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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们就更糊涂了。
“怎么会这样呢?”阿廖沙冲口问道。
“丈夫两次来过这里,当然是德国人在的时候,”马蒂尔达·康斯坦丁诺夫娜老老实实地解释说。“我自己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可是你们知道吧,他有自己的见解,我一个弱女人又能怎么样呢?真弄不明白。维季肯是莫斯科装甲兵学院毕业的,儿子毕业于炮兵学校,可是……”
她说得似乎很激动,实际上却十分轻松和随便,好象是在谈论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争执一样。
这时斯韦持兰娜跑了回来,她铺上台布,摆上漂亮的碗、糖罐、盛有果子酱和德国饼干的高脚盘。屋里的一切都结实耐用且又考究。
“您在这儿住了很久吗?”阿廖沙无话找话地问。
“哦,从三四年起就住在这儿了!”马蒂尔达·康斯坦丁诺夫娜提高嗓门说。“是从一个年老昏聩的地主婆手上买下的。当时孩子都还小。沃洛洼十二岁,斯韦托奇卡七岁。这里好极了,风景秀丽,幽静,空气也新鲜。再好的城市都不想住了。我们到过许多城市和村庄,迁来搬去,弄得精疲力尽。你们知道,这就是军人家庭的命运!后来维季肯.伊万诺维奇离家去莫斯科学习,沃洛佳也到基辅上炮兵学校去了,但是他们常常回来住上一段时间。我则和斯韦托奇卡一起消磨时光。我教过书……总而言之,生活过得挺快活,要不是这场战争……”
阿廖沙发觉斯韦特兰娜(“就是说,她才十七、八岁”——他暗想, )老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茶后,他们一起去欣赏藏画时,她悄声说:“我很喜欢您,您喜欢我吗?”
他没有作声。
藏画虽很怪异,但却很有趣味。这里有马特科的《判决》、西斯莱的《干草》、维尔特勒的《泥沼》、弗兰克的《山风》、卡普林斯基的《女起义者》、格里戈雷斯库的《老实之像》、维绍尔科夫斯基的《天主教堂》和维特凯维奇的《受伤的起义音》草图。此外,还有浦尔维特、比利宾、科罗文、斯杰潘诺夫、萨文科、利雅布什金、奥尔洛夫斯基、鲍里索夫、彼得罗维切夫……等画家的作品。
阿廖沙简直目不暇接。
“喜欢吗?那么对我呢?”斯韦特兰娜俏声问。“我可不喜欢你那个同志。他有点儿孤傲,老气横秋的……”
费多托夫看着这一切,好象心情很平静。
他们又回过头来看艾瓦佐夫斯基、雅罗申科,康恰洛夫斯基和卡尔波夫的画。卡尔波夫的画放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够协调。他的风景画《哥里》,《涅日丹诺娃肖像函》和《巴尔索娃肖像画》倒还很不错,可斯大林的画像呢?
“你们知道这是写生画吗?”马蒂尔达·康斯坦丁诺夫挪说。“是斯大林让人给他画的。”
戈尔斯科夫战前就听说过这件事。现在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画,并未细听马蒂尔达·康斯坦丁诺夫娜的话。
斯韦特兰娜一直在缠住他低声细语。
阿廖沙还发现了几幅作品,可能是这些画中最有趣的。其中有谢洛夫的《洗衣》和《萨沙》。画得十分精彩。还有易科夫斯基的习作画《农村的葬礼》,也很有意思。这是什么?天啊,这是瓦斯涅佐夫的《秋叶》和列维坦的‘兹维尼戈罗德》!
“您家有多少画,马蒂尔达·康斯坦丁诺夫娜?”他问。
“一百五十多幅”,她说。“都很好,是吗?”
“很有意思,”阿廖沙承认。
司令部在乌曼附近驻扎了一个星期,这期间他们又到那座奇特的庄园去过几次。照例是喝茶,听女主人对可怕的战争的叹息,当然主要还是看画。
三月下旬的一天,阿寥沙独自一人跑到庄园。费多托夫有事,他是列兵,常常要担任巡逻。
马蒂尔达·康斯坦丁诺夫娜象往常一样热情,而斯韦特兰娜更是喜形于色“太好了,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您一个人来太好了!您真机灵!”
她当着母亲的面就踮起脚吻了他一下。
阿廖沙一阵脸红。
“我们的斯韦托奇卡是个多情的孩子,”马蒂尔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开玩笑地说。“小心点,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她会把您迷住的!”
