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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维特的烦恼》翻了翻,看见上面印着我们部队图书室的公章,让我一下子有向导范春播,觉得那本书挺肮脏,于是我换了一本期刊,上面有篇琼瑶的小说《我是一片云》。
来了河北石家庄的马玛和薛文两个女兵,我们的宿舍做了好几次调整,后来,马玛跟我和肖文汇一屋,薛文跟金霞和胡明媚一间屋子,我们的宿舍放三张床显得特别拥挤。
铃声响,马玛的电话,她眉飞色舞地跟对方聊着,跟人家吹牛,说我们在大院当兵有多美,多么清闲,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马玛叫我:“林妹妹,别睡了,该去吃饭啦!”这臭丫头也管我叫林妹妹,没大没小。她还叫我抽张牌,说这一卦是我的命,还告诉我,刚才打起了小呼噜,大白天睡觉真香。
我心不在焉地抽了一张,她摆上一看,哈哈乐者说:“林妹妹,你是桃花运,有情哥哥了吧。”
扯淡,我苦笑了一声,揪了把手纸,吃饭前先到厕所打扫打扫。
后半夜还不到四点,范春播从招待所打进来了电话,我没好气儿地应着他。
吼闹了一夜的风,吹得电线杆子嗡嗡响,后半夜值班,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我端起那本琼瑶的小说《我是一片云》,加上心情不好,哭得一塌糊涂。
范春播的电话打了进来,他问我鼻子为什么囔囔,要跑过来,又要到我的铁窗前。我说:“如果你过来别怪我不客气,我就给你图书室振铃,叫你那未婚妻过来,把接你走。”
范春播的图书室和电影队,军务处打字室等等加起来有七八个机关男兵,都是比较悠闲自在的,他们不属于我们连队管理,直接归管理处领导。
我的警告很凑效,范春播没敢过来,只好坐在招待所的楼道里给我打电话,好在,没有会议,招待所房客不多,不怕人听见。
依我的脾气真不想搭理范春播这个坏小子了。
他在电话里说,这个跟他从家乡来的姑娘叫黑妹儿,从小就跟他定了婚,父母包办,范春播还说,他这次回家是接了母亲病危的电报,回去一看,却是父母叫他跟黑妹儿完婚。
我问她是不是喜欢人家,不喜欢就别结婚了呗。
范春播好像带着哭腔告诉我说,他根本不喜欢黑妹儿,最可恨是黑妹儿从生下来就有点残疾,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两腿相差三厘米。这毛病是她小时候练体操被老师发现的,长大了走起路来就更加明显,不过这小丫头精明得过头儿,范春播说他不喜欢乡村里那种老于世故的女孩子,说王熙凤不是王熙凤,阿庆嫂不像阿庆嫂,不伦不类,跟她没有共同语言,他说只爱我,他喜欢我,一辈子都喜欢我。
岂有此理,看来他没白在图书室工作,没白看那么多书,对他家乡的神秘恋人还能有这么透彻的判定。
我泪水涟涟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你,怎么说都白费,跟我结婚,休想。”我啪地给他撤了线,伏在总机台上就要哭个痛快。我就差跟他说,但又实在说不出口:你范春播真是色胆包天,怎么想得出来,还有脸说得出口,要娶个我这样,城市漂亮姑娘呢。
又过了两天,我从食堂吃晚饭回来的路上,金霞问我:“小林,图书室范春播的事儿你知道吗?”女兵们谁也不会猜出我跟范春播的事儿,除非自动班偷听过我的电话,可是自动班那几个女兵跟我们总机班常年不怎么团结,似乎很少跟我们走动,有什么事也不到这边来说。
“范春播,他有什么事?不知道,也就是偶尔向他借本书。”
“这小子在四川有个未婚妻,把人家黄花闺女给作践了又不想要人家,缺德,真看不出来呀,知书达礼的小先生,还总教育我多学习学习。”
“啊?你怎么知道他的事儿?”
“前两天有一个村姑跟着范春播来北京了,昨天,那女的爸爸又来啦,带着那个叫黑妹儿的闺女去找处长了。那闺女名字叫黑妹,长的特别黑,手里拿这一大把信,都是范春播写的,最后一封信是红笔,是绝交信。”
“真不是东西,我还总找他借书呢,看着这个人不错呀。”我说。
“屁鸭子,人家闺女的爸爸哭天抹泪地跟处长诉苦,说他脱了我们闺女的裤子呀,你看看,果真脱了人家闺女的裤子。”
“范春播为什么不要人家。”我明知故问。
“这可不清楚,你看他那德性吧,小矮个子,三角眼,写个破诗就以为自己坐飞机了,酸文人现在吃香,不定在北京勾搭上哪个女的了,陈世美,喜新厌旧了。”
“那,小范跟那村姑结婚吗?”
