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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妻子,杨阳便不准,脸色也不太好看。
杨阳的妻子刘萍,肖雨见过几次,人长得挺漂亮的也很温顺,推着女儿,只是
目光空洞。走在街上,见了肖雨特别热情,大姐长大姐短的叫得很亲,肖雨想她其
实是个聪明的女人。
因为管着干部病房,再加上杨阳的关系,肖雨与那些领导混得很熟,尤其是那
个刘局长,肖雨几乎成了他的保健医生。那些老家伙,有事没事找肖雨,说是感谢
请吃饭,有杨阳在,话也不好说。肖雨感觉很厌烦,杨阳却谈笑自如。肖雨终于明
白,人可以有多副面孔,想讨厌杨阳,好像却要对他的复杂着了迷。杨阳事后用喝
多了酒的语气和手势,对她说,别把他们当人,官模狗样的就是这样,别往心里去。
有一次回肖龙海家。肖老突然说,肖雨,你最近和谁在一起,要注意影响。肖
雨心里一惊,说,没什么啊。没有,我看有,已经有很多老部下来反映,肖龙海说。
那个什么杨阳,那是在利用你。肖凡他妈,这时放下羊羊,认真地说,肖雨呀,那
个刘局长、杨阳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迟早要出事。肖龙海说,肖雨,闽洲城人言
可畏。弄不好你还真得离开这儿,肖凡有没有给你打电话?肖雨没有答话。
那时,冬天已经来临,肖雨走在凉风里,心里不禁有些悲哀有点甜蜜,有时候
抱起羊羊,亲着亲着眼泪倒淌了下来,弄得小羊羊莫名其妙地喊着,妈妈,妈妈,
怎么了?
杨阳从新马泰“考察”一趟回来,给肖雨和羊羊带了不少好东西。生活又恢复
了原样,肖雨暂时忘了那些不愉快的联想,心想,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吧。杨阳
坚持要送她一枚钻戒。肖雨不肯要,杨阳佯装发火,说那不过是个假的,不要就是
看不起他,说要扔出窗去,然后把自己也扔出去。两个人又是海吹神聊的,说话间,
肖雨提醒杨阳,请他注意一点,不要太过年少轻狂,要吃亏的。杨阳说,谁说的。
肖雨说,肖龙海。杨阳顿时很黯然。
五
从美容院出来,肖雨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呆,杨阳还是不见。太阳很好,肖雨微
眯着双眼,心里空落落的,去哪儿呢?人却不知不觉过了街,走入“近铁”,被小
姐引至二楼,临窗而坐,思念像毛毛虫一样在心里爬来爬去。多可笑啊,活到三十
多岁,儿子都有了,才知道什么是恋爱。杨阳他会去哪儿呢,没有陪那个刘太太,
肯定又陪哪个领导钓鱼去了。肖雨忍不住又掏出了手机。
接电话的却是杨阳的妻子刘萍,肖雨有点措手不及。然而没等她找话题,刘萍
就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大姐,快救救杨阳吧,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来。大事一来,
那些狐朋狗友一会儿都不见了。
肖雨赶到杨阳家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仿佛重回文革时代。房间翻得
乱七八糟,女儿在哭,刘萍却站在房子中间发呆,看见肖雨就扑过来拉住她的手哭
了起来,什么都没有了,搬走了,抄走了,人也进了看守所,怎么办哪,我的天!
肖雨急切地说,快去找你叔,刘局长。刘萍懊恼地说,都进去了,还有那个杨副市
长,是松源小区的开发商出了事,全吐了出来。肖雨又是一惊,知道杨阳在劫难逃
了。翻出电话本,打个电话给小弟,杨阳那伙小兄弟的头头。小弟也很吃惊,说看
守所他们去搞掂,别让号子里的老大把杨阳大哥的身子骨弄坏了。
肖雨想想又挂了个电话给朱律师,那还是离婚时认识的朋友,交情还不错。小
朱答应接手,说要与刘萍谈谈,让她不要乱开口,他也会尽快与杨阳取得联系。但
是,最好肖雨先找肖龙海通通气,到时候找人阻碍少些。
奔波了一天,很晚才回家,羊羊已经睡了。肖雨抱着电话,拿起又放下,最后
还是昏昏然拨了号码,手指好像不是自己的。
没想到肖龙海还没睡,他说,我知道你迟早要找我。这件事正在风头上,我不
会插手也管不了。肖雨呀,不是我说你,你知道外面传得有多难听,说你是,你是
……。我来问你,你到底得了他们多少好处?有的话,赶快交给我处理!
