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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没溅到多少。她眼睛睁得圆大,渐渐没了光采,我似乎看到从她身体内串出一股轻烟,在空中转了一圈又飞走了。我听到她说:“对不起。”
我将刀拔出,将她的衣服扯烂,然后狂奔而去。这时天空一阵巨响,天地为之一震,一个闪电将整个天地劈开,这场雨毕竟是下了,如天上有人用桶倒一般,要将大地和城市冲得干干净净。
陈悦的死使那个杀人狂魔又增了一笔血债,我强忍悲痛安排她的后事,陈悦的白发苍苍的父母反倒来安慰我,他们说一定要向市人大上书,以还民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自然,他们再没有别的子女,他们的半世积蓄及所有藏品包括那套房子将归我所有。本市一个同学也来送了花圈,他以前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他说:“兄弟,节哀吧,可惜我的书马上就出了,可她看不见了。”
几个月后,市民在奔走相告一个喜讯,那个杀人狂魔被抓了,报纸又做了详尽报道,说这个家伙是一个生理心理都有变态的家伙,他被抓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警方在其窝点查到大量证据证实安定区的妇女伤害案系其所为,其对所做案件也都供认不讳。然后就是警方如何夜以继日地忘我工作怎样抓到恶魔等等,及全体干警受到市民及上级嘉奖云云。
这天我正认真看这则报纸,陶玲打来电话说她可能要生了,我匆匆赶到医院,果然早产,只听产房一声啼哭,医生们交头接耳,啧啧称奇说:“这个女孩明明早产了几个月却生下来像大人一样。”她们抱给我看,我接过,一眼发觉她分明竟是陈悦,就像那夜那道闪电闪过时那张充满惊惧的惨白的脸。我吓一跳,孩子脱手,幸好一个护士及时接过说:“新爸爸还是没经验。”
责任编辑吴大洪
清江白虎
■ 谢武山
很意外,两年前,我收到WNC(世界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邀 请,收集有关清江白虎的资料,以便针对这一物种,呼吁政府建立保 护区。应该说,这是早该进行的工作。一般认为,清江白虎是现存最 大的一支虎类变种,生存状态及基因形态一直是个谜。
花了一个月,我组织了五个研究小组,分头展开调查,1986年4 月,在武汉大学所属生物研究中心的档案堆里,发掘出一部被遗忘 了半个世纪的考察日记,作者汤米·哈德逊,日记题名《十年寻觅 (19261936)》,约十万字,这是至今知道的惟一一次有关清江白虎 的专题考察。
然而,人事调查让我们吃了一惊,哈德逊本人于1936年因涉嫌 “谋杀罪”被迫回国。据查,此人在前一年,也就是1935年,获野外考 察利普特奖,这是全世界野外科学工作者的最高荣誉。是什么原因 使这位卓有成就的学者杀人?在他心中,可曾对清江白虎的生存状 态有过结论?在二十世纪下半叶的某个晚上,当我得知哈德逊先生 仍然健在,蓦然有一种拔开历史尘埃的激动。
那一天早上十点,我们工作组如约赶到芝加哥老人院。天气晴朗,密歇根湖风吹拂青青草滩。人们安详地分散在各处,散步、交谈。随着医生的指引,我们远远看见郁郁葱葱的山坡上有把雪白的 遮阳伞,像一只的大蘑菇。一位身着患者条纹服的长者摇着轮椅迎 上前宋,他就是汤米·哈德逊先生了。
虽然在病中,背略微有些驼,可是体格仍显出厚实的轮廓。哈德 逊先生以豪爽的方式同我们握手,一见如故地请大家人座。他的胸 前挂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随着轮椅的挪动,十字架轻快地上下跳动。我们彼此礼仪性地寒暄。看得出哈德逊先生按捺着一股洋溢的激情,手指在颤抖。
哈德逊先生并不直接提及清江白虎,只是喃喃地说:“太晚了, 太晚了。”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会有人来,是的,我知道早该来 厂。我用我的一生担负一次选择,可没人理会。我赎过罪,罪孽深重 66罪,然后葬送了我的一切。事实上,至今我也无法理解我干的蠢 事,事情就是这样不可思议。
