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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很困难了。“我认为,”勒合先生碰到回座位去的药剂师,就搭话说,“我们应该竖两根威尼斯旗杆,挂上一些庄严肃穆、富丽堂皇就像时新的服饰用品一样的东西,那才好看呢!”
“的确,”奥默答道。“但是,你有什么办法呢!这是镇长一手包办的呀!他的口味不高,可怜的杜瓦施,根本他就没有任何天份。”
这时,罗多夫带着包法利夫人上了镇公所的二楼,走进了里面没有人的“会议厅”
,他就说:“在这里瞧热闹舒服多了。”他在摆着国王半身像的椭圆桌边搬了三个凳子,放在一个窗前,于是他们并肩坐着。主席台上正在,不断地交头接耳,低声商量互相推让。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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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州议员先生站了起来。 这时大家才知道他姓略万,于是这个姓氏你一言,我一语,就在群众中传开了。 他核对了一下几页讲稿,眼睛凑在纸上,开口讲道:“诸位先生,”首先,在今天的盛会的主题之前,请允许我表达一下我们大家共有的感情。 我说,我要公正地评价我们的最高行政当局,政府,君主,诸位先生,我是说我们至高无上、无比爱戴的国王,国王无不关心我们国家的繁荣,或是个人事业的兴隆,并且坚定明智,驾御国家这辆大车,经过千难万险,惊涛骇浪,不官战时与否,都能振兴工业,商业,农业,艺术。“
“我看,”罗多夫说,“我该靠后一点坐。”
“为什么?”艾玛问道。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州议员的声音提得特别高。 他激动地讲道:
“诸位先生,内战的血流满广场,商业主夜半被警钟惊醒,标语口号颠覆国家的基础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是因为,”罗多夫接着说,“下面的人看得见我你要晓得,像我这样名声不好的人……”
;这样一来,我要花半个月来道歉还怕不够呢!
“哎呀!你怎么糟踏自己!”艾玛说。“不,不,我的名声是糟透了,这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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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诸位先生,”州议员接着说,“如果我们不去回想这些黑暗的情景,而把我们的目光转移到我们美丽祖国的现实情况上来,又会出现什么呢?到处的商业和艺术都是一片繁荣;到处的新交通路线,就像国家机体内的新动脉一样,建立了新的联系;我们巨大的生产中心又恢复了活动;宗教向所有的心灵微笑;更加巩固,我们的港口货源不断,我们的信心得到恢复,法兰西总算松了一口气!……”
“其实,”罗多夫补充说,“从社会的观点看来,他们或许有原因。”
“怎么有理?”她问。“什么!”他说,“难道你不知道,折磨不断侵袭他们的灵魂?他们有时需要理想,有时需要行动,有时需要最纯洁的热情,有时却需要最疯狂的享受,人就这样投身于各式各样的狂想,怪癖。”
于是她好像打量一个天外来客一样,瞧着他,接着又说:“我们却连这种享受也没有呢!多么可怜的女人呵!”
“这不能算是什么享受,因为幸福不在这里。”
“幸福是找得到的吗?”她问道。“是的,总有一天会碰到的,”他答道。
“这是你们都明白的,”州议员说。“你们是农民和乡镇工人!
你们领导文件的潮流,和平的战士!
你们是有道德的人,是进步人士!你们明白,政治风暴的确比大自然的风暴还要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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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会碰到的,”罗多夫重复说。“总有一天,当你失望的时候,突然一下就碰到了。 于是云开见天,仿佛有个声音在喊:‘就在眼前!
‘你觉得需要向这个人推心置腹,把一切献给他,为他牺牲一切!心照不宣,不用解释。 你们梦里似曾相识。(他瞧着她。)总而言之,踏破铁鞋无觅处,宝贝忽然闪闪发光出现在你面前。 然而你还怀疑,你还不敢相信,你还目瞪口呆,好像刚刚走出黑暗,突然看见光明一样。“
说完了这几句话,罗多夫还做了一个手势。 他用双手捂住脸,好像感到头晕;然后他又把手放下,却趁势让手落在艾玛手上。 她把手抽出来。 州议员还在念讲稿:
“有什么人会感到惊奇吗,诸位先生!