他们和往常一样,在那间点着蜡烛的藏书房里喝茶。
“我有件高兴的事,也是我们一家值得高兴的事,”好象马蒂尔达·康斯坦丁诺夫娜想起了什么。“您瞧,这是沃洛佳寄来的。”
说着把儿子的来信递给阿廖沙。
他不好意思地把那封普通的三角形军邮信翻来翻去。
斯韦特兰娜心不在焉,好象他们谈的事与她无关。
当母亲走出房间以后,她一下子跑到阿廖沙面面:
“喂,吻我一下,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吻我一下嘛!我求求您!”
他难为情地避开了她。
“我真的爱您!”斯韦特兰娜悄声说。“您刚一来我就……我发现,我等了一辈子了,等的就是您。”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他喃喃地说。“您才多大!我已经老了……”
“我已经十八了!您怎么老了呢?!您非常可爱!您……”
她天真直率,无忧无虑。
“无论您到什么地方,我都跟您去,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低声娇语。
阿廖沙定了定神,严肃地说:“可我们明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
第三十二章
春意盎然,一派南方景色。越冬作物已经返青,树上长满了绿叶,丝绒般的小草开始迅长。这些地方的农民在敌人占领下仍然没忘记管理农田、花园和菜园,这里连葡萄园也还保留着。
三月二十六日,他们的部队开到了国境线。这不是戈尔斯科夫开始服役的那一带国境线,要稍微偏南一点。卡明涅茨—波多尔斯克、多林纳、库特就在他们的侧面,现在他们背后是南布格河和德涅斯特河,前面是普鲁特河。
八月二十日,经过炮火准备,部队再次向前推进。八月二十一日,攻克雅西。
当晚斯大林发布命令:“现在乌克兰第二和第三方面军的主要任务,是两军共同努力尽快包围呼沙地区的敌人,然后收缩包围圈,歼灭或是浮虏敌方在基什尼奥夫的军队集团……”
德国人有五个集团军陷入大包围圈,整个集群被粉碎。八月二十四日,乌克兰第三方面军进入基什尼奥夫。乌克兰第二方面军的先头部队逼近布加勒斯特。九月,他们已经到了南斯拉夫和匈牙利的边境。
攻占德布勒森和尼雷吉哈佐的战斗特别艰苦。经过短时间的炮火和空军准备,部队突破了敌人的防御,向前推进了八十到一百公里,开进了考尔曹格地区。但是我们的部队在奥拉迪亚市附近停了下来。原来,德国人和匈牙利人在作拼死抵抗。法庭工作人员所在的第二梯队遇到了敌人大炮和迫击炮的猛烈轰击。左右两侧出现了德国人和匈牙利人。
谢罗夫下令占领环形防御。
戈尔斯科夫和谢罗夫并排躺在一个天然掩体后的战壕里,用自动步枪进行瞄准射击。
德国人和匈牙利人接近时,就扔手榴弹。
这是十月十三、十四和十五日发生的事。战斗日夜进行不,根本顾不上吃饭、睡觉,偶尔遇上间隙就打个盹儿,但一天最多只能睡上两三个钟头。敌人试图撤出受到攻击的德国第八军和匈牙利第一、二军,因此拼死抵抗。
十月十六日,匈牙利人在德国人的掩护下开始冲锋。敌人从自己防御阵地的纵深处用迫击炮进行轰击。藏在灌木丛里的“战利品”梅塞德斯—奔驰汽车首先中弹飞了起来。幸亏档案不在车上,而是装放在一个月前才弄到的嘎斯牌汽车里。
“准备战斗!”谢罗夫喊道。
戈尔斯科夫、伊斯托明、费多托夫、维亚佐夫、沃洛佳手里飞出了手榴弹。红军战士们守护着汽车,以防敌人从背后包抄。
匈牙利人稍作抵抗之后就溃退了。
好象平静了下来,可以喘口气了。
傍晚和夜间都平安无事。可是第二天拂晓,德国人和残余的匈牙利人向他们的阵地冲来。
斐迪南自行火炮从防御阵地的纵深进行轰击。
几分钟之后,自行火炮从村边的房屋后面冒了出来,驶向法庭工作人员的阵地,边走边开炮,炮身不断地震动着。
“可以吗,少校同志?”沃洛佳在谢罗夫面前站起来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