“1928年9月,清江的暴雨下个不停。一天下午,我们席地休 息。一团浓雾升起。沉闷的声音滚滚而来,我看见一只野兔从头上飞 跃而过。覃山子拉着我狂奔,爬上山崖一棵古树。石块从山顶奔涌而 下,泥浆打得人没法睁眼,山崖上的碎石像雨点一样溅落,大地震颤
“泥石过后,山体被劈开一般,堆满山谷。我背上火辣辣地痛。覃山子比我爬得高,但衣服几乎成了碎片。
“在此之前,我们总是让家人放心。可这一次麻烦不小,行李不见了。前日,有猎人指点,我们收集到珍贵的清江白虎粪便,被雨水冲得不知去向,更严重的是指南仪在包里——这一夜,死亡一点点笼罩着我们。
“白天,依照太阳的位置;晚上,我们靠北极星定位。这种努力实际上过于理论。在人烟稀少的崇山峻岭之中,依靠如此粗浅的定位找寻村落并不成功。事实上,我们只是在不停地翻山。
“不久,我的伤口发炎,发高烧,这样坚持了六天。我找覃山子商量:如果一起走,两个都会困死。他没有说话,眼睛茫茫然看着远方。这个中国人很少说话,他的意思是分开也好不了。克拉拉的照片在我项链的鸡心里,我快死了,拿起来看了又看,吻了又吻,后来,终于撑不住,不省人事。
“醒来时,我的头很痛,像在噩梦中,惊魇的幻影萦绕,浑身虚汗直冒。迷离中,无法判断身在何处,于是,我开始呻吟。覃山子走过来,给我灌下一杯冷水,我知道我们被救了,接着就睡了过去。
“待到我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一整天。覃山子告诉我,救我们的人是一个和尚,他叫持静。我抬头看见一张和蔼的面孔,他微笑着,带着圣徒迷人的风采,眼睛里洒下爱抚的阳光。我清了清嗓子,想说:非常感谢你的人道举动,您是我们的恩人。可我说不出话,嗓子完全哑了。情急之下,我感觉一颗温热的水滴从眼角滑落下去。和尚很魁伟,他伸出宽厚的手掌拍拍我的头,替我掖好被子,轻声道:阿弥陀佛!我看着他的眼,他看着我,于是我们会心地笑了。
“持静一直在这一带活动。有时,他来看望我。我们很谈得来。 天生就有禅宗的慧根,持静最有善解人意的气度。五岁人寺,十八岁 便担任归元古刹的副主持。而今,我见到的是一个真正的苦行僧,像 当初保罗布道一样,他一边采药治病救人,一边传播佛理。持静很结 实,具有超凡的体能和锲而不舍的毅力,我的事业,他不难理解,他 眯着眼,娓娓讲述了一个源自《涅{经》的传说,那个故事非常美。讲 的是古天竺有一个国家,一个冬天,太子们出游,看到七只小虎围着 饿得奄奄一息的母虎,三太子萨捶那顿生恻隐,瞒着两个哥哥舍身 跳崖,以自己的血肉喂活了母虎,七只小虎亦得救。他的义举感天动 地,天神在满天的飞花中降临人间,将萨捶那的亡灵带到了西方极 乐世界。普渡众生与生态主义可以说殊途同归。我看出他比我强大, 他身上那种顽强的生命力笼罩了我。在这片荒野里,我们很快成了 精神上的相互支持者。
“1929年夏季,基于这样的认识价值,我认为有必要延长考 察。报告批复后,我写信告知克拉拉。7月,克拉拉从阿肯色她娘家 ,回了一封长信,要求与我离婚。因为是个女人,她不想再担心下去, 她要找回自己的生活。我记得那封信的结尾有这样几句:‘无数次我 耐自己说:快了,快了,我的汤米快回来,他将英雄似的回到我身 边。可是你的信使我绝望,我明白过来,我一直在骗自己。不知你考 虑过没有,这样冒险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死的,死在没有神父的野地 里。而且,你为我考虑过没有?你把你的一切献给与你毫不相干的动 物——老虎,哦,多么骇人听闻,难道老虎会给你生活?如果是,你去 跟老虎结婚吧!’
“这段话,我读过无数遍,每读一次我都感到有一股山崖上的冷风刺透心房。我非常遗憾失去克拉拉。多少个夜晚,在野外生活的艰难中,我总是默默呼唤我的夜莺,是她的存在给予我遥远的支援,促使我挺过一切。另一方面,这件事迫使我思考,我的工作有意义吗?全身心的投入如果没有结果呢?年纪渐大,有些事难以预料,我的青春和年华悄悄溜走。那个时代,对于自然生态的多样性,全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