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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着海岩的一丝一毫的变化,每一个量变到质变的契机;每一个转折点:人为的,还有天成的。
像往常分析案例一样;她坐在矮桌前条理清晰地梳理着所有的来龙去脉;双手支着脑袋;修长的手指狠狠地穿进耳后的短发。出国前;齐腰的长发已变成一条失去生机的辫子;10枚蓝色的指甲也在出发前的晚上齐齐铰下来;埋在即将死去的那株文竹根部。
昨日之事,昨日之人;昨日之物;她亲手埋葬。
最后;她笑:你们一个是人尽可夫;一个是饥不择食;本来是天造地设;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说完这句话;海岩就像只被抽空了五脏六腑的蛤蟆;终于可以死死地趴下睡去。
但他再也没有好觉睡。
第二天上午;他们都还在噩梦中;电话叮叮叮直吵。他摸到话筒;还没开口;他姐姐就在电话里嚷嚷:“母亲出事了;肝癌晚期!”
海岩“噌”地惊跳起来;父母才探亲回去不久啊!怎么会?怎么会?他放下电话,扑在被子上嚎啕大哭。石雨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已经听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搭理他;随他哭闹。
海岩知道她醒着的;却如此无动于衷;一时发了狠;过去扯开石雨的被子。
“我母亲快死了!”
石雨一把扯回被子:
“我的老公也死了!早死啦!!!”
海岩呆呆地僵在原地,死了?老公死了?石雨说她的老公已经死了?
她老公是谁?凶手又是谁?我又是谁?海岩头疼欲裂。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开始收拾行李,他要马上回国;石雨的学费,他想不起来也管不了了。
石雨坐起来,靠着窗下的矮墙:“想回去是吗?原来你想回去就可以回去的是吗?这几年;你只是不想回去是吗? 海岩,原来你随时都可以回去!原来这些年你一直拿我当傻子让我傻傻地等!等你糟蹋!”
想想三年来他口口声声不能回家的理由,理由下掩盖的种种龌龊苟合,石雨终于爆发。海岩只知道自己必须回去,必须赶紧回去;他不理会石雨的声嘶力竭;埋头收拾行李。
石雨默默地看着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慢慢扶着墙站起身穿好衣服,率先提起自己的箱子
到门口; 从踏进这个家以来;她的行李一直都原封不动地躺在箱子里;随时准备离去。
她打电话给谢清辉,谢一听她的名字就明白了。说这样罢,我现在在上班,晚上11点左右你到你家车站等我,然后我帮你去提行李。海岩原来只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一片荒凉,可石雨的话一字一字地敲在他的天灵盖上:她真的要走了、真的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他收拾行李的手抽搐着渐渐慢了下来,终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呆呆地喃喃自语:“我妈就要走了、你也要走了、你们都要走了。”
石雨靠着房间与厨房之间隔离的玻璃门框,灵魂出窍。到达东京四个多月,她知道身边不少的同学为了节省房租、为了逃避寂寞、为了发泄郁闷、为了对抗孤独、甚至仅仅为了生理需要,都短平快地找人一起搭伙吃饭合作做爱。课间时间,大家不是交流打工情报就是合住信息;她一直没打工,又不可能跟谁合住,也就跟他们没了共同话题,常常是游离于同学之外。不知情的同学;都羡慕她有个情比金坚的绝世好男友,老师们更是祝福连连;石雨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或者也无颜解释罢;只好上课来下课走;独来独往;孑然如影。
只有一个北京的小伙子小陈,前天怯怯地找她借钱时说起自己的故事。小陈跟女友约好;他先来,一年后他一定帮女友办出来;可是到了东京才知道不会语言找工有多难,他四处求工、处处碰壁,最后还是一家中国餐馆用了他;一小时800日元,洗碗。
洗碗都不能带手套;否则工钱都不够你赔偿摔掉的碗筷。厨房潮湿,他穿着高高的雨靴一站就是10个小时;回家又累又困,常常没洗澡就倒头睡下,两个月不到他就发现自己患上脚癣。不过他计算过了,只要这么坚持下去,明年他一定能接女朋友出来团聚,他憧憬着。
小陈高高的个子托着张稚嫩的脸庞,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小陈知道石雨没打工,靠男朋友养着,他以为石雨的经济状况应该好些,所以鼓起勇气跟石雨开口借钱。
石雨问:“你想借多少?”
