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以,当她隔了几天又到我这儿来的时候,我对待她就有点担心:谁知道她会想出什么怪主意呢!
她进来就在椅子边儿上坐下了。
我仔细地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件把身子箍得很紧的绿呢连衣裙,她的帽子上插了一根鸡毛,她从手上慢慢地脱下了一双窄小的黄色羔皮手套,就把手伸给了我。
“永别了,阿弗古斯特。”
她喜欢把一切事情都弄得叫人摸不着头脑。
“这真是一种很奇特的问候方式。”我说,“我们三天……不,已经四天没见了。”
“您很快就会把我忘得一于二净的。”她有些扭扭怩怩地说,“我对您有什么用呢!”
“莫非说当了格列涅尔的夫人,您就不理我了吗?”我用一种嘲弄的口气问道,“我没想到您的丈夫能够完全占有您。”
“您不要笑,阿弗古斯特。”场柯夫斯卡亚很严肃地说,“我们很快就要被大洋隔开了。”
我当时认为这只是一种比喻的说法。
“我和格列涅尔要到大洋彼岸去。”她推翻了我的看法,“离开您我觉得很遗憾,但是……”
她的情绪是忧郁而平静的。
“怎么会那样呢?”我真的感到吃惊了,“格列涅尔教授怎么能不随同大军向东推进呢?”
“您要知道……”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格列涅尔教授对德意志帝国的复兴事业已经做出了他的贡献。”她迟疑地说,“不过,每一个大学者都一样,他也应当考虑到他在世界上的地位……”
她的话叫人听起来有点儿含糊!
“不过,关于这件事您最好是自己去问他。”她说,“他就要到这里来接我,我只好伴着他……”
她又演起另外一个角色了。
不错,格列涅尔很快就来了。我以为,他实际是怕他的末婚妻单独地同布莱克在一起坐得太久,据他看,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那里把她夺过去的。
这位博学多能的将军,这次给我的印象却很象滑稽歌剧里的一个丑角。他的面色红润,个子显得更长,动作也显得更不自然了,他总象张张罗罗、坐立不安似的,大概他很想装得年轻些,他自己也确实觉得年轻多了。
“亲爱的阿弗古斯特!”
他亲热地向我挥了挥手,走到了扬柯夫斯卡亚的面前,吻了吻她的手脖儿。
扬柯夫斯卡亚惊跳起来:“走吗?”
“亲爱的,随您的便。”格列涅尔献媚地说,“我听候您的吩咐。”
“我很想喝茶。”她很调皮地说,便转身问我:“您允许在您这里叨扰一番吗?”
我按了一下电铃。
马尔塔来了,显得很疏远,还仿佛含着敌意,没有讲话,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问候,就站在门口了。
“亲爱的马尔塔,”扬柯夫斯卡亚对她说,“您最后再给我们泡一次茶喝好吗?”
马尔塔吃惊地瞧了瞧她。
“我要走了。”杨柯夫斯卡亚说,“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看样子马尔塔好象并没有太相信她的话,但是,从她泡茶的迅速动作上看,我以为,她是很想快些摆脱掉扬柯夫斯卡亚的。
“苏菲亚·维堪奇耶夫娜通知我,说您要走,教授先生,”我说,“不过我还不完全明白,现在由谁来保护他们急剧向东推进呢?”
“啊哈,亲爱的阿弗古斯特,”格列涅尔感伤地回答说,“历史的风不是把我们吹到愉快的地方,而是把我们吹到更有用的地方。”
“好吧,只得预祝你们幸福了。”我说,“他们怎么能放你们走呢?”
“唔,会放我们走的。”格列涅尔意味深长地说,“我先乘飞机到西班牙,然后再飞往葡萄牙,从那里再到大洋彼岸去。”
“我们到那里会得到一切。”扬柯夫斯卡亚肯定地说,“不能只留恋今天。把战争交给年轻人好了。格列涅尔教授的工作是不能冒险的。到了大洋彼岸之后,他会有实验室,医院,各种的动物……”
“可是,对不起,”我说,“大洋彼岸的那个大国同德国是处在战争状态的啊!”
