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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邱仿尧的亲弟弟单逸桐如何对待我,对付我,我记得太清楚了。
我信不过他。
正如他信不过我一样。
狭路相逢,还要提旧事,我心上有气。
“我是善意的。”单逸桐望见我这个反应,他作了这样的解释。
这句话起了一个效用,使我暂时打消了拂袖而行的主意。
我且留下来,看看阔别经年的单逸桐能拿我怎么样。
不错,当年有过重重叠叠的误会。
我曾经因为被杜青云残害感情与产业,以致于在加拿大出售富克林银行股权之后,邂逅单逸桐而有了一段发泄性的露水情缘。
那时的单逸桐不叫单逸桐。
萍水相逢,他请我称呼他“庄尼”。
直至这个庄尼以单逸桐的姓名,以邱仿尧亲兄弟的身分出现在我跟前时,我就知道大错已经铸成,无法再解脱了。
这以后单逸桐不信任我会真心爱恋其兄,认定我任性霸道强权得近乎变态,于是摆明车马,强迫我与邱仿尧一刀两断。
我是硬性子的人,对于任何人的谅解,我都不打算刻意乞求,事实上又很无能为力。于是我开列了条件,只要单逸桐把杜青云所钟爱的陆湘灵追求到手,为我报仇雪耻,我就答应离开邱仿尧。
于是一场难以想象的商业与感情大混战展开,直至各人的心灵都深深受创,以致仳离。
仇恨所产生的后果,基本上是几败俱伤。
事隔经年,当我跟单逸桐重逢,心头的震栗仍隐隐然在。
他竟问我,邱仿尧有没有跟我在一起。
他是打算再行破坏吗?
那么的锲而不舍,不肯让我稍事歇息,稍有温暖吗?
单逸桐跟我说,他是善意的。
是吗?
因为他知道这些年我已经受够感情折磨,他认为已经抵了罪了。
我不禁苦笑。
单逸桐看到我的表情,说:
“你不相信我会对你友善?”
“对于任何萍水相逢的事,都不必认真若此,是吧?”
“故此,你并不认为在多伦多的那次,你曾伤害过我?”
单逸桐望住我的眼光是温和的。
他再作补充说:
“我的意思是伤害,而不是作弄。”
“这有分别吗?”
“太大了。我不是个容易被作弄,或介意被作弄的人,开再大的玩笑,我都会承受得起。可是,我很容易受到伤害。这是在跟你认识之后,才发现的。”
我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我想,我表达得很拙劣,因而你并不明白。”单逸桐这样说。
“我明白与否,事隔经年,有什么重要呢?”
“重要的。”
单逸桐说这话时,语气非常的坚定。
这叫我更加迷惘。
“然而,”单逸桐忽而潇洒地耸着肩,说:“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是太长的剖白了,这个时代已不流行解释。”
单逸桐的表现,无疑予我想象不到的好感。我对他的戒备宽松了,问:
“怎么会到伦敦来?”
“散心。”
“你哥哥并没有来,我的意思是据我所知,他没有来。”
然后,我微垂着头,用手拍拍撒落在衣裙上的雀粟。
“我们的发展,你知道?”我问。
“一点点。”
“小葛有跟你来往,抑或仿尧招供?”
“两个人都没有直接对我提起,但是我知道。”
我又苦笑:
“第六灵感?”
单逸桐说:
“也是经验之谈,要忘记一个自己爱上了的人谈何容易?两个人都有这重思念的心意,就如一座活火山,在积累太多压力之后,伺机爆发而已。”
我凝望着单逸桐出神。
对方跟他哥哥是两个不同型的好看男子。
邱仿尧是温柔的、幼细的、斯文的;单逸桐是爽直的、豪迈的、洒脱的。
然而,如今眼前的单逸桐,少了往日的豪情,添了三分的惆怅,这使他看起来更似仿尧。
我忽而好奇地问:
“是你的经验之谈?”
