟着别人走,如果他是坏人怎么办?”
夏锦落做出喊话的姿势,喊:“叔叔,我同学说你是个坏人。”
那个状似坏人的大人只是扭头一笑。有一瞬间,江日照确实想逃跑,但他又打量一下周围贫民窟似的荒凉景致,想:自己若是逃跑的话,难保那个人不会拿个麻袋追上来,把他的头一套就背着走。因此,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一路上,他一直嘟囔地埋怨着夏锦落和占乃钞。直说吧,他讨厌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人是他见过的人里面最讨人厌的。江日照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讨人嫌,不是看他的性格,而是看这个人智力怎么样。毫无疑问,他眼前兴高采烈的人是属于最底层的智力,他们甚至连一点点“大智若愚”的可能性都没有。
江日照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这两个人智商这么低为什么还可以进入天才测试的复试?或许专家选的根本不是天才,而是出奇低智的人,然后再解剖他们的大脑,研究他们笨的原因,最后根据调查结果来写一篇论文警诫世人不要变笨。
江日照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说笨,其实他俩也不是顶笨的。
虽是这样想着,仍是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前面的路还很长,他走得震恐又迷茫。
没有那么差,夏锦落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住宿的地方没有想象的那么惨烈,没有那么悲壮。虽然这里楼梯是木头的,只有两间屋子,一间主人自己住,一间是旅店。房间里没有单独的卫生间,走廊尽头有个公共厕所。没有一点阳光,地是湿的。看上去它被建造起来的唯一意义,就是一个过渡,让人们熟悉棺材里的生活,到时候不会发出“呓!为什么这么黑?啊!什么东西湿湿的”的惊讶声。
第26节:三个人 一张床
但是这个地方还是可以住人的。旅店的老板是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他们自称是旅馆的老板和老板娘,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房东而已——领他们来的是老公,留在店里的是老婆。
老婆看到他们很高兴,但不热情,冷静自持地问他们:“你们要住多久,一晚上还是两晚上?”
江日照不确定地看看占乃钞夏锦落,对女主人说:“大概一个星期吧!”
老板娘几乎要狂笑出来,江日照几乎可以透过她的脑壳,看到她正在把住宿费算到破千。
夏锦落说:“不会超过一个星期,过一个星期我们就会走的。”
老婆的笑一下子止住了,并且没有经过什么修饰,就迅速换上一张臭脸,就像气体没有经过液化直接凝固了:“我们房间里只有一个床位,加床位要另外加钱。那你们要几个床位?三个床位好吧?一个人一个,如果你们觉得太浪费的话,两个床位也可以。你们两个男的挤一挤,女的单独一个。”
江日照占乃钞正要点头,夏锦落却正视着老板娘说:“我们要一个床位就够了。”
老板娘瞬间明白自己的敌人只有一个人,于是整顿精神专心对付夏锦落,成功地在眼神里流转过不解、鄙视和怜悯,最终定格于怜悯,说:“哎呀,一个女孩子跟男的挤什么挤?两个床位我算你们便宜点。”
夏锦落仍是对老板娘重复说:“我们只要一个床位。”
夏锦落的自我感觉却从没有这么好过,乘胜追击地准备杀价再战一场:“那么,多少钱?”
老板娘说:“你们是小孩儿嘛,房费后结,你们先付定金吧。”
占乃钞把他的钱包在柜台上拍得啪啪作响,他听见老板娘的话,欣喜地道谢:“你真是个好人。”
夏锦落伸手制止他即将深入的夸奖,问老板娘:“定金多少钱?”
老板娘把房间钥匙放在柜台上,说:“100块。”
占乃钞拉拉夏锦落的袖子,说:“我们只有50块钱耶。”夏锦落翻了个白眼,说:“还用你说。”
她对老板娘说:“我们只付50块,再多一分没有。”
说着把钱拍在柜台上,在老板娘发作之前就把钥匙收到掌心,拉着江日照和占乃钞二人往房间里跑。
占乃钞三人挨得紧紧地坐在床上,床上只有一张薄被子。占乃钞“呼”地站起来,说:“我找那个女人再要一张床。”然后就走出门外。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争论的声音,不是争吵,但是江日照和夏锦落坐床更紧了,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过了一会儿,占乃钞和女人一块儿进了门,女人拿了一个拖把,把地板拖出两块长方形的干净地儿。过了一会儿,她又拿了两张凉席,铺在长方形的地上。过了一会儿,她又拿了两块比较脏的垫被铺在两张席子上,然后走了,踱出门外之际自言自语说:“你们这样根本不行,我还是要另外收钱的。”然后刚坐下的占乃钞“呼”的一声站起来,冲出门外要和她理论。
房间里只剩下江日照和夏锦落两个人,两个人紧张得像初次相亲的一对男女一样。夏锦落问江日照:“我们几个人里面,谁睡床啊?”江日照说:“你吧,你是女的。”
两个人几乎同时感到羞愧,偏偏“睡觉”和“女人”这两个词不断地在房间的空气中回放,江日照恨不得伸手把空气中的羞愧气氛打散。
第27节:我们有区别
占乃钞终于回了房间,说:“搞定了,这两张地铺暂时不加钱,第三天开始加钱。妈的,那个女人是个神经病,累死我了。”
说完,直接倒在唯一的那张床上。
就像眼睛里被强行滴入了苦辣的药水一样,江日照看到的世界变得贫穷丑陋。他的怒气是从睁开第一眼看到的第一个景象开始的。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歪歪扭扭被熏得黑黑的低矮房梁,然后稍稍挪动一下脊梁就发现后背被地上的潮气弄得湿湿的,钻心地凉。
江日照气呼呼地从地上翻身起来,发现夏锦落和占乃钞已经不在了,他们大概去洗脸刷牙了。夏锦落和占乃钞,他们才是江日照怒气的原因,昨天江日照危险的想法并没有消逝,就像魔法功力最强的巫婆下的咒语一样不可能消逝,除非找到巫婆本人,所以江日照得尽快找到专家,把这个咒语解除。
“找专家证实我们其实是蠢蛋”这个想法让江日照烦闷不已,必须要把怒气在他身上形成的重压转移到其他事物上,他要找一个人宣泄,否则他就会对一个不会动的东西发火——而这样会把他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于是他就一直坐在桌子旁边,手指敲打着桌面等待着夏锦落和占乃钞进来。
过了一会儿,他们带着不同于江日照的一脸清爽,拿着杯子和毛巾回来了,占乃钞一边走一边笑着对夏锦落说:“你知道我今天准备干什么吧?我今天准备打劫!”
夏锦落不知道说了什么,占乃钞笑容更大:“不会的,我以前在学校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教你。”
在夏锦落笑着摇手的当儿,江日照用一只手把占乃钞拖到自己面前,问道:“你今天要干什么来着?”
占乃钞:“打劫啊。怎么了?”
江日照说:“你忘记我们今天要干什么吗?我们是来找专家的。”
占乃钞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江日照忽然又笑了,说:“没关系我们自己去找。你去打劫吧,你被警察抓走正好。”
占乃钞表示出朴实的愤怒:“说什么呢?我只是忘了我们要找专家了。”
江日照说:“你从没记得过。”
占乃钞讨厌他那样眼神,申辩说:“我出去给你们赚钱有什么不对?要不然我们饿死了谁负责?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天才你不用吃饭哦。”
江日照摇摇头说:“其实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占乃钞大声说:“NO NO No,我们有区别。一样是快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