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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他十岁就做了霸主,……五十年过去了……”
小龙的目光忧郁,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止不住地叹气,他把脸转向镜头,刚准备说话,忽然,眼泪以每分钟100千米的速度奔涌而出,哽咽道:
“我寂寞难耐,我独孤求败!”
说完,向着峡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竟架起两只胳膊,闭上双眼,无声无息地坠入那云雾缭绕的幽幽深谷。半天了,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个人认为,这个时段,是同学打娘胎里出来,最紧张的时刻,我没有听到任何呼吸以外的声音,就连同学的毛细孔都暂时关闭,闻不到一点汗臭味。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峡谷的边缘,生怕小龙的爪子忽然从那里升起来。
像是过了100年,我甚至感觉到自己正在发霉,可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刚要抒发一个呵欠,忽然听到“吧唧”一声,怕是脑浆迸裂了。
同学像是听到“今天晚上没作业”那么开心,笑声比听到范都都打大嗝还洪亮,
更有甚者,伸出手,对龙超说:
“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浪费表情。把我的汗和精神损失费一并赔给我!”
忽然,房间黑了,我颤抖着说:
“谁带蜡烛了!”
话还没说完,我们就已经重新回到了宽敞明亮的教室。咦?怎么还是教室?因为有监考老师在讲台上监视我们的行动,致使我们不敢大规模地高兴,只能在把手伸进抽屉里,作出胜利的手势。
老师看看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儿的龙超、冯圆、宇文宇、何伟业,睁大了眼眶,但为了显得自己的冷静,愣是把那句“你们怎么来的”吞了下去,临时更换成:
“你们的座位在哪儿!快点过去吧!考试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以后不能迟到了哦!”
座位上的同学,没有大眼睛的,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我们离开考场的时候,考试也是进行了十分钟,时间怎么一点也没有改变呢?
我的庆幸很快被同学的骚动所埋没,他们就那几个“迟到”的同学产生了强烈的讨论:
“他们真是厉害耶!这么晚才来!”
“就是的!他们胆子好大呀!”
我仔细观察他们说话时有没有互相笑笑,或者做鬼脸,表示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们表情却充满了认真,以及对那几个敢于“迟到”的同学的真心敬佩。
我敢打赌,女监考老师晚上和她老公困觉的时候,一定会说:
“老公啊!你明天陪我去看眼睛吧!今天我监考的时候,人家发现全部同学都不见了,过了几秒钟又全部回来了!”
他老公翻了个身,嘟囔说:
“好,明天我带你去看神经科。”
忽然,我看到讲台上赫然躺着一堆零件,组合起来就是:
红——外——线!
老师见我的目光锁定在那一堆破铜烂铁上,极不自然地把它扒拉扒拉,拢成一座小丘。
《》 Ⅳ … 纸杯烧水(1)
《》 Ⅳ … 纸杯烧水(1) 二十
我爸见识广,什么人都认识,可谓“生张熟魏”,大到电影明星,小到个体户,农民,都跟他们有所交情。
今天,他兴致冲冲地回来,强行捧着我的脸,对着阳光看一看,然后戳着我脸上几颗不大的色素痣,神采奕奕地说:
“你看你,酱油醋吃多了吧?以后不许吃糖醋排骨咕噜肉了。幸亏我在车上认识了一个整容的,她说,能把脸上的痣给整掉,还不要钱呢!咱下午就去做手术!”