“你不会相信我有这种体会。”
我摇头,答:
“说得太对了,我不相信。”
我站了起来,拍一拍衣裙,准备离去。
“福慧!”单逸桐叫住了我。
“什么?”
“你何时回香港去?”
“明天。”
“嗯。”
“再见!”
“福慧,可否让我今晚请你到滑铁卢酒店餐厅去吃一顿晚饭?我住那儿。”
“你请我?”我苦笑。
“你不会答应?”
“想不出答应的理由。”
我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准备纳降。
当年单逸桐张牙舞爪地要我离开邱仿尧,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肯施予,今天又何必在异地相逢,就来一番不必要的应酬?
我回到酒店去,打算早一点休息,明早赶回香港去。
留在英伦,我觉得不安稳,这儿发生的一切事都似乎跟我的意愿背道而驰。
我扭亮了电视机,播放的财经新闻,果然报道了香港的港联银行收购英国的环宇银行的消息,被电视台访问的好几位有头有面的当地财经界人士,都以同一口吻和调子说话:
“港联银行此举完全可以理解,这是一间规模相当的银行应有的拓展途径。”
“通过收购,港联银行的国际地位必然提高。”
“港联此举无疑是对它本身极之有利的,问题是会不会如此轻易收购成功呢?会不会有其他英国银行加入竞争,是一个重要问题。”
我冷笑。
我伸手把电视机关掉。
谁还在指摘铁幕国家控制新闻播放真是天真之至,哪一个国家没有行使这个特权?
他们只会选择对自己政治经济有利的新闻播放,在表达方式上,英国人的手法尤其了得。
简直是不着痕迹地施展他们的新闻洗脑,道行一等一。
港联银行一事如此一面倒的执着一个角度去报道,无他,要令英国人觉得港联是为香港人卖力,而不是补贴娘家,将来万一有什么推倒或戳穿港联动机的事发生,英国国民有了先入为主观念,也不容易再信以为真。我忽然之间失落,我想到这过渡期间,香港人会承受的蒙蔽与欺诈,此城命运的转易,在在都令人不得不有所顾虑和忧疑。
只有一个办法,众志成城。
人人都为香港设想,所有行动都以香港利益为大前提的话,前途才会光明。
在今日,对香港的繁荣与安定,必须笃行四字真言:“责无旁贷”。
如果都把应负和可负的责任搁到别人肩膊上去,就必然造成离心极重的局面,难以维持一国两制的构想了。我为了自己能面对且险胜了一重考验而差一点要欢呼。
房间的电活响起来,我接听,是陈家辉。
“要不要陪你吃晚饭?”
陈家辉漫不经心地说,然后再多加一句:
“我在楼下餐厅等你好不好?”
我答应了,反正是要吃饭的。我也很想跟家辉说说话,这聪明而能干的金融界精英,可以找到这么多门路的人,究竟对今时今日的香港以及香港人的看法如何?
当我坐到夏蕙酒店的餐厅去时,开门见山就说:
“你此行可满意了?”
“你呢?”对方反问。
“洛克伟力没有把我的反应告诉你?”
“他甚至没有把跟你说的计划与我谈论。”
这不出奇,问题牵连甚广,局外人最好是不得预闻。
“然而,我知悉你拂袖而行。这番举止只能意味着一个理由,你们谈判决裂。”
“很聪明!”
“福慧,可否听我一句劝告?”
“你讲吧,我在听着。”
“信心问题而已。”
“什么意思?”
“正如香港的很多政治问题,都不过是中英双方的猜疑,构成嫌隙,以致于不能合作。”
“你认为我没有开放心怀,从比较正常而乐观的角度去看整个建议的合作计划?”
“我想是的。福慧,我只强调一点,成为杜比银行的个人最大股东,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万勿错过。”
还未待我反应,我们就看到餐厅入口处,出现了洛克伟力,正朝我们的位置走过来。
我轻声地问:
“是你的安派?”
“是他要我作的安排。”
我待洛克伟力走到面前来之后,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