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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阻止他:“心知心照,足矣。”
“福慧,嫁给我!”
“仿尧。”
“答应?”
“干肯万肯,可是,仿尧……”
“别说下去,你的第一句话已经足够。”
邱仿尧从身旁的沙滩胡乱抓了一把,把一个小贝壳抓到手,放到唇上轻吻,再交到我手上去,说:
“这是订婚信物。”
“仿尧,仿尧,谢谢你!”
“你会喜欢它?”仿尧指指小贝壳问。
“有甚于全世界最矜贵的珍珠宝贝。”
是的,那小贝壳,我一直保存着,直至如今。
可是,海滩上的贝壳真是成千累万,何足珍贵!每天每时都可以拾起来送赠情人。
邱仿尧曾俯身拾过多少回?
我苦笑。
我把话题支开了,绕到商业发展上头。
当然也把最新近的兴建惘然轩的计划谈到了。
“你真的好心思!”小葛说:“这惘然轩还未发售,已经满城传诵。”
“总要动一动商业脑筋才可以赚钱,别把伧俗的一回事说成那么诗情画意。”
“福慧,你在妄自菲薄。”
只有缺乏信心与安全感的人才会如此。
我又再次把小葛的关怀视作别有用心的讽刺。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心病,什么甜话都会变酸,什么正常行动都会化作歪行,什么细腻心思都会被视作小器。
我或者在事后会得惭愧,但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敏感程度,总是往歪处想。
两个女人一直东拉西扯地谈着,一顿饭已吃完了,且用过了咖啡及甜品,邱仿尧仍未出现。
“仿尧这个人真是,要是我们等着他来才吃饭的话,怕要饿扁了。”小葛嗔怨道:“究竟是来抑或不来,总应该给我们一句话。这样子无影无踪,真叫人不知如何是好!他总是一头栽进生意里,就六亲不认的。”
“我看,”我有点不耐烦:“我要回家去了,还有一叠文件等着我看及签批,明早又是一大清早就得开会。”
“仿尧很想跟你见面畅谈呢!”
“机会多着呢,是不是?你们不是要小住吗?”
“对。我或会来往港菲之间,可是仿尧在这半年,必须在港长驻候教了,你和他真的不应没机会碰面。”
我是差不多没等对方说完,就截住她的话,说:
“有空总是爱跟朋友聊聊天,轻松一下。可惜,住在香港的人,都忙,彼此有心就成了。”
就罢,欠身告辞。
这一晚的会面,对我来说是至大的没趣。
回家的路上,以至于睡到床上去时,只有一个问题萦绕心间:为什么邱仿尧始终没出来?
小葛明明说他答应赴会的,临时又改了主意,是真为生意?抑或其他?
我江福慧不知多少次假借生意为名,推掉很多应酬约会,其实是心上不想去,找个漂亮借口而已。
邱仿尧也是这个意思吗?
他不赴约,是为了不想跟我见面?
见面有什么打紧呢?如果已经成为朋友的话,畅叙只不过是生活的一个必然环节,有如每日的洗澡如厕一样普通,自然与必须,并不特别。
除非他仍憎恨我,不屑相见。
或者他怕见我,以免增加伤感。
这就表示仿尧对我还有一份难以磨灭的感情了。
再朝这个方向想下去,结果却是乐观的。
有些人拒见心上人,以免难以控制潜藏的感情,怕原来仍是干柴烈火,一触即发,这又是另一种情操。
仿尧是前者抑或后者?
我扪心自问,是希望仿尧也是哀莫大于心死,还是难舍难离,柔情未了?
万一我想的、希望的、期待的,跟事实距离极大,岂非又把自己升上半空,再摔下来,再多一次的粉身碎骨,就凑不全了。
一连几天,心绪不宁,我已不自觉地消瘦了一圈。
连每天都见着我的秘书都觉察到了。
秘书是知情识趣的,看上司骤然消瘦,事必有因,于是做事额外审慎。
这天,她很恭谨地问我:
“江小姐,文艺书城的董事总经理廖日华等会儿约了你在文华酒店咖啡店见面,你没有别的要紧公事,要把这个约会改期吧?”
