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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我们从军里乘装甲车动身。结果路上净是覆盖着白雪的弹坑。上尉怕出事,决定从空地绕过这个地段。但是我们刚一拐出大路,就落进了雷区。两个地雷立刻在我们装甲车下爆炸了。驾驶员炸死了,装甲车坏了,走不了了。舒马赫尔决定步行将命令送到,我们整整走了一宿。天蒙蒙亮时发现了你们的队伍。开始,我们高兴起来,断定这是自己人。可后来。上尉用望远镜看清了,喊道:‘游击队!’——我们立刻跑进了树林。”
“为什么你们偏偏选了这片树林藏身?”
“大尉告诉我,往西三公里的河岸处,在前林业中等技术学校的房子里,是摩托化第121师司令部。”
“在森林里你们不怕突然碰上游击队吗?”
“舒马赫尔说过,当然,很危险,但考虑到第121师有时仔细搜索这片树林,游击队未必会在这儿和这样的邻居相处。”
“你们两人谁开的枪?”
“我。”
“向谁开的枪?”
“向舒马赫尔上尉。”
“为什么?”
“当我们走进森林的时候,舒马赫尔上尉从图囊里取出一封秘密公文,交给我并说:一旦与小股游击队和红军遭遇,我必须立即烧掉公文。当我们看见你们的士兵手持冲锋枪径直向我走来时,上尉命令道:‘快烧公文,我对付他们。’我耽搁了一下,舒马赫尔便把自动枪对着我,可我抢先了一步,然后向你们的士兵投降。”
“舒马赫尔哪儿去啦?”
“见上帝了。上等兵连开几枪把他打死了,”谢苗·邦达连科答道。
“为什么你没执行命令?”
“不知道,没来得及。”德国人稍想了想说:“也许是因为我父亲还在战前很早就是个反法西斯主义者,同情俄国,并且不止一次地跟我讲过你们的国家。他对希特勒和法西斯分子很反感。当我要动身去前线时,他把我叫到院子里,小声说:‘阿尔弗雷德,我已经老了。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我最后嘱咐你几句:尽量别向自己的阶级弟兄开枪。一有机会最好是向他们投降。’看见你们的战士,我明白了:决定我命运的时刻到了。”
“你在第18军里担任什么职务?”
“我是坦克侦察营的副排长。”
“执行过侦察任务吗?”
“执行过两次。”
“关于集团军的布署、装备和人数待会儿再说。现在讲讲摩托化第121师司令部的防守情况。”
“不知道。上尉说:司令部离师所属团十到十五公里。一个自动枪连和四、五辆坦克担负守卫任务。”
“您得到去司令部的口令了吗?”
“舒马赫尔上尉得到了口令。当我们进入森林,我才知道了口令。舒马赫尔对我说:‘阿尔弗雷德,一旦我阵亡,你必须坚持到师司令部,递交公文。口令是:条顿剑。你应得到的回答是:它是用鲁尔的钢锻成的。’”
“文件袋里有什么文件?”
“不知道。”
“你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情况要告诉我们吗?”
“我全讲,但不知道什么对你们是主要的…一个后备军用弹药库就在这片森林的西北部,紧靠道边在森林的出口处。离那儿不远,就是师部。舒马赫尔在地图上把师部和仓库都指给我看过。”
“地图在哪儿?”
“在我这儿。”邦达连利在姆伦斯基面前展开地图。
少校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下地图。图上标有许多不同的记号。他将视线转向上等兵,问道:“会看地图吗?”
“会,少校先生!”他俯身向地图指着蓝圈说;“这就是师部,而这个绿三角,是后备军用弹药库。”
“仓库是怎样守卫的?”
“这我不知道。”
“上等兵,你没在骗我们吧?”
“少校先生,我说的全是真话,一句假话也没有,”上等兵结结巴巴不安地说道。
“为什么舒马赫尔偏偏带上你,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呢?”
“我是个好狙击手,能弹无虚发地从坦克、装甲运输车和装甲车里朝外打,加上我稍微懂点儿俄语。”
“你在哪儿学的俄语?”