肖雨听得心烦意乱,毕竟底气不足,只是嗓子发沉地说,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只是觉得杨阳人不错,还年轻,有机会希望干爸拉他一下。
肖龙海叹了口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就不懂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这个杨
阳,我也听说了,能力是有的,手段也不少。没有靠山,平时得罪人又多,这会出
事,不往他身上推,还找谁?
肖雨说,就是,也怪他太张狂了,说话办事好像半个局长。
肖龙海说,几个副局长都不如他,市长、副市长办事还点他的名,这样他就会
更惨,谁都不会替他说话,你的名声也真是不好听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闽洲城我看你是呆不住了。说心里话,我并不希望你走,我们老了,病痛也多,你
的事,肖凡知道,他希望你去美国帮帮他。
肖雨说,前段我心情不好,肖凡肯定是误会了。我还要好好想想。
六
其实,杨阳送她钻戒那天,肖雨就预感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两个人像鸵鸟一
样,一头钻进浮尘俗事中,杯盏往来,避而不谈。
那天,羊羊兴奋了一天,早早地睡着了。接了一个电话后,杨阳便开始在房间
里踱来踱去,犹如困兽。后来吵嚷着天太冷了,要找人喝酒吃火锅。
到了“火锅城”,打了好几个电话都约不到人。杨阳说,算了,就咱们吧,咱
们就“对饮成三人”吧。肖雨说,那第三人是谁?杨阳说,喝醉了才知道。服务生
送酒来的时候,说,外面下雪了。
几杯酒下肚,给火锅的热气一蒸,两个人脸上都有点烫。肖雨这时候看杨阳,
眼睑微红,像抹了胭脂一般,给昏黄的灯光一照,很是动人。趁着酒兴,肖雨便对
杨阳说了。
杨阳眼皮一抬,伸过酒杯要碰,说,那当然,别看我是个农民的儿子,在学校
的时候那可是一表人才。说来你不相信,我那女朋友当初一见我就逃不动了。那时
她多单纯,就像我一样,人会变的。想当初我刚进大学,土包子却壮志凌云,想自
己这辈子至少能混个省长当当,为乡下人做点事情,农村太苦了。后来,才知道自
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毕了业,为了生存,为了生活得更好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得不择手段,那得付出,这才叫社会公平。
肖雨忍不住问,那个女朋友怎么分了?杨阳手臂一挥,差点没把酒瓶给摔了。
早已嫁作商人妇,毕业那年嫁到深圳。那几年我跑来跑去地打工,找事做,为的是
学费和生计,没有太多时间陪她,更别说陪她去消费昂贵的月亮城堡。分手那天晚
上,她看都不愿看我一眼,我的手最后抚了抚她的长发,就像摸到一堆枯草,碰碰
她的唇就像触到了冰块。我发誓要出人头地,终有一天要把宝石、项链捧在她面前,
让她两眼发昏一头摔倒在我怀里。现在想来多可笑啊!来来,喝酒,什么月亮城堡,
她还不配。只有你,才是我心中的太阳和月亮。
肖雨说,喝多了,不要在外面乱嚷嚷。
杨阳却粗声大气地说,今天我要说个够,你不是总说我复杂吗,我今天就是要
让你听,就算是看不起我,我受够了。
谁给我这位子,谁让我这样风光?除了我这张能喝会说的嘴,能跑的腿,我还
剩下什么?是我那老婆,刘萍。她不是什么刘太太的侄女,她原是刘局长家的小保
姆。不说其他的,她倒是个善良的女人,也真的是离不开我。刘局长这只老色狼,
出事了,老婆不答应,就想到了我。我那时,刚进局里,心里还一股邪劲。明知是
个圈套,闭闭眼睛就往里钻。没想到,我是被越套越牢。那个老家伙,一天到晚,
让我给他跑上跑下,要财要色,还想打你的主意,他妈的!那个胖太太,一天到晚
差我陪来送去的,那双肥手,没把我给恶心死。整个闽洲城,从上到下,我算是看
透了。我自己也算是臭了大街了,别看他们平时对我点头哈腰的。有时,我自己都
不愿意看自己的脸。老家伙,倒是说到做到,我想的都有了,不出差错,下半年提
个副局不成问题。
肖雨只看见杨阳那张嘴在翕动,不知道他还要说些什么,心想自己应该恶心,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