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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到雪堡是十年前的事。这幅砌图有多少块?”
“两千块。”
“有人又有景,难度很高啊!”
“正好消磨时间。”我指指他夹在腋下的法国面包,“这是你的晚餐?”
陈定粱点头,他象拿着一根指挥棒。
我跟陈定粱在玩具部分手,走到面包部,也买了一条法国长条面包。
走出百货公司,正下着滂沱大雨,一条法国长条面包突然把我拦腰截住。
“你要过海吗?”陈定粱问我。
我点头。
“我载你一程吧!这种天气很难截到的士。”
“能找到《I will wait for you 》这首歌吗?”我问他。
“这么老的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试试看吧,有很多人翻唱过。”
“谢谢你。《秋水伊人》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大概是说一对年轻爱侣,有缘无分,不能在一起,许多年后,两个人在油站相遇,已经各自成家立室,生儿育女。”
陈定粱把车驶进油站。
“对不起,我刚好要加油。”
“你的记忆力真好,这么旧的电影还记得。”
“看的时候很感动,所以直到现在还记得。”
“能找到录影带吗?”
“这么旧的电影,没有人有兴趣推出录影带的。好的东西应该留在回忆里,如果再看一次,心境不同了,也许就不喜欢了。”
“有些东西是永恒的。”
陈定粱一笑:“譬如有缘无份?”
“是的。”
我挂念森。
陈定粱送我到大厦门口。
“再见。”我跟他说。
我回到家里,立即腾空饭桌,把整盒砌图倒出来,把一块一块的砌图分别放在几个小纸盒里,颜色相近的放在一起,急不及待开始将我和森梦想中的餐厅再次组合,这幅砌图正好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砌图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容易,我花了一个通宵,只砌出一条边。早上,当森的电话把我吵醒时,我伏在饭桌上睡着了。
九
“我发现我们所说的那间餐厅。”我跟森说。
“在哪里?”森问我。
“就在我面前,是一幅砌图,你要不要看?”
“我陪你吃午饭。”
我心情愉快回到内衣店,徐玉打电话来约我吃午饭。
“我今天不行。”
“约了唐文森?”
“嗯。宇无过呢,他不是下午才上班的吗?”
“他忙着写小说,他已经写了一半,想尽快完成,交给报馆连载。我怕留在家里会骚扰他写稿。告诉你一件怪事。”
“什么事?”
“我最近常常不见胸围。”
“又给大鸟拿来作巢?”我大笑。
“我用衣夹夹着的,大鸟不可能衔走吧?我怀疑有人偷走我的胸围。”
“除非那人是变态的。”
“有这个可能。”
“那你要小心啊!嘿嘿。”我吓唬她。
午饭时间,我回到家里,继续我的砌图,森买了外卖来跟我一起吃。
“是不是跟我们的餐厅一模一样?”我问森。
森点头:“几乎是一样,竟然真的有这间餐厅。”
“你看过一套法国电影,叫作《秋水伊人》吗?”
森摇头。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叫《I will wait for you 》?”
“好象有些印象。”
森拿起砌图块砌图。
“你不要弄我的砌图。”
“我最高记录是每星期完成一幅砌图,不过二千块的,我倒是没有砌过。”
“你有砌图吗?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我坐在森的大腿上。
“那时读大学,比较空闲。我总共砌了几十幅。”
“那些砌图呢?送一幅给我。”
“全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你要砌这幅图吗?”
“嗯。”
“你有这种耐性?”他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有的是时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等你。”
“你知道砌图有什么秘诀吗?”
“什么秘诀?”
森笑说:“尽量买些简单的,这一幅太复杂了。”
“我一定可以完成这幅砌图的,你走着瞧吧。”
“好香啊!楼下又局蛋糕了。”森深呼吸一下。
“你想吃吧?我去买。”我起来。
“不。我要上班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用手扫扫森的头发:“你多了很多白头发。”
“要应付你嘛。”
十
“别赖我,你的工作太辛苦了,不能减轻工作吗?”