“据说小范死顶,就不干,他说宁愿复员回家也不跟这女的结婚。”
听完了金霞的话,我总算明白了范春播为啥匆忙回老家又带着个姑娘回来,他属于提起裤子不认账啊,缺德家伙。我们刚走到楼根儿底下,金霞转身要去值班,我正要回宿舍,她突然喊住了我:“哎,林妹妹,我看,你哪个男兵都不理,就还跟这范春播说句话,其实,我跟他关系挺不错,哪天咱俩劝劝他,别叫他犯傻了,既然脱了人家裤子,就得对人家负责是不?”
“嗯,好,你说得对。”我跟金霞说。我知道金霞心眼儿多,但为人处事还是有份厚道,经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也不要对范春播太苛刻,那件香山的事情就像他当时说的吧,就算“没弄进去,隔着衣服。”既然他眼下站在了人生的三岔路口,需要抉择,我应该帮他这个抉择。
我的前夜班肯定是范春播算计好了的。我打算利用这个夜晚跟他好好谈谈,彻底了断我们俩的关系,叫他善待人家黑妹。
范春播为了给我打电话专门找了三招去住,那是一间有电话的招待所。我接的是金霞的班,她正在跟范春播聊得火热,见我来接班,她就对着三招那个电话说:“哎,我叫林妹妹也来劝劝你,她是我们天津才女,你是才子,你们好好商量个对策。”
听了金霞的话我没有心虚,我确信,跟范春播的特殊关系金霞保证不知道,要是略知一二她也不会这么说。
金霞带上门的时候让我替她填写交接班报告。
我拿出了自己的耳机插进值班台,我们几个每人一个耳机,我和胡明媚是用红绸子包着话筒的,金霞和肖文汇用蓝绸子,两个新来的石家庄女兵为了跟我们区分开来,在一个周日去市里的时候,特意买了两块带有彩绘的玫瑰紫色丝绸手帕。
这俩新兵真幸运啊,她们上三年高中,比我们当年来部队大一岁,我们是高中两年制。这两新兵碰上我们几个家境卑微、小市民出身,又朴实又厚道的天津姑娘,即使在我们面前吹吹牛也就不跟她俩一般见识,要是赶上雷淑梅管总机,碰上当年那几个军干出身的老兵姑奶奶,就她俩这副牛气轰轰的臭丫头,得天天哭鼻子,天天穿部队发的大裤头儿,天天穿千层底布鞋。
刚才金霞离开座位的时候已经告诉了范春播我要接班,他拿着听筒一直听候着。
“啊,小范同志,没想到啊,你跟金霞还是哥们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小范说。
“什么时候?是你自作自受,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
“我,做了什么。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范春播有点急赤白脸地在电话里跟我叫嚷。他还从没有跟我用这样的态度说话。
我平静了一会儿,把我听到金霞对我讲的有关范春播家里的事给他转述了一遍,但,我绝口没提是谁告诉我这些情况的,那个人是谁。
范春播先是唉声叹气,接着他用一种播音员式的口吻对我述说着他回家以来的前因后果。他似乎很无辜、无助、无奈、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错误,他对黑妹儿没有爱情,他只是父母之间的交易的牺牲品。
跟范春播从小定亲的黑妹是他们家乡一位老郎中的外孙女儿,黑妹的母亲是祖传的女郎中,也是个接生婆,这位乡村女医生曾经跟她老父亲一起在深山采药的时候救活了被蛇咬伤的老人,也正是范春播的爷爷,她又在范春播母亲生弟弟难产的时候救活了母子二人。为报答人家救命之恩,范春播父母跟人家商量商量便轻易地答应了两家换亲的决定,把范春播的姐姐嫁给黑妹儿的哥哥,又不留余地,非叫范春播将来娶了那个黑妹儿,况且,黑妹儿家在县城有个小药店,卖中草药,比范家经济条件好,她家还有海外关系。黑妹儿能说会道儿,很讨范家父母喜欢。就是腿有点跛,不仔细瞧看不出来的,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