“没有,可是,为什么要约到外头去见面呢?他不可以上利通银行一转?”
秘书有点难为情,说:
“廖先生认为在外头见面比较适合。”
“为什么这儿不适合?”我追问:“他没有解释吗?”
“他说,一般跟他们谈出书合约都在外头找地方商议,他们没有到别人办公室去探访的规矩。”
我心上有点不高兴,很觉得这姓廖的有点趾高气扬。
既已约好了,就沉着气赴会,看看他怎么说吧。
我到文华时,那姓廖的还未到。
一候就是十五分钟,我正不耐烦地按动手提电话回银行去查问有没有约错地点,才看到跟前站立了一位年近半百,个子矮小的男士,对我说:
“是江小姐吗?”
我打量对方一会,回应道:
“你是文艺书城的廖先生?”
对方点头,坐了下来,就说:
“对不起,没想到会塞车。”
我因而对这姓廖的有了个并不算太好的印象。
“江小姐,听说你有兴趣要出一本自传式的小说?”
“是自传式的小说,可不是我的故事。”
“江小姐的故事如肯面世,会有一定程度的吸引力。”
“你过奖了。”这句话是我在很不情不愿之下说出来的。我觉得廖日华在有意揭我的疮疤。
“我是认真的,知名度高的女人,肯把她们的故事披露,本身已具宣传价值。”
“我的这本书说的也是名人的爱情故事,是家父和他所爱的女友的整个恋爱历程。”
“可以用真实姓名发表吗?”
“这怕有一点为难,因为作者已是古人,她的遗愿是把小说发表,但男女主角用的是假名。”
“那就是说,故事中人可以是你或我,这就完全起不到什么吸引作用了。”
“她写得实在感动。”
“文坛上有很多猛将,下笔如龙似风,然而,出版的书都不畅销。”
“不是每本书都卖几万本,才有出版的价值吧?”
“当然不是,如果出自名家之手,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我心中更气,问:
“那么,这次叙会岂非阻碍了廖先生很多宝贵时间?”
“也不尽然,我认为跟江小姐交个朋友是好事,且如果江小姐要出版这本书,或者可以用合作方式,你能关顾全部制作费用的话,我们文艺书城的招牌可以借你一用。”
“还有其他的条件没有?”
“没有了,我提出的条件已经非常可观。”
廖日华瞪着我,又说:
“江小姐不在意这个小数目吧!”
我把身子往后移,板得直直的,却相当悠闲地说:
“出版一本这样的书,要印刷得精美一点的,制作费要多少?”
“那要看精美的程度与数量的多寡而定。如果以一万本为基数,可以容许十多元一本的制作费,不是全部四色图片的话,整本书已经能出落得相当高雅。”
“那么,我得回的是什么呢?”
“把书卖出去之后,有百分之十的书价是版权费,给作者的。”
“书价定为若干才算配合市道?”
“既是字数在二十万以上,又印刷精美的话,即使非名家手笔,也得卖四十元左右。”
“那我们卖掉一万本,就可以有六万元,是不是?”
“是,以一本书拿六万版税,很可观。况且,以江小姐的地位,怕也要自己买一万几千本留为纪念兼送赠亲友。”
我笑,说:
“廖先生真是深得我心,更是个非常精打细算的人。难怪文艺书城是本埠著名的出版社与连锁书店。”
“江小姐过誉了。”
“别的出版社合作条件不知如何?我倒是有兴趣探讨一下,再给廖先生答覆,你不会责怪我的坦白吧!”
“不会,我们对自己极有信心,别的出版社出的书,销量与声望都不及我们好。”
“这个自然,之所以商号信誉值钱就是这个原因。”我很有耐性地继续说:“倒有一事要请教前辈,你们对于发掘新作家与培养读者对书本质素的要求方面,有什么心得?”
“捧新作家真是地老天荒的一回事,名作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