“为派到乌拉尔去,我受过军事侦察机关‘阿勃韦尔’的训练。可是我说起俄语来去不掉德国口音,所以把我从‘阿勃韦尔’转给摩托化第18军侦察营。审讯俄国俘虏和投诚者时,常让我当翻译。”
“好。我们还会见面,暂时……把他领到邦达连科连去,给他吃的,发给他一包烟,”姆伦斯基吩咐道。
他和阿利耶夫两人留下,姆伦斯基对政委说:“他确实知道一些事。让邦达连科给他铅笔和纸,叫德国人把知道的都用德文写出来,然后再翻译过来。现在去请参谋长,商量一下,怎样对付我们的‘新邻居’。”
阿利耶夫去请参谋长,叶罗菲伊奇走到姆伦斯基跟前,说:“少校同志,您该吃点儿东西了,一天快过去了,可你水米未进。老是和德国鬼子周旋。我看您太相信别人了。要知道,德国鬼子可会欺骗人,我对他们一个也不相信。”
“你怎么了,叶罗菲伊奇?说假话对他并不利。他担心掉脑袋。德国人中间也有被法西斯强征去当炮灰的。”
“但他们也冲我们开枪,是法西斯分子或不是法西斯分子把我打死,有什么两样,洋姜不比萝卜甜。直到最后胜利,我们和他们之间只能是:以血还血,以命抵命,再没什么可说的。我看,没必要姑息他们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给他一颗枪子儿就算啦。”
“这是你的看法。可是这个上等兵打死了德国军官,主动交了枪,又向我们说出了重要秘密,那该怎么办呢?你帮我拿个主意。”
叶罗菲伊奇思量着,搔了搔后脑勺,捻了捻胡子:
“作为例外,暂时可以留这个上等兵一条活命,也许他真的会对我们有用。打死他什么时候也不迟。是的,俄国有句古谚语:‘刑不及悔过者’。但是他会成为我们的累赘。要看管,要给吃,给喝。也许他是专门被派过来的。要是我,还是不冒这个风险。敌后我们又没有俘虏营,我们也不能让他待在营队里。”
“对,是个问题。”姆伦斯基表示同意。
“我们粉碎法西斯,把欧洲各国人民从法西斯魔爪中拯救出来,也使德国劳动人民从压迫中得到解放,”走到跟前的政委在姆伦斯基身旁坐下,插话道。
“以后会怎么样——再看吧。”
“我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叶罗菲伊奇固执地说;“干掉他,就完事大吉了。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儿吃的。”
参谋长卡尔波夫走过来说:“今天是多事的一天,都忘记吃饭了。”
“战士们吃了吗?”姆伦斯基关切地问。
“都吃了。因为不能点簧火还发给每人二两酒。或者我们也来点儿,免得着凉。”
“不,我们先商量一下,弄清情况,作出决定。昏头胀脑地干工作是不行的,况且我们还没远离战线,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我们要为大家负责。到了基地,安定下来了,那时候再喝。”
“同意,同意,伊万·彼得罗维奇,”政委说。
他们还没来得及坐下,没有打开地图,叶罗菲伊奇就拎着背包和壶嘴里冒着一小缕热气的茶壶回来了。
“叶罗菲伊奇,我已发令禁止点簧火,”姆伦斯基说。
“这和篝火有什么关系?我从警卫队随身带来一个煤油炉和一桶煤油。煤油暂时够用,在任何情况下我都能供你们。茶喝。”叶罗菲伊奇从背包里取出几个军用铝杯,倒进开水,然后用芬兰刀打开焖肉罐头,摆到在坐的人们跟前,在上面又放了两包干饼说:
“请吧,上帝给什么就吃什么吧!”
“叶罗菲伊奇!上帝是不存在的,”政委说。
“这要看对谁来讲,”中士笑着走到一旁去了。
“朋友们,就是说,”姆伦斯基开口道:“被俘的上等兵绍利茨提供了有关敌人的重要情报和文件。他和一个上尉应把这个文件袋送到两周前从法国调来的摩托化第121师司令部去。从上等兵的口供看,师部和军用弹药库就在我们附近。去师部的口令他告诉我们了。我的印象是:这个德国人是信得过的。现在我们来商量商量,去光顾一下我们的邻居呢,还是绕过去,按照自己的路线前进?这个行动是非常诱人的,但也很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