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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也愿意。但芳姐年纪上了三十,脸上有了皱纹,肯出大钱的男人已经很少,芳姐
又不愿降低身价,就算了。反正小姐遍地都是,而芳姐也不愁那一些钱了。不过芳
姐对蔡老板是例外的,蔡老板有时把芳姐带出去,或者就在芳姐的房间里,听说蔡
老板都不怎么给钱,反而是芳姐今天买这个明天买那个送给蔡老板。
阿华和阿玲洗一个头得三块钱,顺子做满三个月后,手艺已经很熟练了,芳姐
就说可以给她加到每个头两块钱,但说归说,说过之后,芳姐却没有给她钱。阿华
有些看不过去,对顺子说:你向她提出来嘛,你不说,她装死不给你。这件事让顺
子心里挺不舒服的,她很想多挣钱,多挣了,就能多寄回家。可是讨钱的话好像会
烧她的舌头,每次刚聚集到嘴里,马上就烫得她赶紧咽下去了。
德仔说,你呀,被人骗死了,还是呆呆站着!老板的心都是黑的,你不争白不
争。
顺子看看德仔,觉得他有些生气。德仔不常生气,但他也不常高兴。每天他的
衣服都是脏的,脸色都是青青的。三顿饭中,德仔有两顿是吃蔡老板的,都是快餐,
一盒米饭两三样青菜,而早上,德仔舍不得花钱,就省下了。顺子想德仔挺可怜的,
德仔比她可怜,跟德仔一比,她吃的要好一些,住的也好,还不怎么花力气,就是
少挣一些钱又有什么关系呢,算了,别说了,说了芳姐不高兴。这么一想,顺子就
把这件事放下了。她跟德仔不同,她脸上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好像一肚子是喜事,
乐也乐不完。
有几个客人来店里时,专门点顺子洗头,他们说,这丫头可爱。
蔡老板也喜欢让顺子洗头。蔡老板以前每次来都是芳姐亲自洗,但有一次蔡老
板来时,芳姐手上正有客人,顺子就替蔡老板洗。洗过之后,蔡老板就只要顺子洗
了。
芳姐嘴上没说什么,但脸上却挂不住,蔡老板一走,就生着法子骂骂咧咧的出
气。顺子刚开始没明白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晚上回宿舍睡觉时,她
向阿玲讨教,她说,阿玲,芳姐怎么了?
阿玲说,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顺子老老实实地说,真不懂。
阿玲说,那老母猪要找个窝,她怕你占了窝,傻瓜!
这句话顺子还是听不懂,但她看阿玲好像有些不耐烦了,便闭了口,自己细细
左想右想。第二天,她终于模模糊糊地知道个大概了,就跟芳姐说,芳姐,以后我
不给蔡老板洗头了。
芳姐似笑非笑地咧咧嘴,说,这事由不得你,这事得听蔡老板的。
顺子低头想想,觉得也是,蔡老板叫她洗她能不洗吗?蔡老板出钱,蔡老板是
客人,芳姐自己就说过客人就是上帝,我们可以得罪祖宗十八代,但不能得罪客人。
三
蔡老板胖胖的,脖子已经粗得找不到了,肚子也顶出老远。这种模样的男人顺
子以前在老家几乎从没有见到过,她以前见到的男人都跟她父亲差不多,瘦瘦的,
焦黑焦黑的,一层皮后就是一堆凹凹凸凸的骨头了,而且身体的突起部分也跟蔡老
板完全相反,都是后背弯出去了,肚子却往里抠出一条硬绑绑的弧线。看不出蔡老
板究竟有几岁了,不过一定比芳姐大,芳姐有时会撒娇,靠在他身上哥长哥短地叫
着。蔡老板一伸手摸摸芳姐的屁股,算是回答了。
蔡老板喜欢摸屁股,阿华阿玲的他也摸。他的手好像是个灵敏度很高的开关,
一碰到那三副圆滚滚的屁股上,立即就有一大堆的笑乱轰轰地应声而起。顺子刚开
始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屁股又不是胳肢窝。她有次试了试,手往后转去,用
五个指头挠挠自己,隔着裙子和短裤,只觉得好像有几条虫子爬过,一点也不好笑,
只有不舒服。
蔡老板以前是不会摸顺子屁股的,好像有谁下了命令似的,来店里的客人都不
摸顺子。但是,最近有了一些变化,顺子给蔡老板进行头部按摩时,冷不防会觉得
腿上某块肉一紧,又迅速一松,好像是不小心碰到了电源,电击穿越那块肉,沿着
血液冷冰冰地蔓延开,让她全身的毛孔齐刷刷立起来,如同一片密不见天的树林。