“2万。石姐、下礼拜拿了工资就还你。钱都交了房租、我身无分文;没钱吃饭。”
2万?石雨身上刚好有,就不假思索给了小陈。自己和海岩的学费没着落,但虱子多了不痒,也不指望2万了。成人之美再说罢。
拿着2万日元,小陈千恩万谢。石雨想想四年前海岩也是他这样年轻,一样的腼腆、一样的执着;一样的憧憬,而今面目全非。“石姐、你等我一下。”说着小陈忽然转身进教室,一会拿了几只精巧的纸鹤出来:“石姐、这是我女朋友折的。她天天给我写信,一天一只,这几只送给你,保佑你幸福快乐。”上课铃响时,石雨握着那几只纸鹤进教室。一边走一边低头仔细地看,发现鹤翅膀上写着:1999、2、1。1999、2、2。1999、2、3。、、、、、、
二月了,石雨忽然想起今天是14号。情人节。
可情人在那里?
第33章
海岩瘫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这四个多月来;他夹着尾巴埋头苦干。整个寒假;他连续不断的干通宵;就为了那一小时1200日元的时给。石雨和父母同时到来;他发现自己那微薄的积蓄,像把小米撒在雪地里顷刻不见。父母和姐姐知道石雨居然一直没打工;也并不打算去打工时;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她还没跟你结婚;就算结婚;她也应该去打工!她又没个贪官污吏的爹!老百姓家的孩子来日本留学谁不打工的?你傻了啊?你养着她;你养她一辈子?你知不知道;做出国中介的一个人头要赚多少,啊?一两百万啊!”
大姐甚至要求海岩马上跟石雨登记结婚;让石雨退学;彻底打工去。石雨出国所有的费用都是海岩支付;就凭这点;石雨应该感恩图报!如果她不肯跟海岩结婚;就必须按市场价支付300万给海岩。自从石雨拿到签证;家人忽然一夜之间把石雨当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而在这之前;他们都在劝他放弃石雨;海岩觉得悲哀;所有的人都在算计银子;没有人在乎他爱谁;更没人问他:你幸福吗?你快乐吗?
海岩只沉默着,即不顶嘴也不解释。
他想起自己为石雨办出国时第一次去借高利贷的情景。15万日元,一个月以后就得还18万,他还是去借了。他不跟大姐开口;因为他知道开口没用,只会招来咒语怨言。从他踏上东京这块土地大姐就让他跟石雨分手,与其花力气金钱去办个身体瘦弱打工都困难的女孩出来相聚,不如就地速战速决,甚至去别人床上抢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要的就是实惠。至于别人有什么样的从前又有什么关系?谁没点从前?何况海岩的大姐找人去调查石雨,都说她有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男朋友,还跟老师闹过师生恋。这样的女子还是个律师;那里会简单?她肯屈身跟海岩好,谁知道图的是什么?也许就图出国?
石雨出国;一定会甩了你;海岩家里所有的人也如是说。
海岩也曾被说动过,甚至真的动了心思找一个人代替石雨,他也以为他真找到了。就是那个跟他睡了整整二年多的女人:黄珍。她长得有点像石雨。他第一眼看到黄荣珍就觉得眼熟;就因为这点,他真的打算放弃石雨。可天意弄人,当他们开始不过两个月;确切地说,他们上床已经超过20次时,他才发现他上的另一个男人的床。
这就是家人怂恿的好下场,更是他管不住自己下身的报应。那一刻,他恨黄珍、恨大姐、更恨自己。他发誓要报复黄珍,从此他一边死死地拽着石雨这棵稻草;一边狠狠地在黄珍身上发泄,发泄恐惧。
性是爱的升华;也是恐惧的孪生姐妹。
从发现黄珍的真面目时;海岩才知道什么叫大势已去。海岩开始陷入一种无边无际的恐惧;恐惧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会被石雨抛弃;不仅仅被石雨抛弃;还有同窗的同学;同校的校友;还有学校的老师??????。约定在10年后的校友会;他怎么去面对?如果当初追求到石雨的他在别人眼里是只朝王子进化的青蛙的话;现在的他只是一只原形毕露的癞蛤蟆。
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在自欺欺人里;埋进几乎变态的性爱里;世界慢慢被恐惧吞没。
黄珍自知理亏;多少次缠绵中乞求他容她留下;可他的下身还没有彻底软下;脸却已经结霜。黄珍也试图找石雨挑明真相;海岩恶狠狠地叫嚣:“你敢!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