我悲喜交迫,我这几颗痣虽说难看点,但也不至于破了相,也没有长大的趋势。整容,在我的心目中从来都是可怕的,常常动刀动枪,传闻传得好:隆鼻子,取的是小脚趾上的骨头;换皮肤,取得是屁股上的肉,割眼皮,用的是倚天屠龙刀;整掉痣,不知使的是不是红缨枪。
爸爸掏出一张粉红色的名片,要递给我,既而又收了回去,神色略有些不自然,我意识到不对头,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爸爸终于不情愿地把那张名片给我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名片上写着:
“祛黄褐斑,蝴蝶斑,重睑,隆鼻,隆胸,嘴唇漂红,乳头漂红,阴道缩紧,修补处女膜,一次手术,永不复发……”
我看了,一唱三叹:一叹自己不知不觉地就上了贼船;二叹那美容师也许会顺便给我弄个乳头漂红,阴道缩紧;三叹自己可能成为报纸上“整容成毁容”的一员。
我吓得魂不附体,立马改变了主意我不去了!当我决定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公共汽车上。
到了医院,我们问了三个师傅,上了五层楼,拐了十八弯,才找到偏僻的美容整形科。每走一步,我的心都颤一下,一共走了一百多步,我的心都快颤掉了。
进了整容室,只见墙上贴满了整容前后的照片,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整容前一个惨烈的大嘴和整容后含蓄的小嘴,墙上还有一大张眉型示意图,有“豪放眉”、“烈女眉”“巴黎眉”、名字之奇形怪状,不亚于“情人梅”、“酱杨梅”、“话梅”,所有的眉毛,都淡淡的,整齐的,剃过的,只有个形状,里面的眉毛一根一根的,小心谨慎的,像兑了水的淡墨,看得人急死了。
见了久仰的医师和她的徒弟。那医师从始到终都戴着白口罩和红胸罩(是她帮我挖痣时,我从白大褂敞开的领子里无意中看到的)。那徒弟长得甚是奇怪,高鼻子陷眼,像外国人,很是不对头。
手术前,女医师先叫我洗洗脸,难不成嫌我脏?不过,洗出来的水的确是黑的。
我躺在床上,那个床比我们家的沙发舒服多了,而且徒弟还温柔地给我盖上被子,虽然被子上有股刺鼻的香水味,但舒服程度还是不减,就要开始手术了!
我爸和医师交涉了一番,主要是聊他们一个共同的熟人,但不多会儿,我的舒服日子就没了,徒弟搬来了一个皮箱大的黑匣子,一屁股放在我的肚子上,医师也终止了话题,一步一步朝我前进,在我肚子上抓了一个什么东西,后来才看清,是一根绣花针,难道它就是那根令无数人魂牵梦萦的武林第一毒针“还我漂漂针”?我对所有用在我身上的不知名的东西都感到害怕,这次也不例外。
医师又告诉我:“你先把眼睛闭上(我以为要给我什么礼物,不料,她接着说)有一点点痛!”
我知道,在医生的口里,“不痛”就等于“比较痛”,而“有一点点痛”,就等于很痛,而医生是从来就不会说“很痛”的。
我的脸上一共有八颗痣,医生准备先取那颗最小的,我学着电视上那样煽着眼睫毛闭眼睛。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动手术不一定要闭眼睛的,闭不闭眼睛,全凭个人爱好。
这时,医生将我要取的痣所在的那一块肉给捏了起来,拿起那根钉就刺,当时,我感觉那根针像转起来了一样。事后,我才知道那针的确在我的肉里转,还好,医生只把针在那块肉上点了一下。
休息一分钟过后,医生准备取我那颗最大的痣,当时那个疼啊,难以言说,医生不再是一下一下地钻,而是跟挖坑一样,一气钻下去,当时我只感到脸上有了一个无底洞,冷风飕飕地往里钻。钻的时候,我甚至闻到了烧焦的味道,那个疼不再是单纯的刺疼,是感觉到那针在我的脸上钻一个洞,又像在我的脸上焊东西,还发出“滋滋”的响声,实在吓人。
《》 Ⅳ … 纸杯烧水(2)
《》 Ⅳ … 纸杯烧水(2) 为了缓解疼痛,我努力把精力分散,注意我爸和女徒弟之间的对话,因为视觉关闭,所以听觉就特别灵敏。
“女娃儿,照片上的人是你呀?区别好大呀,完全不像了,是不一样啊!”
这时,我对我爸的不好不坏的评论很是不满意,因为女徒弟这个“样品”的好坏,关系到这个医师的技术,关系到我终身的幸福,怎么能这么草率呢?
“女娃儿”自豪地说:
“是呀是呀,整得不错吧?你看着这个,再看看这个……”
然后我听到了我爸爸的眼睛在“女娃儿”和照片之间穿梭的声音,像《正大综艺》上找错误环节,核对一下原版和改版差异,检查一下原来的器官是不是还在自己的岗位上辛勤地工作。
但我心有余而眼力不足,医师仍固执地钻下去,疼痛更厉害了。我紧握在一起的双手都互相拧得变了形。当我再度睁开眼睛时,眼泪糊得我满眼都是。
医师又说,现在要取最疼的那颗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