蔡老板此时贼头贼脑的像一只螃蟹,但这只螃蟹闭着眼,仿佛正尽情享受着按摩的
喜悦。顺子从镜子中望望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几乎开始相信是自己产生了错觉,这
时,蔡老板的大拇指与食指又抵达她腿上某一块肉了。
芳姐把这一切都看到眼里。
芳姐还是装出有说有笑的样子,但她只是对蔡老板说笑,对顺子却不说也不笑。
顺子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当然这预感很恍惚,还没等她伸手去抓,就已经飘走了。
如果顺子是阿华或者阿玲,她肯定不会呆头呆脑地站在那里,任由人家把网布好,
把刀磨好。她现在真是连一只兔子都不如。
芳姐领来一个男人,芳姐说,他叫辉哥。
辉哥个子很矮,看上去像顺子一样还没发育似的。但辉哥的脸与顺子不一样,
顺子脸像苹果一样光滑,闪着喷香的光泽,辉哥却涩涩的有着一道道细细的皱纹,
而且很苍白,像是几年没吃过一顿饭了。
芳姐叫顺子给辉哥倒茶。又叫顺子给辉哥洗头。再叫顺子你陪辉哥出门玩玩吧。
顺子整个人突然被魔法定住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芳姐脸有些难看了,她过
来推顺子。顺子被她推醒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吼了一声:我不去!
芳姐说,不去你在这里就呆不下去了。
顺子说,呆不下去就呆不下去!
火车从闽北出发,还未到达福州之前,坐在火车上的顺子对男女之事真的还十
分不清楚。她那时觉得男人和女人无非是分类不同罢了,区别只在于男人站着小便,
女人蹲着小便。就好像稻子与麦子,播种,扬花,抽穗,割下,吃掉,其实都是各
干各的,彼此间并没有多少关系。进了芳姐这个店后,顺子却看到稻子和麦子互相
绞在一起,呼啸着跑过来跑过去,喷出一束束幽光。顺子被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
脑子也被刺糊了,懵懵懂懂的深一脚浅一脚。
从店里出来,沿着河边走几十米,再往一个小路拐进十几米,就是蔡老板的工
地了。工地上一层层搭着竹架子,外面布着一圈尼龙网,好像里头包着什么不想让
人家看到的秘密似的。顺子想,我不是来看什么秘密的,这房子跟我一点都没有关
系,再大的秘密又怎么样呢?我只是来……顺子猛然一怔,她的双脚下意识迈过来
的,她到这里来干什么?找蔡老板?不是,那么就是找德仔了。
工地上吊着灯,叮当叮当地传出挑砖砌瓦的声音。德仔还未下班,顺子决定留
下来,留在阴影中等德仔。能指望德仔什么呢?不知道。反正她只好找德仔了,没
有其他人可找。比如说她现在正在水中,水快淹过头顶了,她扑腾扑腾着,只看到
一根稻草,她当然就只好伸出手,将稻草一把抓住了。
但是德仔不愿意当稻草。德仔从面前经过时,顺子往外一跳,叫道:德仔!德
仔被吓得往后猛退几步,声音都哆嗦了,他说,你,你神经病啊!
顺子突然把这个场面与小时候玩的捉鬼游戏联系起来,不觉乐了,咯咯笑起。
德仔更不高兴了,他瞪过一眼,眼白在黑暗中像两道鬼火一闪。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德仔声音很大,不知道是不是颠倒过来,他认为自己见到鬼了。顺子本来还在笑,
被他一喝,一下子醒转了。她说,德仔,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德仔说,我困了,累死了。
顺子说,就几句话,求你听听。
认真算起来,顺子也读到小学五年级,但这期间她今天要砍柴不去上学,明天
要放牛不能去上学,总之她坐进教室的时间是非常有限的,因此她的文化也非常有
限,通常的情况下,写五个字中,如果只出现三个错别字,就算她超水平发挥了。
至于说话,简直比写字更不如,她常常很难一下子就让词达意起来。
德仔听来听去没听明白,他问,你钱挣够了,打算洗手不干了?
顺子说,你怎么骂人了?
德仔说,我骂你什么了?
顺子说,你骂我是鸡。
德仔说,你难道不是鸡?
顺子说,我不是。
德仔说,那你是什么?
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