“您别太天真了。”扬柯夫斯卡亚拦住了我的话,“士兵们是在作战,对学者来说,界线是不存在的。”
“他们那里会收容您吗?”我问道。
“他们那里正等着我去。”格列涅尔回答说。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呢?”我问道。
“两、三个星期以后。”扬柯夫斯卡亚说,“不会再晚了。”
“可是,搬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啊。”我说,“这可不象随便放一个皮包,格列涅尔教授有好几个实验室,有工作人员,还有藏书……”
“这一切早就预料到了。”格列涅尔自鸣得意地说道,“到大洋彼岸我会接得一个学院。至于工作人员,那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很使我不放心——虽说这件事和我的工作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可是,那些……孩子可怎么办呢?”
最近这几天我一直惦记着格列涅尔教授别墅的那些孩子。
“什么孩子?”格列涅尔开头觉得很吃掠,但他马上就明白了。“啊哈,孩子们……我们的民政机关会照顾他们的。”他冷漠地回答此“她们是从哪里抱来的,就还送到哪里去。归根结底我对他们并不担负任何责任。”
我默不作声了。这些孩子的命运会怎样,那是非常清楚的。
他瞧了瞧表,就站起来了:“我亲爱的……”
扬柯夫斯卡亚也站起来了。
我送走他们俩还没有来得及回到餐厅,热列兹诺夫就走到了我跟前。
“怎么回事?”他急不可耐地问道,“马尔塔说他们要走,是吗?”
“完全对。”我证实说,“格列涅尔先生被香饵引诱到大洋彼岸去了!”
真的,我想过,格列涅尔一听到主子的呼唤,他那些爱国主义的演讲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但是,热列兹诺夫却不喜欢抽象的推论。
“难道您不了解扬柯夫斯卡亚走后,您的处境变得多么复杂了吗?”他责难地说道,“她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也保护了你。你是一个幌子,她在后面躲起来方便。你一个人未必能对付得了波里曼,你会突然遭到毒手的……”
“我觉得你说得未免过甚其辞了。到头来我还可以冒险……”
“我们可以拿自己去冒险,但是我们没有权利拿工作去冒险。”热列兹诺夫急剧地打断了我的话,“你自己的任务,可以说是已经完成了。我们有责任救你出去,但是,老实说,那些孩子可真可怜。我也真想也把他们救出去。此外,似乎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情况,它会促使你早日回家去。”
“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呢?”我问道。
“应当同普罗宁谈一谈。”他回答说。
第十七章 “海湾旁有一棵绿色的橡树……”
“普罗宁今天要接见我们。”过了几天,热列兹诺夫对我说,“不要到别处去,我到一个地方去去就来……”
他走了,很快就回来了。
“您知道工业大街吗?”他问我,“拉脱维亚话叫做鲁普尼耶齐巴斯。请记住:鲁普尼耶齐巴斯大街七栋,十四号。”
“然后怎么办?”我问道。
“现在要记住,不过,明天就要把它忘掉。一个钟头以后您到这个地址去。您在学校里学过鲁斯兰和柳德米拉吗?”
[普希金的童话诗。——译者。]
“当然学过……”
“记得开头吗?”热列兹诺夫问道。
“那首长诗的前面仿佛还有献词。”我迟疑地说,“那个献词可记不得了。”
“不,不”热列兹诺夫急不可耐地打断了我的话,“记得在学校里学的:‘在海湾旁有一棵绿色的橡树那一句吗?”
“接着是‘那棵橡树上有一条金链子’吗?”
“这就很好!”热列兹诺夫轻快地说,“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背诗了。我已经同他们约定了。你按完了铃,就先说第一行诗,他们用第二行回答你,然后你再说第三行,他们说第四行,你说第五行,他们就……懂了吗?”
“懂了。”我回答说。
“那好。”他说,要记住:正好是一个钟头以后去!我要先跑去……”
于是他就又走了。
正好在一个钟头以后,我走上了第七栋楼房那清净