“再过几年,想做也没有人请呢。”
“胡说。”
“做外汇的人,四十岁已经算老。”
“你还未到四十岁。”我突然觉得他象个孩子。
森送我回内衣店,我们在路上手牵着手,他突然甩开我的手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再找你。”然后匆匆往相反方向走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突然丢下我,必定是碰到熟悉的人。我看着迎面而来的人,会不会其中一个是他太太?
我茫茫然走在街上,作为第三者,这是我的下场。
我在进入内衣店之前抹干眼泪,徐玉正跟珍妮和安娜聊天。
“你回来了?我正在跟她们讨论如何对付偷胸围的变态客。”徐玉说。
“你打算怎样对付这个胸围贼?”安娜问徐玉。
“哼,如果给我抓到他——”
“用麻包袋套住他的头,痛打他一顿,然后将他阉割,游街示众,五马分尸。”我说。
“用不着这么严重吧?又不是杀人放火。”徐玉惊讶地望着我。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我的愤怒。电话响起,我知道是他。
“我刚才看见她的妹妹。”
“是吗?她没有看见你吧?”我冷冷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
“我现在要工作。”我挂了线。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抓变态客!”我跟徐玉说。
“今天晚上?”
“你不是说他爱在晚上出没的吗?”
“但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而且宇无过今天晚上不在家。”
“这些事情不用男人帮忙。况且只敢偷内衣的男人,也不会有杀伤力。”
下班之后,我和徐玉买了外卖到她家里。
“你准备了鱼饵没有?”我问徐玉。
“鱼饵?”
“胸围呀!要找一个比较诱惑的。”
“有一个。”
徐玉走进睡房,在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喱士胸围,十分俗艳。
“你用红色胸围?”我吃了一惊。
“是很久以前凑兴买的,只穿过一次。”她尴尬地说,“他喜欢偷有颜色的胸围,黑色、紫色、彩色的都偷了,只有白色的不偷。这个红色他一定喜欢。”
“是的,这个颜色很变态。”我说。
徐玉把红色胸围挂在阳台上。
我们把屋里的灯关掉,坐在可以看到阳台的位置。徐玉的家在二楼,我们猜测胸围窃贼可能是附近的住客,沿水渠爬上二楼檐篷来偷窃。
我坐在摺凳上,问徐玉:“这里有没有攻击性的武器?”
“地拖算不算?”
她跑入厨房拿出一个湿漉漉的地拖来:“还没有弄干。”
“不要用这个,用扫帚吧。”
“我的地拖就是扫帚。”
“你用地拖扫地?不可思议!”
十一
“有了!”徐玉说,“用宇无过的皮带!”
她从沙发上拿起一条男装皮带挥舞。
“皮带?我怕他喜欢呢!”
“那怎么办?”
“有没有球拍之类?”
“有羽毛球拍。”
“可以。”
我和徐玉从晚上十时开始等候,直至十二时,阳台外依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他会不会不来?”徐玉说。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徐玉接电话。
“是宇无过。”
我托着头坐在摺凳上,如果森在这里就好了,我有点害怕。
阳台外出现一个人影。
“他来了,快点挂线。”我小声跟徐玉说。
那人攀上阳台,伸手去偷徐玉的红色胸围,我立刻冲出阳台,手忙脚乱拿起摺凳扔他。摺凳没有扔中他,徐玉拿起球拍扔他,那人慌忙逃走,徐玉又随手拿起一大堆杂物扔他,那个人慌张起来,跌了一交,整个人掉到一楼的檐篷上,再滚到地上。
我们跑到楼下,那个变态客被几个男人捉住,手上还拿着胸围。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的样子并不猥琐,三十多岁,皮肤白皙,梳陆军装。
有人报警,警察来了,我和徐玉到警署录口供,那个偷胸围的男人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角。
我有点后悔,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弄到三更半夜,而且如果这个男人刚才掉到地上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