有的,就是那种眼睛看不见、有眼无珠的人,我敢说,就是那种陷入偏见,在另一个世纪的偏见中陷得太深,甚至不相信农民有头脑的人。的确,如果不来农村,爱国精神在哪里,到哪里找得到对公共事业的忠诚,总而言之一句话,到哪里找得到智慧?诸位先生,我说的不是表面上的智慧,那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点缀品。我指的是那种深刻而不外露的智慧。最重要的是,从事实用目的的智慧,那才对个人福利、公共事业,支持国家,有很大的好处;那才是遵守法律、克尽职守的结果……“
“啊!又来了,”罗多夫说。“总是职责,我听腻了。 真是一堆穿着法兰绒背心的老混蛋,一堆离不开脚炉和念珠的假教徒,老是在我们耳边唱高调:‘职责!
职责!
‘哎!
天呀!
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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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是要感到什么是伟大的,要热爱一切美丽的,而不是接受属于社会的一切陈规,和社会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恶名。“
“不过……不过……”包法利夫人反对了。“哎!
不要说不!
为什么要反对热情?
热情不是世界上唯一美丽的东西?不是一切美好事物的根源?没有热情会有英雄主义、积极性、诗歌、音乐、艺术吗?“
“不过,”艾玛说,“应该听取大家的意见,遵守公共的道德呀。”
“啊!
但是道德有两种,“他反驳说。”一种是小人的道德,小人说了就算,叫得最响,动得厉害,就像眼前这伙笨蛋一样。 所以千变万化,另外一种是永恒的道德,无处不去,就像风景一样围绕着我们,像青天一样照耀着我们。“
略万先生刚刚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来擦擦嘴。他又接着说:“诸位先生,难道还用得着我来向你们说明农业的用处吗?
难道不是农民?
供应我们的必需品?
维持我们的生计?
诸位先生,农民用勤劳的双手在肥沃的田地里撒下了种子,使地里长出了麦子,又用巧妙的机器把麦子磨碎,这就成了面粉,再运到城市,送进面包房,做成了食品,给富人吃,也同样给穷人吃。 为了我们有衣服穿,又是农民养肥了牧场上的羊群?要是没有农民,叫我们穿什么?叫我们吃什么?其实,诸位先生,何必举那么远的例子呢?近在眼前,谁能不常常想到那些不显眼代表我们饲养场的光荣的家禽,它们为我们的枕头提供了软绵绵的羽毛,为我们的餐桌提供了美味的食品,还为我们下蛋呢。 如果如此说下去,我怕没个完了,因为精耕细作的土地生产各种粮食,就像慈母对儿女一样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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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大方。 这里是葡萄园,那里是酿酒用的苹果树,远一点是油菜,制干酪在再远一点的地方。 还有麻呢,诸位先生,我们不能忘记麻!最近几年,麻的产量大大增加,因此,我要特别提醒大家注意。“
用不着他提醒,因为听众的嘴都张得很大,仿佛他们活要被吞下去。 杜瓦施坐在他旁边,听得睁大了眼睛;德罗泽雷先生却时不时地微微合上眼皮;再过去一点,药剂师两条腿夹住他的儿子拿破仑,把手放在耳朵后面,恐怕漏一个字。其他评判委员慢慢地点头,摆动下巴,表示赞成。 消防队员站在主席台下,靠在他们上了刺刀的枪上;比内一动不动,胳膊肘朝外,刀尖朝天。他也许听得见,他肯定看不清什么,因为他头盔的帽檐一直遮到他的鼻子。 他的副手是杜瓦施先生的小儿子,帽檐低得越发出奇;因为他戴的头盔太大,在脑瓜上晃晃荡荡,垫上印花头巾也不顶事,反而有一角露在外面。 笑嘻嘻的,满脸的孩子气,小脸蛋有点苍白,汗水不断地滴下来,又累又困,却好像在享受似的。广场上,一直站到两边的房屋前面挤满了人。 家家有人靠着窗子,有人站在门口,朱斯坦也在药房的铺面前,似乎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他在看的东西。 虽然很静,略万先生的声音还是消失在空气中。 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